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變熱證明着夏日即將到來。
隨着夏季的即將到來,白英心中的擔憂也就越來越重。
這一年的夏日她一直都在期待着,同時又十分擔心它的到來。
期待是因爲她去年在錦豐園種下的莊稼準備可以派上用場,擔心則是因爲原本說好與她一同面對天災的那個人已經不在她的身邊。
總而言之,她現在能夠做的就是靜觀其變,走一步算一步。
這日,白英搬來桌椅在自己院子中的大樹下坐着,手中捧着一本書,埋頭苦幹着。
細心的半夏會發現,白英手中的那本書並不是戲本子,而是一本賬本。
從夫人回來之後,後院中的賬本早已經歸還回去,小姐手中的賬本是哪來的?
白英頻頻收到半夏投來的疑惑目光,擾得她沒法專心看下去。
索性她把注意力從賬本上移開,就當作給眼睛放鬆,擡頭看向半夏,道:“有什麼問題就直接問吧,你不時地看向我這邊,我也沒法再專注起來。”
聽到這話的半夏連忙認錯,察覺到白英並沒有真正的生氣,這才小聲問道:“小姐,奴婢很好奇,你手中的賬本是哪來的。”
白英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賬本,感情半夏好奇的是這個。
她把賬本放在一旁,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潤潤喉,這纔看向半夏,道:“這是錦豐園那邊送來的賬本,是去年荒地開荒之後記錄的所有使用的費用以及各類莊稼收割、播種的記錄。我剛纔看了一下,發現成果還算不錯。”
半夏聽了她的話,一臉的崇拜。
本來她在聽說小姐要開荒時,也和十三爺有着同一個念頭,自家小姐是不是又玩性大發了?
如今看來,小姐還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的。
“只是這些莊稼收割之後,都用作什麼?給醉香樓嗎?”
半夏這麼說也是有依據的。
去年小姐突然間和小郡主達成共識,竟一起着手醉香樓擴張的事情,不禁想到荒地種出來的東西是不是全由醉香樓所用,那樣的話也省了不少食材費,從中更能賺上一把。
哪知她的話剛說完,就被白英搖頭否定。
白英站起身,把賬本直接往半夏懷中塞,邊走回屋裡邊說:“只是以防不備之時。”
她說完這話,回過頭看着呆在原地的半夏,道:“準備準備,等會我過去看下母親。”
收到吩咐的半夏趕緊利索地收拾東西,沒出一會就陪着白英一同出了院子。
當她來到正院時,奇蹟般地發現徐江竟也在。
以往這個時候,徐江不是應該在外面操練士兵嗎?
她斂起臉上的詫異,揚起笑容,上前給徐江和徐賈氏請安道。
兩人對於白英的出現並沒有感到吃驚,只是他們的神情從她進來開始就顯得過於悲傷,這讓她意識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她走上前,在徐賈氏的旁邊站住,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你姨丈前些年染上了賭博的惡習,把家產都敗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最後竟被討債人活活打死。合香被她那無良的大娘拿來抵債賣到青樓去,所幸後來逃了出去,可如今卻不見蹤影了。”
話是由
徐江說的,而徐江說完後,徐賈氏難過地落下了眼淚,“合香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我竟然沒有照顧好她,這可怎麼辦纔好?”
白英只是以爲又是老祖宗催着要徐江納妾,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不好的事情會是這個。
蘇家的人她從來都不喜歡,如今聽到這話,她不但沒有任何悲痛之感,反倒覺得大快人心。
如此的敗類,死不足惜!
倒是蘇合香,她沒有想到,那人竟然會逃脫!
不過仔細想想,那人若是不能逃脫,又怎麼會賴上徐府不走了?
既然徐府一直都是蘇合香的避難所,如果她還活着,斷然會找上門來。
不過讓白英意想不到的是,最先找上門來的不是蘇合香,而是蘇合香的大娘。
白英不僅感慨,她活了那麼多年,見過厚顏無恥的,卻從沒見過向蘇何氏那麼不要臉的。
那人竟直接向徐府要錢,說什麼她夫婿死了,家中沒有收入,要向徐江要蘇合香這十四年來在蘇家生活的費用,彷彿蘇合香並非蘇家的孩子一般,張口閉口都是要錢。
徐江本來不依,可卻敵不過徐賈氏的眼淚,只好開口應下。
只是在給蘇何氏錢時,並道如果蘇合香還活着,那麼她將會與蘇家再無任何瓜葛。
蘇何氏拿到錢之後連連說好,拿着錢便離去了。
白英就如同局外人一般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這一切。
相對於她的淡然,半夏就顯得憤怒了,她的憤怒點全部源於蘇何氏。
“小姐,奴婢現在才發現,表小姐的行爲舉止是從哪裡學來的了。有這麼一個大娘,怪不得好的沒學到,壞的學得淋漓盡致。”
聽到這話,白英忍不住調侃她道:“半夏不錯呀,竟然會用成語了,看來你在本小姐身邊學到了不少呀。”
被讚許了一番的半夏有些得意洋洋,卻還不忘拍馬屁道:“那還不是小姐你教導有方。今日要去羅老夫人那邊嗎?”
