“皇上,這明顯的就是不想處置這件事情……”回到了禮佛堂,皇后忿忿然着道,雖說她的鳳權已然到手,但是太后的處置卻無半點,“太后那個老女人,會甘心將鳳權交出?定然會千方百計的來索回!”
皇后在這凌亂的禮佛堂之中,怨念不斷,她終究還是覺得在這宮中不平。
佛堂之中,宮娥侍婢們正在清掃昨夜被洛華不慎打碎的佛像,看到這情景,皇后卻平復了下來,指來平素裡的一個伶俐的宮女,“你,去將這周圍摸索摸索,本宮倒要看看,這機關裡面,到底是怎樣一番洞天!”
宮女有些害怕與顫抖,但不得違命,只得顫顫的朝着佛像的蓮座來回不停的摸索着,在這情形之下,不經意間的一聲“啪嗒”的聲音響動,後面牆上的一道門大打了開,露出那深不可測的密室口。
望將進去,一片漆黑,看得人心裡發寒。宮女小心翼翼的向前行,皇后看不過眼,卻是將她往前一推,“磨磨蹭蹭的,給本宮好好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
宮女被皇后這麼一推,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往前,幸而皇后跟隨在其後,她纔不至於害怕得哭了出來,否則這四周的幽暗,依照她一個弱小女子,定然害怕。
一路走去,在摸索到牆壁上的油燈的時候,點燃起來,整個密室的光線驟然亮了起來,密室之中的整個輪廓也看得清楚。
“看來,這麼多年來,我的一切行蹤也都掌握愛他的手裡!”皇后看着那一條密道通向遠處,看不清楚盡頭在哪裡。
她知道,這條痛道定然是通往太后的寢宮處,她卻在此時,命令前面的宮女,“你先回去,沒有本宮的號令,誰也不許再進這個密道一步!”
皇后說罷,卻是帶着宮女退了下去,這佛堂便被皇后下令緊閉了起來,直到了夜深人靜之時,皇后才隻身,再次來到這空曠的佛堂之中。
佛祖的尊像破碎了之後,原本該是誦經聲繚繞的佛堂,在此刻也變得靜逸了下來。皇后手裡扶着一臺燭火,搖搖曳曳的光亮在這佛堂之中幽暗寂寂,開動了蓮座底下的機關,她將身隱入了這密道之中,朝着另一頭的鳳儀殿而去。
幽暗的隧道,只有那一盞燭火晃盪着幽幽的光亮,在皇后一步一行的窸窣聲響之下,猶如身後重影疊疊,竟讓皇后的心有些感覺到有些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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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殿之中,太后在楚翰天被發現了之後,也不知道是那夜風寒所致,還是傷心過甚,竟然導致一病不起,在這幽幽宮廷之中,牀第之間,居然是洛華端茶遞水,奉藥伺湯。
太后病榻之上,只覺得物換星移,“真沒想到,哀家會淪落到今日這般地步,皇兒,恐怕在朝也會了無顏面!”
這幾日來,楚曦鴻並沒有踏足到鳳儀殿之中來,這是前所未有之事。以往,即便是楚曦鴻朝政再忙,晨昏膝下侍奉,未曾稍滯過。可自從楚翰天之事告發之後,楚曦鴻卻也一步都未曾再踏足過鳳儀殿,這也讓太后的憂心更甚,心中始終鬱郁不能解。
寒風從窗櫞之中吹進,病中的太后撩撥起一陣輕咳,洛華擔憂着“都快入夏了,這夜晚還是這樣的冰涼,真是讓人不省心!”洛華說罷,徑自去到窗櫞邊上,將開着的扇窗關上。
在她將門窗一併關上的時候,從佛祖處檀香繚繞的地方,似乎香薰之味越發的濃重,直到最後,洛華竟然覺得自己全身癱軟了去,眼前越發的模糊了起來,她將身子走近了太后的牀邊,卻在舉步之間,倒了下去。
洛華有孕在身,驟然倒地,太后傷心之餘,卻也覺得整個人一陣暈眩,只是她未似洛華一般走動,渾身只覺得無力。
她忽然覺得不對勁,這周圍的境況,似乎供奉佛祖的檀香並未這麼香濃,而且,這味道,不似檀香之味,……
在太后最後閉上眼了的這一剎那,模糊之間,她只見到了佛祖的座像在移動。從密室之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的走出,最後停頓在了太后的身邊,在暈眩過去的最後一眼,她微微錯愕,“……是,你!”
