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不樂意

小周氏心裡頭雖然怪宋子期口無遮攔,讓她好生難爲。但是心裡面還是甜滋滋的。

宋子期承諾娶了她就不再納妾,如今這樣的男人可真少見了。

而且小周氏也相信宋子期能夠做到這一點。自原配蔣氏過世,宋子期身邊只得兩個姨娘,一直不曾添人。後來白姨娘死了,宋子期就只剩下一個夏姨娘。可就算如此,宋子期依舊沒往房裡添人。

單是這一點,就甩天下九成九的男人十條街不止。

小周氏心裡頭甜滋滋的,能夠活下來,還能夠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老天爺待她不薄。

何止是不薄,以宋安然看來,小周氏分明是老天爺的親生女。全天下的女人,就沒幾個能比得上小周氏這般好運。

緊接着宋子期又說道內務管家的事情。如今宋家是宋安然管家,宋安芸從旁協助。不過很快宋安然就要嫁人了,以後管家的重擔自然就交給填房太太。

所以宋子期表態,他希望能夠早點成親。最好趕在五月份之前成親。畢竟大家年齡都不小了,經不起蹉跎。

小周氏的臉頰又紅了。趕在五月份之前成親,那豈不是隻剩下三個多月的時間。這點時間能預備好一切嗎?

小周氏朝兄長定國公看去。

定國公捋着鬍鬚,沉思了片刻,說道:“宋大人說的有理。大家年齡都不小了,婚事的確宜早不宜遲。這樣吧,今日我們先將婚事定下來。改明兒請個道士合個八字,同時將婚期定下來。宋大人,你意下如何。”

“國公爺說的極好。今兒我們兩家就先定親。”

說完,宋子期就朝小周氏看去,雙眼火熱,叫小周氏好一陣羞澀。

宋子期上面沒有長輩,小周氏名義上有父母,實則父母早死了一二十年。說起來除了兄長定國公外,也沒長輩。

所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免了。既然已經看對眼,兩家有意做親,又急着成親,能省的程序直接省了。比如媒婆就不用請了,定國公直接擔任媒人角色,代表周家同宋家交換了庚帖,寫下婚書。

一轉眼,宋子期就和小周氏定下了婚約,只等婚期一到,就娶進門好洞房。

正兒八經的說,這些年宋子期雖然有白姨娘和夏姨娘兩個妾,但是宋子期不樂意去她們房裡歇息,嫌棄這兩個妾上不得檯面。也就是說,宋子期已經曠了好些年。

宋子期又正值壯年,他怎麼可能不想女人。但是他只想小周氏一人。眼看就要如願得嘗,宋子期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火熱。

那雙漆黑的眸子釘在小周氏身上,像是要吃人一樣,將小周氏唬了一跳,心裡面卻有受用得緊。

宋子期開口留周家人吃飯,定國公也不矯情,爽快地答應下來。

宋子期趕緊命廚房開飯。

今日的菜色都是按照宋子期的吩咐,以淮揚菜爲主。果然小周氏一看桌面上大部分都是她喜歡的菜色,頓時就笑了起來。知道宋子期是在照顧她的口味,小周氏覺着很幸福。估計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能笑醒。

宋安然帶着宋安芸在旁邊作陪,少不得招呼幾句。

小周氏羞澀一笑,“二姑娘不用理會我,你也多吃一點。如今你們姐妹二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餓着。”

宋安芸心道,這仙氣兒的周姑娘,說話還挺好聽的。

宋安然則笑道:“多謝!今日你是客,我理應多照顧你的。等將來你進了宋家門,我們就是一家人。到時候我自然不會和你客氣。”

小周氏嗯了一聲,抿脣點點頭,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宋安芸卻多嘴了一句,“等填房太太進門的時候,二姐姐都已經嫁人了。屆時,二姐姐就成了顏家人,又如何同填房太太做一家人。”

宋安然偷偷掐了把宋安芸,就數你話多。

值錢宋安然還以爲宋安芸病了一場,就改了性子。如今看來,還是應了那句老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早先宋安芸表現出來的沉穩懂事,只怕都是裝出來的。

