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卿雲進了書房,一開始還沒察覺到有什麼異常。走到書桌前才發現東西被人動過了。桌上原來放了宣紙,故意被他折起一個壓痕。但是此刻卻十分平整,像是刻意被人壓平過。
他愣了一下,隨即提高警惕,伸手去摸書桌下的暗格,然後又打開鎖,扭動裡邊的機關,博古架後面的牆便自動移開了。那是他放重要東西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兵符,然後揣在了自己身上。
沐琴帶着寧海蘭一路逃回了佛堂才鄙夷道:“武功那麼弱,竟然還要我帶着。就你這樣的,也配做細作?”
寧海蘭並不屑與她逞一時口舌之快,只是倒了杯茶慢慢說道:“書房裡的情況如何?”
沐琴有些不滿她的態度,只是想到寧陵,也不敢太過放肆:“書桌底下有個暗格,打開以後裡邊有個魯班鎖。估計是可以打開暗門,只是陸卿雲回來得太及時,不然說不定就能拿到東西了。”
寧海蘭也有些懊惱,只不過不敢表現出來,便又說道:“今日天色太晚,你先回去吧。等什麼時候陸卿雲走了,你再進去探探。”
兩人正商量着的時候,紅韻便直接闖進來了:“殿下,平西王過來了。”
寧海蘭一驚,她也不知道這個時候陸卿雲過來是做什麼的。幸而沐琴早就換了自己的衣服。陸卿雲進來的那一刻,沐琴便已經起身,垂着頭站在了寧海蘭身後。
寧海蘭收起自己的心思,擡起頭來笑着道:“王爺日理萬機,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
陸卿雲淡淡地坐到桌前,並沒有讓寧海蘭瞧出什麼來:“雲兒跟恪兒有些事情,一起出遠門去了。我琢磨着你在佛堂也沒什麼事,不如出來替我管事。”
寧海蘭心頭一驚,擡頭看着陸卿雲的眼睛,卻不見他有任何反應。寧海蘭便垂下頭去行了一禮:“王爺,妾身有罪,所以才進了佛堂的。”
陸卿雲一手攙起她,不過是做戲,誰還不會了:“你不必如此說,你掌家這麼多年,箇中艱辛我都是看在眼裡的。二十多年也是不容易,自從恪兒母妃去世以後,整個府裡都是你在操持,也是苦了你了。”
寧海蘭一時有些摸不透陸卿雲的想法,陸卿雲便又繼續說道:“我聽人說你今日出去透氣還避着人多的地方,以後不必這樣了。你想出去便隨便出去吧。”
寧海蘭一愣,便覺得陸卿雲抱住了自己:“恪兒在府裡的時候也多,我不經常到你院裡,但是也是念着你的。你心裡的苦我都明白,以後會盡量顧着你些。”
寧海蘭還沒反應過來,紅韻跟沐琴也瞪大了眼睛,她們還沒想過陸卿雲會突然過來跟寧海蘭說這些話,難不成陸卿雲還真是礙着陸景恪在家裡纔不好做什麼,等陸景恪一走就上趕着來看寧海蘭?反正她們是不信的,只是除了這些,陸卿雲倒也沒說別的什麼,也由不得他們多猜想什麼。
瑾王府。
蕭常剛得了消息,說是陸景恪帶了秦姝將蕭遷救了出來,還順利逃過了追捕的人,最後等到了太醫。無論如何,雖說是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卻也沒出什麼事。有秦姝在,蕭遷自然是不會出什麼事。
他收了信,掃了一圈堂上坐着的謀士們,開口說道:“蕭凌步步緊逼,我有心反擊,不知你們有何計策?”
底下衆人竊竊私語,最終一人站起來說道:“回王爺,我等以爲,此時並不是反擊的時候,最要緊的還是要在朝中站穩根基。秦王勢強,恐怕無法與之硬拼。”
孟行至也在席,等衆人說完了才起身道:“王爺,下官以爲,現在最要緊的便是皇上的態度。正巧下個月便是聖上的六十大壽,不如藉此機會試探一番。”
衆人有同意的,也有覺得此法冒險的。畢竟君心難測,若是讓蕭頌發現些什麼,他們誰都保不住。
衆人商量了半天也沒商量出個所以然來,蕭常只好讓他們各自散了。孟行至拖到最後出去,果不其然,還未出了王府的大門,便聽到身後有人喊:“孟大人留步……”
孟行至停了腳,轉過身來直接問道:“可是王爺有事找我?”