皇后一身鳳袍,站立在這門窗緊閉的房間之內,這多好的條件,將她掩護得如此天衣無縫。
皇后裂開了一抹笑,她側首望着倒在地上的洛華,蒙汗藥的藥勁不足以傷害到她,只會讓她暫時睡去。皇后在洛華的身邊蹲下身,伸出手撫摸上洛華的容顏,緩緩的,那傾國傾城,是絕大多數女子所妒忌的。
她恩該毀了這一切她所妒忌的東西,但是現在,她想做的不是這個,她將手伸延上她的髮鬢之間,最後卻是拔出了她鬢髮之間的一根金釵,最後,卻是將矛頭指向了牀|上的太后。
金釵帶着肅殺的光芒,皇后卻笑得甜美,“洛華在這裡是再好不過的了,幫了本宮好大一個忙。”她轉向了太后的方向,對着昏迷之中的太后,飽含怨憤,“
太后,只要你一死,皇上肯定與楚翰天翻臉,那時候,朝堂必將大亂!”
說罷,她將手上的金釵插向了太后的胸口,致命的一擊。太后在昏迷之中,被這致命的痛楚所驚醒,這一刻,她痛苦得瞠大了眼睛,卻就連痛楚都未來得及叫出一聲,雙眼卻闔上了。
這一場嫁禍,在皇后的離去之後,一切終歸於平靜。皇后繼而回到了那密室通道之中,回到了自己的佛堂之中。
只是,在她退出了通道的時候,那在通道之中一直覺得怪異的感覺,又再度浮上了心頭處。在黑暗之中,她頓住了腳步,不敢多做妄行。
這個通道是太后所開,這裡說不定也隱藏着更多的危機,她止住了腳步的那一刻,身後原本靜肅的幽暗,忽然似變了另外一種旋律一般,猛然一股寒風衝着她的背後而來。
皇后一退,反手單掌掠去,勉強接下了這黑暗之中的一掌。長孫皇后這一刻,在心中暗自驚險,幸而這人此次攻擊的是用掌,如若是用武器的話,恐怕自己方纔那一迎接之下,怕有危險。
“你是何人?”她在黑暗之中看不見那攻擊自己的人,只能夠衝着黑暗之中嘶聲吼道,腳下的步伐,卻在悄無聲息的一步步的往後退去。
“原來皇后,居然是會武功之人!”在黑暗之中,一道低沉的男人聲音自深遠之處傳來,似乎,這個隱匿在黑暗之中的人,也沒有料到皇后居然會反擊,而且毫髮無損。
皇后勾脣一笑,卻帶着肅殺的犀利,“爲何在這密道之中,刺殺本宮?”她想要儘量的拖延時間,但是,心中卻在搜尋着這一把聲音。
是楚翰天嗎?不像,楚翰天那般沉穩,這把聲音,明顯是個年輕男子所有。楚曦鴻,更不像!