宋安芸被掐了一把,痛得心慌。不過這麼一來,宋安芸也知道不能再亂說話。

宋安然面上帶笑,絲毫不受宋安芸話語的影響,只招呼小周氏多吃一點。

小周氏原本還尷尬的,被宋安然一招呼,也變得坦然。甭管宋安然什麼時候嫁出去,反正她將宋安然當做自家人對待準沒錯。

至於宋安芸,小周氏心想,以後少過問她的事情就好了。她若是主動過問宋安芸的事情,只怕不討好。當然,該擔負的責任,小周氏也沒打算推脫。但是不會主動的做多餘的事情。

有了這個想法後,小周氏同宋家人相處起來,越來越輕鬆自如,心裡面也多了幾分自信。自信等嫁到宋家後,一定能夠打理好宋家內務,做個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

這一餐飯賓主盡歡。

飯後,宋安然又領着小周氏參觀宋家宅院。也算是提前幫小周氏融入宋家的氛圍。順便還給小周氏介紹了幾個得用的管事婆子。這些人,將來小周氏都用得上。早點熟悉了,將來也能做到心中有數。

一邊參觀宅院,宋安然一邊還給小周氏介紹宋家的家族歷史,介紹一下宋家的產業分佈,讓小周氏早點做好準備。

以後這一切,都得靠小周氏料理。小周氏早點了解這一切,也能早點上手。

小周氏知道宋安然用心良苦,心裡頭很是感激。

她拉着宋安然的手,略顯激動地說道:“二姑娘,今兒多謝你。你的好意我都記在心上,將來你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請儘管開口。”

宋安然笑了笑,“你太客氣了。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只因爲我快要出嫁了,怕趕不上你進門,只能提前將這些事情交代清楚,免得你進了門之後走彎路。”

小周氏點頭,“我都明白。無論如何,我都要謝謝你。”

小周氏伸手從丫鬟手上拿過一個小匣子,然後遞給宋安然,“這是我準備的一點心意,你千萬要收下。”

“這……”

宋安然猶豫了一下,接着笑了起來,大大方方地收下匣子,“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就收下禮物。”

見宋安然收下禮物,小周氏很高興,笑容都明媚了許多。

小周氏對宋安然說道:“打開看看吧,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

宋安然笑着點頭,“那好,我就先打開看看。”

宋安然打開匣子,先是愣住了。匣子裡放着一尊未經雕刻的紅寶石。宋安然心想,以小周氏的眼界,不可能送這麼掉價的禮物。

於是宋安然拿起紅寶石,見小周氏滿臉期待的看着她。宋安然頓時明白這塊紅寶石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

宋安然仔細打量,紅寶石成色很好,算是頂級上品。可是除此之外,她還是沒發現這塊紅寶石到底有什麼出奇的。

宋安然又朝小周氏看去。小周氏示意宋安然舉起來,放在光線下看。

宋安然依言而行。舉起紅寶石,對着太陽光,這才發現這塊紅寶石的與衆不同。

只見紅寶石內部,竟然有一副天然生成的畫,讓人好生驚奇。

畫中一個宮裝美人手持一把摺扇,歪坐在椅子上。腳邊有一對童子正在嬉笑打鬧。宮裝女子一臉慈眉善目的模樣,正含笑打量着兩個童子。

隨着光線的變化,宋安然竟然發現畫中的童子竟然會動。

這簡直太驚奇了。

天然的紅寶石,竟然生出了一幅畫,還是如此精緻帶着寓意的一幅畫。如此一來,這塊紅寶石頓時價值倍增,遠不是其他紅寶石可比的。

宋安然將紅寶石放回下子,對小周氏說道:“這禮物太貴重,我不能收。”

小周氏哪能將送出去的禮物收回來,“我都說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可不能推辭。”

宋安然好生尷尬,這怎麼行。這禮物真的太貴重了。

可是小周氏執意不肯收回去,還表示宋安然若是不收她的禮物,她就將這塊紅寶石丟了。反正她不能將送出去的禮物帶回家。

宋安然無法,只能收下這份貴重的禮物。

小周氏還給宋安芸,宋安傑,宋安平準備了禮物。至於宋安樂的禮物,小周氏打算等她進了宋家門再找機會,親自將禮物送過去。

宋安然抿脣一笑,小周氏以前雖然沒生活在俗世,生活中也沒有人情來往,但是她聰明,多看多聽,在人情世故上面也就慢慢懂了。等她將來進了宋家門,徹底融入俗世生活後,以小周氏的聰明伶俐,宋安然很看好的她的未來。