那人便連忙點了點頭:“王爺請您去他的書房。”
甘陝。
且說蕭遷自從被救出來,倒是安穩了幾天。雖則甘陝都是秦王的人,不過好在他們行蹤隱蔽,並沒有被搜到。一直撐到太醫署的人帶了蕭頌的聖旨趕到了甘陝,蕭遷這才露面。一衆太醫會診,這纔給出結果說蕭遷已經無恙了。
秦王聽說了消息,自然又是恨得要死。沒想到秦太師家的孫女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竟然能跟着陸景恪跑那麼遠去救蕭遷。不過……這話也不太對……畢竟秦姝當年也是一個人去遊醫的。
正趕上傅權又提醒他,說蕭頌的壽辰快到了,還是要儘早準備禮物,蕭凌這纔沒了時間關注甘陝的事情。
七月,蕭遷還朝,蕭頌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嘉獎,朝中衆人也是誇他天縱英才,必成大器。這麼一來,蕭巒便被比下去了。
這爭皇位,拼的不只是誰手中的權力更大,還有優秀的繼承人。有蕭遷這樣的繼承人,自然是比蕭巒這樣的要好得多。再者說了,瑾王氣勢雖比秦王弱了些,但是也從未出過差錯,算得上是位守成之君。
蕭凌越想到此處,更多了一種危機感。若是蕭頌真的更中意蕭常,他恐怕還是會起兵謀反。只要能奪了帝位,名不正言不順又怕什麼。
雖是如此想着,到底也多約束了幾分蕭巒,還把預備生辰禮的事情交給他去辦。畢竟是蕭頌的六十大壽,也算得上極爲重要了,只要到時候禮物呈上去說是蕭巒辛苦尋的,還怕蕭頌記不得他的好?
平西王府。
且說傅朝雲的身孕已經好幾個月了,眼見着快到產期了。陸景恪自然是比平時更加緊張,除了讓她在院子裡轉轉,好生產的時候順一些,別的什麼都不敢讓她做。
傅朝雲每日閒得無聊,正巧聽說蕭頌壽辰快到了,便同陸景恪商量着要陰秦王一把。
秦王雖然不是那麼好騙的人,不過好在這回這壽禮是交給蕭巒尋的。傅朝雲倚在陸景恪身上說道:“他好歹同你有幼時的情分在,你就這麼算計他,不會鬧得很僵嗎?”
陸景恪摸着她的肚子笑道:“你想做什麼便只管去做,反正自從我選擇同蕭遷爲營的時候,便早已經註定了我跟他之間有這麼一日。再者說了,蕭巒一向無意於皇位,只要最後留他一命,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傅朝雲咂了咂舌:“他們皇家的人玩得可真大,隨便就玩出幾條人命去了。”
陸景恪沒有說什麼,奪嫡之路註定不太安穩,他能做的只是護好他們母子二人。
另一邊,寧海蘭自從被陸卿雲親口許了可以出門隨意轉轉之後,便時不時走出佛堂在府裡轉轉,看見她的人也不少,只是沒人敢說什麼。
其實寧海蘭倒是也不怎麼在意出不出門,她要做的還是儘快偷到陸卿雲的兵符。這麼每日出來轉一轉,也不過是放鬆衆人的警惕,讓別人覺得她不會做什麼。
只是,原來這般還能有點用處。現在陸景恪回來了,佛堂周圍盯着她的人又多了一倍,若是想拿到兵符,還是得等陸景恪不在的時候。
勤政殿。
蕭頌正在批閱奏章,聽說蕭巒在給自己準備壽禮,便隨意問了一句。
身邊的太監總管自然是好一頓誇,說蕭巒懂得孝道。這話也都是順着蕭頌的心思說的,他老了,最盼着兒孫都能好好的。蕭巒雖然不成器,但是也不能容着別人說什麼。這一點,身邊伺候的人最是清楚。
蕭頌被哄得高興,正說着話,便有人回稟道:“皇上,瑾郡王求見。”
蕭頌一愣,收了面上的神色,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無波:“宣。”
蕭遷便直接進來了,跪在地上行了大禮:“孫兒給皇爺爺請安,皇爺爺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頌又堆起滿臉的笑意:“快起來吧。”
蕭遷便起來了,蕭頌又繼續說道:“你這次去甘陝的事情辦得不錯,朕還沒嘉獎你。跟朕說說,你想要什麼東西。”
蕭遷低下頭去紅了臉:“孫子沒有什麼想要的,只有一事相求。”
蕭頌還難得見他害羞的樣子,便同身邊人調侃道:“你看看他,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還沒說呢便臉紅成這樣,莫不是瞧上哪家的姑娘了吧?”
蕭遷便低下頭去,笑着說道:“皇爺爺明鑑,正是呢。”
蕭頌的笑意更深了:“讓朕猜猜,這次去救你的除了平西王世子夫婦,便只有秦太師的孫女了。說起來跟你也是年歲相當。我記得你之前似乎也跟秦姑娘訂過婚約?”
蕭遷脣邊的笑意怎麼也止不住:“孫兒此次過來,正是請皇爺爺賜婚的。”
蕭頌當然是樂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笑意明顯又深了些:“這可是大事情,得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