那麼,在這宮裡,還會有誰,能夠在這鳳儀殿之中,一路跟隨着她來回。
“你有膽子殺太后,你就該有受死的準備!”黑暗之中,這個人似乎很是憤怒,在朝着皇后擊去的這一刻,黑暗之中,一抹寒鋒偏閃。
這驟然閃動的寒光,讓皇后得意如似驚鴻一瞥般的,看到了黑暗之中這個男子一身漆黑夜行衣,黑巾罩面,尤只剩下一雙眼睛,帶着憤怒,將長劍朝她刺來。
這一次,他出了利劍,看這樣子,是真想將皇后置之死地不可了。
黑暗之中,誰也看不見誰,黑衣人僅憑着剛纔寒鋒一閃的方位,便制定了皇后的位置,長劍直指的方向,居然是皇后的心口處。
緩緩也才明白,剛纔劍鋒的閃光,是這人故意閃現出來的,爲的只是將自己的位置看清楚,然後得以一劍穿心。
來者劍如風,疾厲似雷,皇后根本無法躲之得過,只有在長劍朝着自己前來的那一刻,她將身一閃,用自己的肩膀迎上了那長劍,躲過了胸口那致命的一擊。
黑暗之中,當黑衣人感覺到長劍穿插過血肉的那一刻,黑衣人卻快速的收手,就連長劍也不拔出,快速的退去,最後銷聲匿跡在這黑暗之中。
皇后受傷不淺,無力起身,只能夠在黑暗之中將身子拖着往自己的宮殿出去。出了佛堂的時候,她就連密室的門也無暇關上。
她將長劍從自己的肩膀上抽出,這一刻痛楚凌駕了一切。皇后幾乎痛的牙關打顫。她朝着宮外,衝聲大喊:“來人,來人呀,華妃,華妃聯通刺客,刺殺太后,……”
她的聲音,在這夜色之中,顯得異常的洪亮,當侍衛宮女趕到的時候,皇后身上的傷口流淌而下的一大片血跡,盡染了羅衫,她指着自己宮裡的密室的門,讓一干侍衛前去,自己卻在下一刻,暈倒在了階梯之上。
赫赫血跡,在這深夜之中,顯得尤其的觸目驚心。皇后的這一次栽贓嫁禍,將今夜的事情推到了風口浪尖之處。
可憐洛華依舊還在昏迷之中,太后心口處插着的那一支金釵,她註定無可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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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整個黃芪殿的大夫,包括調休的大夫,全部都在深夜被皇命召喚進宮。太后的鳳儀殿,在頃刻之間,頓成了大夫潮涌聚集之地。
而皇后這一邊,她的傷勢也不輕,如若不是她那一閃閃得及時,恐怕長劍貫穿的,便是她的心口了,如若是這樣,她恐怕就連爬出密室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此時了。
只不過,相比較太后那邊大夫羣涌,皇后這一邊就越發的顯得清冷得多,只有長孫無遜這個親生的弟弟,帶着藥箱急急忙忙的朝着東宮前來。
在診治之中,長孫無遜也注意到了這兩邊的不同境況,他始終保持着冷漠的顏色,於公於私,他都該盡他最大的力量來醫治,皇后再怎麼與自己不合,終究是自己的姐姐,長孫無遜無論怎麼樣,還是不忍她死在自己的手上。
在他結束了診治之時,他才發現,連續搶救了兩三個時辰,自己的整個背脊都被冷汗溼透了,才知道,他終究還是斬不斷這姐弟
之間的血緣羈絆。
在吩咐了宮中的宮女煎藥的時候,長孫無遜才鬆了一口氣,自己總算,是盡了自己的力,將自己的姐姐從鬼門關搶救了回來。
他讓宮女爲皇后換上了乾淨的衣裳,此時的她昏睡在牀榻之上,她清瘦的容顏,就連長孫無遜在這一刻都懷疑,這麼多年下來,她獨自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肯定受了很多的苦吧!
他打理完了皇后這一邊,匆匆忙的便趕往鳳儀殿而去,看今夜這樣的架勢,他知道事情肯定不會那麼簡單,整個黃芪殿的大夫都被驚動了,聽說楚曦鴻因此而前所未有的震怒,長孫無遜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以目前來看,他必須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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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洛華逐漸醒來的時候,腦海中只剩下一片混沌的重覺,在蒙汗藥的催發之下,她整整昏迷了大半夜,在睜眼的第一剎那,無數的刀劍交叉着架在她的眼前,她則依舊是躺在了地上,冰涼刺骨。
眼前的侍衛皆俱凜冽,刀劍與她的眼前,她渾然忘卻了她究竟是爲何而昏迷着。
殿內,大夫的身影團團轉,在屏風的遮擋之下,洛華窺不透內中的情景,只是在她想要起身的時候,邊上的侍衛卻冒出了疼疼殺氣。
“怎麼回事?”她尚且不知道所有的矛頭都指向着自己。
邊上,楚曦鴻冷峻着一張臉坐在邊上,一直等着房內大夫們的消息出來,她望着楚曦鴻此時難看的臉色,幾乎是系那個要將她吞之入腹的衝動強抑了下去。
“怎麼回事,朕也想問問你!”他看了洛華許久,在冰冷之中,擠出了這一句話出來,神情之中,卻是憤怒至極。
“現在你可以告訴朕,到底是什麼原因,致使得你非得對母后下手了吧!”