到時候只怕一般人家的太太都比不上小周氏的伶俐心思。

遊玩了小半個時辰,小周氏也累了,宋安然乾脆帶她到花廳裡頭說話作樂。

小周氏少不得要打聽一下宋家的親戚故舊。以後她做了宋家的太太,這些人情來往全得靠她來操持。趁着宋安然還在家的機會,多問問肯定是沒錯的。

宋安然心頭歡喜,她就喜歡聰明伶俐的人。

聰明人雖說你心眼多,但是總比蠢人做蠢事要強。這世上多少事情,都是壞在一羣蠢貨的手上。

而且和聰明人說話不累,光衝着這一點,宋安然就樂意多指教指教小周氏。

宋安然爲了方便教訓,乾脆讓喜秋將家裡存放的賓客名單拿出來。

宋安然指着名單上的人名,一個個介紹下去。哪些是親近的,哪些是官場上的好友,哪些是同鄉同姓,哪些是同窗同年,分門別類的劃分好。將來小周氏出面應酬這些人,也能做到心中有數,不至於得罪了人,還被人看輕。

小周氏心裡頭很感激宋安然,如此用心的教導她,半點不藏私,也沒看她笑話的意思,這多難得啊。

宋安然一擡頭,就看見小周氏眼神火辣辣的,盯着她。宋安然瞬間嚇了一跳,她可不玩百合,千萬別用這麼火熱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雞皮疙瘩都快出來了。

所有人裡面,宋安然只樂意顏宓用火辣辣的眼神盯着她看。至於別的人,宋安然表示敬謝不敏,消受不起。

宋安然輕咳一聲,提醒小周氏別盯着她看了,還是看名單資料吧。

宋安然輕聲問她:“剛纔同你說的,你都記住了嗎?”

小周氏點頭,笑眯眯地說道:“都記住了。今兒多虧了你,若非有你,將來我肯定得兩眼抓瞎。”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兩眼抓瞎倒是不至於。到時候你若是還有不明白的地方,你讓個人去找我,我肯定會幫你。其實這些事情,你大可不必指望我。你有什麼問題,就問老爺去。老爺肯定樂意替你解惑。”

小周氏只當宋安然在打趣她,低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還是問你吧。老爺事務繁忙,不好拿這些瑣事問他。”

宋安然好笑地看着小周氏,這還沒嫁進來,就開始替宋子期着想了。等嫁進來,只怕一門心思全都撲在宋子期身上。

這樣也來,夫妻感情和睦,家庭纔會和睦。氣氛和睦了,矛盾就少。正所謂家和萬事興,就是這麼一回事。

兩人正說着話,前院就派了人過來。說周家打算回家了,請小周氏趕緊去前院匯合。

小周氏滿心不捨,拉着宋安然的手,情真意切地說道:“我多想和你多相處一會,只可惜身份限制,這段時間都不好來往。等將來我進了門,你一定要時常回來看看。我們多相處相處,聚在一起說話,也挺和樂的。”

宋安然笑道:“你且放心,就算我嫁了人,我也是宋家的姑奶奶。我回自己的孃家,不需要什麼理由,想回來就回來。”

小周氏滿臉含笑,“正是這個理。”

頓了頓,小周氏又感慨道:“放眼全京城,我能說得上話的人,也只有你一個人。你若是不理我了,我都不知道該找誰說私房話。”

宋安然笑道:“你以後多到外面走動,自然能結交一二脾氣相投的朋友。”

小周氏卻搖頭,“就算我進了宋家門,我也不好多到外面走動。總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安然明白過來,小周氏是擔心外面有人認得她,進而連累到宋子期。

宋安然心下想着,小周氏還真是一心替宋子期着想。難怪宋子期那麼稀罕她。放着京城那麼多名門閨秀不要,隻眼巴巴地盯着小周氏。

要說小周氏是老天爺的親生女,這話真沒說錯。表面看上去,小周氏前面二十幾年有諸多不順。實則細細一想,每次在別人看來都是跨不過去的坎。放到小周氏身上,總能化險爲夷,變危機爲機遇。