白英點點頭,道:“也該去老夫人那邊取藥了,順道去看看羅勒回來了沒有。”
本來應該月末去取藥,可是蘇何氏來府上那麼一鬧,她擔心這件事情會影響到徐賈氏。
而從元宵節那時羅勒就說要離開一段時間,如今都過去差不多四個月。
她不知道羅勒都去做了什麼,但她還是忍不住腹誹,這所謂的“一段時間”還是真是長啊!
這四個月來,最值得感慨的是,一向被她認爲是有耐心的黎遠志在她拒絕之後,竟然沒有了進攻,彷彿向她表達愛意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而她也就自然而然地把這件事情給望到了腦後。
在知道自己已經被黎遠志發現後,白英在出門的時候再也沒有小心翼翼。
她倒是想看看,黎遠志會不會不顧外人的眼光,直接出現在她面前表露他對她的愛意。
出了徐府大門,白英在半夏的攙扶下上了馬車,隨後便在馬車裡閉目養神起來。
她發現,在春節那一場風寒過後,之後的幾個月裡,她的身體就沒有生過病,哪怕是來了月事,也不像以往那般,疼得她死去活來。
更讓她感到奇怪的是,春節過後她見到羅老夫人,老夫人竟意味深長地看了她許久。
說是看她,不如說是看她脖子間的珠子。
那時她問老夫人,她脖子上的珠子是不是有什麼?
老夫人只道了這珠子是個寶貝就沒再多說,若是想知道更多,等十三叔回來了再問也不遲。
這先皇賜予佟太妃的珠子,爲何要問十三叔?
而老夫人明明知道,爲何不說?
總之,十三叔不在她身邊的日子,她就被不少疑惑纏身,而能夠解答的,只有十三叔。
對此,她不禁覺得,是不是十三叔擔心自己會忘記了他,所以變着戲法讓他的名號不停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嗎?
想到這裡,白英不由發笑。
十三叔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他又不是十年八載的纔會回來,這兩年都過去了差不多一年,他就那麼怕她把他給忘了嗎?
突發的笑意讓半夏感到奇怪,她坐在白英的右下方,拿着扇子給白英扇風,問:“小姐,你笑什麼呢?”
儘管現在還只是春末夏初,天氣算不上炎熱,但封閉的馬車裡若是不扇風,很容易讓人感到難受。
“沒事。”
白英又突然間笑了起來,有些尷尬地回了半夏的話,便把頭別過一邊,嘴角帶着笑意又再次閉目養神起來。
到了羅家,白英不用人去通報,自然而然地走了進去。
這個時候,老夫人估計是在後院的藥房中,去那裡找她準沒錯。
離藥房還有一些距離,白英就開始激動地衝着藥房裡的老夫人喊道:“老夫人,我來了。”
她的話剛落,藥房的門口突然間被人從裡面打開,走出來的正是羅老夫人。
老夫人看到白英的出現並沒有感到奇怪,她反身關上藥房的門口,隨後才向白英走去。
“這個月怎麼來那麼早?是不是徐夫人的身體出了問題?”
老夫人走到水缸旁,一邊打水洗手一邊問道。
白英恭敬地站在老夫人身邊,笑道:“不是,只是我正閒得無聊,待在府上也沒有什麼意思,所以便過來了。”
“丫頭,你明明有事,別想騙我。”
老夫人說着這話,雙眼極其犀利地看着她,那眼神彷彿要把她看穿一般。
對於老夫人,她是打心裡的佩服。
雖然她沒有能力讓老夫人與她爲伍,但老夫人不把她拒之千里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經過這一年老夫人對徐賈氏的調理,徐賈氏的身子可以說是好得差不多。
這會兒她被老夫人直盯着,哪怕自認定力再好,也只好把事情給招了。
“前些日子,家中出了些事情,母親的心情受到了影響,時常面露憂色。”
她的話讓老夫人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還以爲是什麼事,只要不是什麼大病,大可放心。你在這等着,我進去給徐夫人抓把補藥,你暫且在這裡等着。”
說完這話的老夫人轉身徑直走進藥房,隨後把門口關得嚴嚴實實的。
儘管白英來到這藥房門口多次,卻從來沒有進過裡邊,裡面到底何樣,她是一無所知。
總而言之,她的內心在告誡自己,千萬不要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