“你說什麼?”洛華一頭霧水,在楚曦鴻這番質問之下,她忽然恍惚了起來,在記憶之中,那一陣怪異的香氣撲鼻而來之後,她便不知所蹤了。等到醒來的時候,所面對的,卻是這般刀光劍影,劍拔弩張。
“你還裝蒜?”楚曦鴻徹底的憤怒了起來,看到洛華此時的無辜模樣,他真想將心中的憤怒一併宣泄了出來。
“皇后遇刺之時,衆宮上下宮人親耳聽皇后所言,你與刺客合謀,自密道之中暗殺宮中兩後,你如何抵賴?”楚曦鴻一字一字的質問着,他只想聽洛華親自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幾曾與刺客勾結過?”洛華驚呼而出,她不明白爲何她才昏迷過後,宮中的事情便發生瞭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
“太后與皇后此時都身陷危險之中,如何狡辯!”
“如何能夠證明,這事情與我有幹!”洛華對於楚曦鴻的指責,由衷的感到痛心,在這樣莫名的情形之下,她只想要還自己一個清白。
楚曦鴻冷冷的注視着她,在與洛華相對的這一瞬間,楚曦鴻心中的怒火越發的升騰,他伸出手從桌子上一摸,將從太后心口處拔出來的那支金釵“哐當”一聲,聰鎔聲響,丟到了洛華的面前。
“這是你的東西,對吧!”
洛華才發現,指甲的鬢髮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然凌亂不堪,她隱約之間覺得不對勁,執起了那一把被拋在地上的金釵,頷首道:“不錯,這是我的東西!”但是,她不明白,這一支簡單的金釵,又與此時楚曦鴻口中所說的刺客勾結有何關係。
“單憑一支金釵,就能夠斷定我與刺客勾結麼?”洛華反問,“皇后的一面之詞,難道也可信嗎?”
“呵呵,呵呵呵……”在洛華這般責問話之後,楚曦鴻卻是冷笑了起來,這陰惻惻的笑,致使得她渾身泛起寒意。
“這支金釵,便是殺害母后的兇物!”他坐回了椅子上,說道。
這話,如同寒冬臘月的一桶冷水當頭淋下,致使得洛華整個人驀然僵住,掙破了周圍侍衛的刀劍,來到了楚曦鴻的跟前,一把抓起他的手,不可置信的問:“你說什麼?”
楚曦鴻卻不再回答於她,只是狠狠的將手一甩,洛華整個人朝着後邊踉蹌着,幾乎摔倒,幸而支撐在身後的桌椅之上,方面倒下。
“你還有何話可說?”楚曦鴻緊握着的拳頭驟然鬆開,將邊上的桌案一拍,整個桌面顫了幾顫,就連在內診治的所有大夫,此時的心也跟着顫了一顫,如若是太后有個一差二錯,恐怕在場的所有人,都難逃刑罰。
“我要見皇后,我要對質,不可能,這有人陷害我!”洛華驟然出口,她此時心如亂麻,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朝着自己的身上而來,她有一種預感,她逃不過的,既然如此,她就要一證清白。
“見皇后,哼,皇后現在生死未卜,死無對證,你想對質何人?”楚曦鴻的話,在頃刻間,似乎斷了洛華所有的希望。
“皇后,……生死未卜!”這是出乎洛華意料之外的回答,到底是誰,如此陷害於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