就好比永和帝看上小周氏這件事情。這事情放在別的女人身上,早八百年就被永和帝收用了,變成了永和帝后宮的一個女人。

可是這事放在小周氏身上,偏偏就走出了不同的一條路。一個人帶着丫鬟婆子侍衛,在道觀裡有限過日子。偶爾進宮哄哄永和帝,一年哄個兩三回,就能舒舒服服的過日子。

單是這份幸運和聰明,就甩了天下九成九的女人。

別看那些女人正兒八經的嫁了人,做了當家太太。論起舒心日子,當家太太們拍馬都比不上小周氏。小周氏一年能有三百六十天都過得舒心自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反觀那些當家太太們上要伺候公婆,中間要應付妯娌,下要管束姨娘小妾通房還有丫鬟婆子,還要操心兒女的事情,要是庶子庶女多一點,那更不得了。

一年到頭累得腳不沾地,還得不到一句好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竟然連一天舒心日子都沒有。

想要歇息,除非生病。就算生病了,也不得安心,要防備管家權被人奪去,還要防備着小妾姨娘們使壞心眼謀害自己,還要預防着老公被狐媚子勾了魂。

總之,做當家太太表面看起來風光,實則內心的心酸,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

不過宋家比別家好,好就好在宋家人口簡單。小周氏進了門,上無公婆掣肘,中間無妯娌,下面只有一個人老色衰的夏姨娘,根本構不成威脅。

而且宋子期又是一個嚴於律己的人。沒娶老婆的時候,都能忍個三五年身邊不添人。娶了如花美嬌,那更沒心思理會外面的鶯鶯燕燕。

而且宋家的丫鬟都被宋安然調教得極有規矩。等閒就沒人敢隨便爬爺們的牀。

所以說小周氏是老天爺的親生女,就衝她的際遇,她要不是老天爺的親生女,天下就沒人是了。

宋安然反觀自己的處境,自小沒了娘,凡事自己扛。三天兩頭的就給她找點事情出來,一年到頭就沒幾天能得閒。等將來嫁到了顏家,還得應付顏家一羣老少。

宋安然瞧着小周氏,暗自感嘆了一番,命好的人,真是羨慕不來。

幸運的是,這好命的人嫁到了宋家。希望小周氏的好運也能帶旺宋家,讓宋家越來越好,人人都平平安安的。

送走了周家人,宋家人總算能夠歇息一會。

宋安然跟在宋子期身邊,笑道:“小周氏爲人挺好的。父親有福氣。”

宋子期這會心情好,也不在意宋安然沒大沒小的。他哈哈大笑一聲,“爲父打算將婚期定在四月份。剛好,那時候你和顏宓已經出了新婚,正好能回來幫忙辦婚宴。”

宋安然撇撇嘴,這麼使喚閨女,你真是我親爹嗎?千萬別後娘進了門,就有了後爹,那宋安然接他們三個得哭死。

宋子期眼一瞪,“你那是什麼眼神?”

宋安然嘻嘻哈哈一笑,促狹道:“父親不會娶了美嬌娘,轉眼就成了後爹吧。”

“胡說八道。爲父是那等沒腦子的人嗎?若連內宅都打理不好,爲父豈能替陛下分憂。”

宋安然討好道:“女兒只是隨口一說,父親千萬別同女兒計較。”

宋子期哼了一聲,“我不同你計較。你先幫我將怕聘禮準備好。”

正兒八經地說,今兒只能算是議親。宋子期還得正經到周家提一回親。宋子期着急着娶老婆,可也不能連基本的禮數都不顧了。

宋安然笑道:“聘禮女兒早就想好了。這是聘禮的禮單,父親請過目。”

宋安然從衣袖裡拿出禮單,交給宋子期過目。

宋子期見了,連連點頭,表示很滿意。最後說道:“就照着這份禮單置辦。後日是黃道吉日,屆時我就上週家提親。”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提醒宋子期,“父親正式提親之前,是不是該和侯府打一聲招呼。”

侯府是宋安然的外祖家,更是宋子期的岳父家。宋子期同蔣氏有子女,有子女,宋蔣兩家就不可能斷來來往。因此,宋子期是該提前同侯府打一聲招呼,好讓侯府有個心理準備。

別等到外面都傳遍了,所有人都知道宋周定親的事情,唯獨侯府不知道,那就真得罪人。

侯府不算重要,可是宋安樂還在侯府討生活,宋安然和宋安傑還要往侯府走動。既然能不得罪人,那爲什麼非得將人往死裡得罪。

這個道理宋子期不可能不知道。

宋子期對宋安然說道:“此事我心裡有數,提親之前肯定會去侯府知會一聲。”

宋安然這才鬆了那口氣。然後笑了起來,“父親四月份成親,那時候大姐姐也該生了孩子,估摸着連月子坐完了。正好能帶着小寶貝來參加父親的婚宴。”

宋子期笑了笑,“孩子太小,可不能折騰。最近你可有派人去侯府看望你大姐姐,她的情況怎麼樣?”

