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我多情癡狂(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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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在太后的這一句嚴肅的話語阻撓之下,頓時凝結了下去。長孫只恨,此處是宮廷,長孫更恨,他身爲人臣,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無半點可使力的地方,爲今之計,也只能將所有的冀望全部都寄託在清歌的身上。
清歌將手輕輕的按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靜靜的聽着那裡面跳動的聲音,在這一刻,他還活着,帝都的冰冷,並未能夠讓他就此死去。
“長孫,帶我去吧!”他的話讓太后好一會兒瞠目結舌,隨之慾以阻止,清歌卻讓長孫無遜將自己背在背上。“太后娘娘,清歌一介醫儒,職責所在,你若不想我死,便得先保她不死!”
“兒啊,你怎麼這麼糊塗?”太后終究只能從口中說出這麼一句話,卻怎麼也怨懟不起來,面對清歌此時在長孫無遜背上的堅毅決絕,她本來想阻止的心卻也因爲清歌的那一句話,她怯步了,她這輩子唯一的缺憾全部在這個孩子身上,她再經不起一次失去的痛楚。
她最終只能在長孫將他揹着踏出門口的時候,一舉將屏風上的棉襖披風隨之拾起,披在清歌的身上,“夜路難行,哀家也隨之同去!”
夜路倒也非是難走,只是黎明將近,清歌身上傷勢又重,長孫無遜行得極是吃力,太后緊隨在後,宮燈緊隨其後,招搖出一路的霜雪亮堂堂,一路通往洛華的華清殿。
他人無法得知的事情,在這一路一雪印的程途之中,長孫無遜甚至能夠感受得到清歌在他的背上不斷顫抖的身軀,他的心也隨之沉溺到了最底層的地方。
這是一個如他一樣愛着洛華的人,可是,長孫無遜也知道,他這樣的身體,是不可能在這帝都中長久下去的。
這一路的揹負,長孫無遜卻是坦然,他不敢生出任何的怨懟,借因爲,有他在,纔有洛華的一線生機。
程途之中,長孫無遜卻遇到了追之而來的芍藥,在怒風肆雪之下,長孫無遜單隻頓了一下腳步,與芍藥色相對而視,卻是冷漠淡然,他不便再多說什麼,清歌若是知道,或許會動怒,但是這一怒,卻不是他此刻的身體所能承受的。
長孫無遜只能無言,繞開芍藥的身子,整個身後的隊形也在長孫無遜的這一讓,隨之繼續蜿蜒,往着華清殿繼續前行。
芍藥回首,含淚望着前方那一隊燈火訕然,那冰冷逐漸的擴散在心底,漸漸渙散,迷離……
華清殿中,皇帝見到清歌到來的時候,臉色自是不善,不遑與太后相比,也是不相上下。可是也只得忍耐,爲今之計,也只有讓清歌前來爲洛華一治。
戌時,整個華清殿的殿內氛圍顯得異常的奇怪,當清歌在萬衆矚目之下,他將手搭在洛華的手腕上那一刻,如同觸電的一般即刻收縮了回來,倚靠在牀邊上的身體也再沉寂不得的一顫,那蒼白的臉上臉色頓時鐵青,他繼而磚頭,不可置信的望長孫無遜,卻誰知長孫無遜也是無奈的,不敢將神色與清歌一併交疊。
在這一刻,芍藥的身影也再次踏進了這寢殿之中,在太后與皇帝面面相覷之下,心知肚明的,便只有長孫無遜與清歌了。
但當芍藥進殿的時候,看到了清歌的手揞脈在洛華的手上的時候,她的臉色瞬時也變得鐵青,她一下子腳跟浮軟,頓時將身子偏倚在門上,呆滯的看着此時清歌爲洛華探脈的情景,眼中含淚,卻遲遲不滴落。
是的,她在害怕,她知道洛華只消被清歌一探脈,她所做下的錯事,就再也瞞不過他了,那個時候,她與清歌之間的兄妹情分……而且,此刻如若清歌將實情說出的話,在這皇宮大內,她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整個寢殿中的人將眼光隨之清歌的一起停留在芍藥的身上的時候,清歌卻一反常態,繼續埋首,繼續爲洛華探脈,只是此時他的心中,卻洞察若明鏡。
長孫無遜心疼洛華此刻的模樣,只能將最後一絲寄望望向清歌,“如何了?”
清歌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是因爲疲憊還是絕望,他將整個身子的重量全部倚靠在牀邊的屏風上,“無藥可解!”