“大姐姐的身子越來越笨重了,不過她還是尊着醫囑,每天在院子裡走動。大夫說她懷像好,應該很好生。”

這年頭女人生孩子就等同於走鬼門關。宋安樂那點年紀就要生孩子,宋安然真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只可惜宋安然不是大夫,她幫不上什麼忙。就連霍大夫也不太擅長婦產科,宋安然也是抓瞎。

宋子期心想,好生就行。只要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還,有宋家做靠山,侯府就不能給宋安樂委屈受。

宋子期囑咐宋安然,等忙完這一波,記得去侯府看望宋安樂。

宋安然笑道:“父親放心吧,我改明兒就去看望大姐姐。”

第二天,宋子期果然去了侯府,告訴侯府老侯爺和老夫人,他要娶妻了。

這個消息對兩位老人來說,很意外,卻又在情理當中。

宋子期做了這麼多年的鰥夫,早該娶妻生子的。拖了這麼多年才鬆口,總算讓兩位老人都鬆了一口氣。

不過緊接着,兩位老人又好奇宋子期怎麼就突然想通了,又是誰家的閨女能夠打動宋子期的鐵石心腸。

聽說是皺家旁支三房的老姑娘,老夫人古氏先就嫌棄上了。

想當初,她費心費力給宋子期挑選那麼多人,哪個不是頂好的,而且全都是十七八的鮮嫩年紀,結果宋子期全都看不上。

十七八的姑娘宋子期看不上,竟然看上了一個二十幾歲的老姑娘。老夫人古氏就覺着心裡不痛快,女婿這是在打他的臉啊。

既然喜歡二十幾歲成熟一點的女人,怎麼不早說。早說了,她就可以幫着宋子期物色了,也就不會便宜了周家。

古氏哪裡知道,這件事情根本就早不了。早幾年,宋子期和小周氏都還沒認識,何談年齡要求。再說了,宋子期要求高,那麼多女人,唯獨小周氏入了他的眼,可見小周氏自有獨特的地方。一般人根本趕不上小周氏那份獨特。

光是小周氏身上的仙氣兒,就能秒殺所有姑娘們。

古氏撇嘴,屁的仙氣兒,不就是在庵堂裡混了幾天,還真當自己是仙子了。真要做仙子,安就別嫁人啊。

古氏和小周氏還沒見過面,古氏就先將小周氏討厭上了。搶了她的女婿,她肯定不高興。

宋子期沒義務,也沒責任哄古氏高興。他今日來侯府,只爲了通報一聲,讓兩位老人有個心理準備。好歹這消息是他告訴他們的,而不是他們從外面聽來的。

全了禮數之後,宋子期就起身告辭。老侯爺想留他多說說話都留不住。

如今宋子期貴爲戶部尚書,應酬多得要死,連家都顧不了,又怎麼顧得了老侯爺的感受。

宋子期拱拱手,帶着小廝們就走了。

老侯爺嘆氣。女婿不能幹,遭人嫌棄。女婿太能幹了,又轄制不住。尤其是宋子期這樣的女婿,那真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古氏戳了戳老侯爺,她心裡頭也不痛快。

“老頭子,女婿要娶妻了,你說將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以前是怎麼相處的,以後還怎麼相處。別忘了,我們淑兒可給宋子期生了一兒一女。不說別的,光是看在兒女的份上,宋子期也不敢慢待了我們侯府。”

古氏撇撇嘴,“周家什麼時候鑽出來一個狐媚子,竟然勾得女婿動了凡心。改天老身見了那女子,定要好好看看。”

老侯爺苦口婆心地說道:“你可別生事。別管那周家姑娘是端方的,還是狐媚子,等她進了門,那就是宋家正兒八經的當家太太。人家看在親戚面子上來往,你可別拿喬,就當一般親戚相處,該笑就笑,該誇就誇。總之別將人給得罪了。要是人家在你這裡受了委屈,回去就給女婿耳邊吹枕頭風,壞了兩家的交情,那可就得不償失。”

古氏咬牙切齒,“我好好的女婿,竟然便宜了外人。老頭子,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下這口氣。”

老侯爺苦笑一聲,說道:“忍不下又如何?難不成你還能讓女婿不娶老婆?還是能讓周家不嫁閨女?既然這門婚事我們攔不住,那就別做惡人。

和和氣氣的,將來大家還是親戚。真要爲了這門婚事,鬧得兩家都沒臉,以後大家還怎麼相處?就算不爲自家人想想,也該爲安然安傑兩姐弟着想。

要是兩家交惡,他們還敢上門嗎?親戚親戚,經常走動纔算親戚。長年不走動,甭管是親孫子還是外孫,那點情分很快就會耗光。沒了情分,誰還搭理你。

別以爲老三在南州賺了點錢,一家子就有了底氣。我們是勳貴人家,我們的底氣不是錢財,而是官場權勢。

你看你三個兒子,有哪個是出息的?以後但凡遇到點事情,不都指望着女婿嗎?你把女婿的老婆得罪狠了,等你求到他頭上,他能樂意幫你嗎?

你也知道,家裡的小子都吃不得苦,走不了武將的路子。孩子們讀書出仕,這事還是要求到女婿頭上。

兩家來往親密點,女婿也能心甘情願的幫孩子們鋪路。兩家要是交惡,哼,別說鋪路,不下死手毀了小子們的前程都算客氣的。總而言之,爲了子孫後代,能忍則忍,不能忍也得忍。”

這些道理古氏都明白,可是她就是不服氣。

她一心惦記着,從自家親戚裡面找個女孩兒許配給宋子期。如此一來,宋家和侯府的關係也越發密切。

雖然當年宋子期明着拒絕了古氏的好意。可是這幾年,宋子期一直沒娶,古氏那原本熄滅的心思,最近半年又活了過來。她還想着,等出了正月,尋個機會和宋子期提一提,哪裡想到,她這頭還沒行動,宋子期就要娶妻了。

古氏唉聲嘆氣,“淑兒沒福。眼看女婿發達了,將來極有可能進入內閣,結果卻便宜了外頭的女人。我心頭不甘心的。宋家的一切,本都該是淑兒的,怎麼能便宜了周家的姑娘。

以前宋家由安然管家,我是樂見其成。好歹安然也是我的親外孫。可是眼看着安然就要嫁出去了,安傑又要忙着讀書,宋家偌大的家業竟然就落到了姓周的頭上。

誰知道那姓周的心黑不黑。萬一是個心黑手辣的,安傑那孩子還有出路嗎?只怕落到他手上的,還不到宋家產業的十分之一。

老頭子,安傑是你的親外孫,你就真忍心看着他被新來的女人欺負?”

老侯爺哭笑不得,“沒影子的事情,也能被你說得頭頭是道。你就不能想點好的,你怎麼就認定那周姑娘是個心黑的?”

古氏冷哼一聲,“她要不是心黑的,能蹉跎到二十幾歲還沒嫁人嗎?她要不是心黑的,能被家人送到庵堂裡住了十多年嗎?可見那姑娘自小品性就不好,纔會被家人厭棄,丟到庵堂裡自生自滅。”

老侯爺翻了個白眼,這女人的心眼有時候真的不比針眼大多少。人都還沒見到,就先腦補出一堆有的沒的。

老侯爺不耐煩聊這種話題,他對古氏說道:“行了,你就別胡亂猜測。一會我就派人出門打聽周家旁支三房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我們不清楚那個周姑娘的性情,周家人總是清楚的。她是好是歹,多打聽打聽也就知道了。她要是個性情溫和的,以後大家多來往。她要真是個心黑手辣的,以後多防着點就行。”

古氏連連點頭,老侯爺的主意不錯,是該打聽清楚再下結論。古氏急忙對老侯爺說道:“你讓人出去打聽,記得叮囑下人,一定要打聽清楚了。別聽話只聽一半。好歹方方面面都打聽清楚。”

“知道了,我辦事你還能不放心嗎?”