只有清歌知道,這毒藥是師傅當年在草廬之中無意配製而成,但怕以此爲害,故而一直停放在草廬醫架的最上方,可是,誰知道,這僅此一顆的毒藥,居然教芍藥帶了出來,還,……
“你不是方外名醫麼?”楚曦鴻在這一刻,終究也再耐不住性子了,對於清歌,這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對於他皇帝來說,這已經是一種極端不能容忍的事情了,此時,他還救治洛華無望。
“皇帝,爲了一個女子,損傷你們情誼何必?”太后見清歌如此虛弱的模樣,還遭楚曦鴻這樣責備,一時也是忍耐不住恫嚇出聲,“即便她死了,也不過是小小一妃子,宮裡最不缺的就是妃嬪!”
楚曦鴻在這一刻也閉上了眼,清歌的無能爲力,太后的毫不容情,這一切都敲擊在清歌的心中,“你們都出去吧,我想與她獨處!”清歌的聲音清清冷冷的。
楚曦鴻卻不肯,清歌卻怒喝了出來,“你想她死你就繼續將你的皇帝架子端着!”他的這一動怒,也順勢牽動着他的傷口,鮮血流淌而出,蜿蜒着胸膛,滴落在地磚上,蜿蜒成一種決絕的態度。
這一聲震吼,將皇帝驚住了,也將太后驚住,太后作勢想要上前勸說,卻依舊迎上清歌的那一句話,
“你若想我活,便照我話說!”他望向長孫無遜,“幫我準備一匕!”
長孫無遜剛開始也是一愣,可是下一瞬,他的臉色倏然變白,眉心緊凝,似乎是在權衡這之間的利弊,最後才說了一句,“生死權衡,也只能如此了!”
他隨着太后和皇帝出了寢殿,芍藥也被帶往外面,等到長孫無遜將匕首取回來的時候,芍藥拉住長孫的衣袖,想要一問究竟,可是,長孫卻在下一刻回頭,冷不防的一個巴掌扇在芍藥的臉上,這一扇,如同寒冰水一般,澆落在芍藥的頭上,寒透冰肌。
“這一巴掌,你知道我爲何要打你!”長孫無遜單隻這麼說,便拋下怔忡的芍藥,獨自進門,芍藥的眼淚忍了如此之久,終於在長孫的這一巴掌之下彈落。
“你有的是把握?”長孫進去關好門之後,將匕首遞給清歌,清歌一直將頭倚靠在牀邊,閉着眼睛不知道是在休息還是因爲傷勢越加的惡化,待得長孫的這一句話問出後,才驚醒了他。
他只是無力的搖着頭,算是回答了長孫的問話。他及誒過那柄匕首,無力的苦笑,“終究你我,都是在爲他人做嫁衣裳!”
“我求了她那麼久,她終究都只肯守在這座皇宮之中,爲那個皇帝耗盡其一生,無怨無悔!”他的話帶着無盡的遺憾,神色恍然,但想把淚落下,奈何不輕彈。
“你放心,如若她救不活,我命也難久,倒是得其所!”清歌自嘲的笑着,只是這笑之中,卻未能夠遂得心願,帶着些許的遺憾。
遺憾在,他終究不能如願,得到她的心,讓她甘心情願的隨自己離開。
長孫無遜愣愣的看着清歌,他躊躇着,終究還是說,“你可知道,她爲何會被罰跪宮門前嗎?”長孫無遜見清歌愕然,繼續言道:“她向皇上請求出宮,皇上賜她,跪死宮門!”
“咚”
手上的匕首一時拿不穩,他更佳錯愕,側首,望將洛華的時候,此刻卻非是欣然,而是無盡的痛楚,“如若要你以命相付,才能換得與我出宮,早在當時,我必不求你出宮!”
寧願,他要洛華好好的活在這世上,他彎下身,將那柄掉落的匕首拾起,擡出洛華的手腕,這一下手,連他都在輕顫。
他的確是沒有任何的把握,他只能將洛華的血放盡,流盡她體內的毒,可是如此一來,她無異於死,可是,解此毒,別無他法!
銀白利刃尖銳的劃開那手腕上的青筋,紫黑色的血液滴淌在地上,在那緊閉着的眼際,下,清歌將手撫摸上她的額頭。
“若你死,我不苟活!”
前生太遠,來世太長,人海蒼蒼,兩心茫茫,莫笑我多情癡狂,地老天荒……
長孫在旁,凝噎無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