古氏啐了老侯爺一口,“別光顧着誇自己。將事情打聽清楚了纔是要緊。”

“知道了,知道了。”老侯爺有些不耐煩的離開了松鶴堂。

古氏獨自一人想了會,覺着心裡頭不踏實。

乾脆命人將方氏叫來,又派人去隔壁宋府請宋安然宋安傑兩姐弟過府。兩姐弟都已經見過了那個姓周的,是好是壞,兩姐弟總該有個初步的判斷。

方氏來得很快,臉上掛着笑。

自從臘月裡,高氏帶着三房的子女去了南州後,方氏就覺着神清氣爽。如今整個侯府,除了兩位老人外,沒人再敢挑釁她,更沒人敢和她對着幹。

做了侯府當家太太這麼多年,如今才體會到這種說一不二的感覺,那真是美得冒泡。

方氏私心算計着,就讓高氏帶着兒女一輩子留在南州,永遠不回來纔好。

至於錢財,哼,錢財在權勢面前那就是狗屁。而且三老爺也不敢缺了公中的錢。開礦的本錢可是老夫人的私房銀子,三老爺敢全部貪墨,老侯爺第一個饒不了他。

方氏巴巴地看着老夫人古氏,指望着古氏給她點好處。

古氏懶得同方氏廢話,直接告訴古氏,讓古氏派人出門打聽一下週家旁支三房的閨女。男人做事畢竟沒女人仔細,打聽女人的性情,還是女人出面更妥當。

古氏的打算,就是兩方面下手,她就不信不能將那個周姑娘扒一層皮下來。

方氏這才知道宋子期相中了周家的姑娘,就要娶妻了。

方氏滿可惜的,這樣好的婚事,侯府竟然沒份。不過方氏很快又醒悟過來,“周家旁支三房的閨女?我怎麼從來沒聽人說起過,旁支三房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老閨女?”

古氏白了眼方氏,“那姑娘八字硬,自小就被送到庵堂。周家人都不樂意提起這樁事,故此周家知道她的人都沒幾個。我們這些外人,更是無從得知。”

理由是正當的,可是方氏心裡頭還是有些懷疑。

當初她原本想將蔣菲兒嫁給定國公的嫡次子,爲了這門婚事,她狠下了一番功夫。不光是定國公家的情況瞭解個門清,就連周氏一族的大體情況也瞭解了一個大概。

當初她還尋過和周家有關係的老人打聽,就沒聽人說起過旁支三房有個老閨女。反倒是定國公,據說有個小妹子,算年齡也該有二十幾歲了。

不過後來定國公的妹妹出了什麼事情,好像是死了,還是怎麼回事,反正都十多年了,再沒人見過那個姑娘。

方氏是個陰謀論者,她越想就越覺着蹊蹺。定國公的妹妹稀裡糊塗就沒了,連個響聲都沒有。無聲無息的旁支三房卻突然多了個老閨女,這事情瞧着就有點不同尋常。

而且以宋子期的地位和身份,什麼樣的女人娶不到,幹什麼巴巴娶一個二十幾歲的老姑娘,還是在庵堂長大的老姑娘。再說了,周家旁支三房要錢沒錢,要權也沒權,宋子期和這樣的人家結親圖什麼?

圖姑娘漂亮?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歐明茜那樣的絕色,還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宋子期都不屑一顧。方氏就不信,周家的姑娘能比歐明茜更好。

方氏自不知道,小周氏的容貌甩了歐明茜一條街那麼遠。更別提才情和聰明才智更甩出歐明茜老遠。否則見慣了美色的永和帝,也不會爲了小周氏神魂顛倒。

永和帝那樣一個想殺人就殺人霸王龍,在小周氏面前,硬生生的收起了自己魔爪,將自己包裝成一個守禮之人,這一守就是十來年。可見小周氏調教人的手段得有多厲害。

歐明茜要是學到小周氏五成的手段,早就能將元康帝哄得不知東南西北。

奈何小周氏這些本事都不能同外人說,只能自家人知道。

方氏辭了古氏之後,就叫心腹婆子去打聽周家旁支三房的閨女。不管那老閨女有什麼蹊蹺,方氏打定主意,一定要叫對方顯了原形。

這麼做對方氏沒什麼好處,說不定還得罪宋子期。可是方氏偏要這麼做。

一直以來,無論是宋子期還是宋家,在方氏眼裡那都是香餑餑。眼看着宋家越來越興旺,可是卻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宋家被宋安然打理得就跟鐵通一樣,水都潑不進去。氣的方氏心肝痛。如今,她這種求而不得的不爽心理越發的嚴重。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容別人得到。

什麼周姑娘,扒了她的皮,看她還敢不敢嫁給宋子期。情願讓宋子期一輩子不娶妻,也不樂意讓宋子期娶了別家的姑娘。

哼!周家小賤人,想嫁到宋家做當家太太,做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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