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化自在,乃是世尊的心魔,亦是先天魔神中最難纏的一位。
說實話,若論普天之下,目前張百仁遇到過的對手,他最不願意和誰交手、爲敵,眼下的化自在天魔是第一。
無形無相,生存於衆生心中,衆生不滅,心魔不絕。
張百仁當然想要去誅殺禍鬥與黑白無常,只是此時化自在擋住了自己的前路。對於化自在,能夠算計世尊的存在,張百仁絕不敢有半點馬虎大意。
“我本來是不想和你爲敵的”化自在聲音自黝黑深邃中傳來。
“你現在也可以選擇不與我爲敵”張百仁面色凝重道。
“可惜你選擇了世尊”化自在輕輕一嘆:“我去阻礙世尊突破,你若肯讓開路,我們就是朋友。”
“我答應過世尊,相助其在陰司中斬去法身”張百仁沒有正面回答化自在的話。
“你知道嗎?衆生皆有心魔,唯有成仙之後,方纔能六根真清淨,心中念頭唯一,自然可以守得長生大道”化自在天魔不緊不慢道。
張百仁聞言默然,隨後才道:“你是先天神祗,又何必與世尊爲難?”
要問自女媧娘娘之後,所有先天神祗之中最有可能成仙的有幾位?女媧之前共工、祝融其二,女媧之後天帝獨斷一個時代是爲其三。然後便要細數眼前的他化自在天魔。
化自在的天魔命數太好了,因爲天地壓制,化自在天魔遲遲不能化形,但卻逃過了上古大劫。然後卻再一次無意中的神遊,與參悟妙覺的世尊產生了糾葛,借體化形。
皆世尊的心魔化形而出,參悟了世尊的菩提妙道,然後二人因爲心魔的紐帶,此生註定要有一個成仙。
不是世尊,就是眼前的化自在天魔。
世尊已經大覺圓滿,金身即將凝聚完成,這最後一尊金身將要斬出,只待仙機降臨便可超脫而去。
現在,化自在天魔要阻止他。
“世尊關乎着我人道氣數的發展,我雖然不願與你爲敵,但我卻依舊要阻止你”張百仁眼中露出了一抹苦澀:“閣下當理解我的苦心,你我之間無對錯,只是陣營不同而已。”
“你可知道與我爲敵的後果?”化自在天魔聲音逐漸凝重。
“我有誅仙劍,你未必是我對手!”張百仁縱身而起,轉身徑直躍入了空間裂縫處,擋住了化自在天魔的路。
“你攔不住我!”
化自在天魔詭異一笑,然後身形瞬間消失。
“不對勁!”張百仁瞧着消失的化自在天魔,忽然心中一震,只聽背後一陣驚呼,化自在天魔竟然自王家老祖的背後走了出來。
“你……”
此時場中羣雄駭然的看着化自在天魔。
“有情衆生,心中必然有魔!有情衆生所在之處,便是我所在之處”化自在天魔身形詭異,不斷飄忽流轉,然後化作一團黑氣,向着張百仁鑽來:“我便看看你這人道第一劍心中的執念是何物!”
化自在天魔心中確實是好奇,張百仁心中的魔障究竟是何物。
瞧着滾滾魔氣,張百仁有一種感覺,自己的寶劍可以斬傷化自在天魔。
這是一種直覺、自信,強烈的自信告訴自己,化自在天魔絕非自己的對手。
“唰”
張百仁乾脆收了手中寶劍,面無表情的看着化自在天魔:“本座其實也很好奇,閣下究竟有何本事,竟然逼得世尊這般高傲人物向我求助。”
化自在天魔確實是很詭異,可以藉助衆生心中的魔念重生,莫說是人類,就算鳥獸蟲魚、熊戅虎豹俱都是有執念、心魔!
有七情六慾,便逃不出心魔的操控。
“轟!”
隨着化自在天魔撞入其體內,張百仁忽然覺得感官一陣模糊,彷彿冥冥之中似乎自己忘記了什麼東西一般。
然後時間線似乎一陣模糊,一道道人影在其腦海中流轉而過。
麗華!
公孫姐妹!
長孫無垢!
華容公主!
蕭皇后!
叮噹!
一個個人影在歡聲笑語中向着自己走來:
“百仁,如今過了些年,可是終於將你給盼來了!”
“百仁,你終於將我復活了!”叮噹淚眼婆娑的看着張百仁。
“百仁,我們以後可以長相廝守了!”公孫大娘含情脈脈的看着張百仁。
“百仁,你好狠毒的心腸,你這個負心人終究是害得承乾慘死!”
“張百仁,你還我夫君命來,當年我父親對你的恩德,難道你全完忘了嗎?”張小草忽然跳出來,一雙絕望的眼睛看着自己,那雙眼睛中所蘊含的仇恨,自己這輩子也絕對忘不了。
“百仁,你日後要好好照顧小草,他是我唯一的女兒”張百仁看到了張大叔臨終前的面孔。
瞧着那熟悉的容顏,張百仁忽然心中一動,忍不住開口:“張大叔!”
“張百仁,你好狠毒的心腸,你有本事、有修爲,你就眼睜睜的看着小草去赴死?當年臨終前我是怎麼交託你的?你又是如何答應我的?我張敬安爲你母子家破人亡,你難道就這麼報答我?”
“不……不……不……”面對着張大叔的指責,張百仁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百仁,爹對不住你!百義就交託給你了!”張斐臨死前的目光忽然變得深邃起來。
“師傅,裴昱對不住你,對不住師傅的威名,裴昱對不住您老人家的教導!”裴昱跪倒在地,胸口插着斷劍,口中噴血的爬到了張百仁面前。
“百仁!!!”春陽軟綿綿的喊叫在耳邊響起。
……
無數的人物,無數的音容笑貌,本來被張百仁掩埋在心底的最深處,此時竟然一一翻了出來。
張百仁默然,眼中露出了一抹感慨,過一會方纔輕輕一嘆:“我已經見得真我,窺破天人心境,你奈何不得我!”
話語落下,幻境破碎,那虛空中的身形一一消失,空蕩蕩的虛空只剩下一襲黑袍的化自在天魔。
“真想不到!”化自在天魔一雙眼睛看着張百仁:“世人都說你冷酷無情,不曾想你心中卻蘊含着這麼多的愧疚!”
張百仁張了張嘴,欲要否認,卻被化自在天魔打斷:“你騙得了別人,騙的了你自己,但是你卻騙不了你的心,你騙不了我。”
“本尊唯一好奇的是,你既然有能力挽救這種種悲劇,你又爲何不去出手救助,只留下心中的愧疚獨自一個人難受?”化自在天魔不解。
“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張百仁搖了搖頭:“他們已經被自己的內心矇蔽,我縱使是出手,也改變不了任何結果。”
就像是迷上了傳銷的人,不惜拋妻棄子,難道沒有家人勸說過他們嗎?
“我只是感慨罷了,我已經看透了生命的本質,不過是一個又一個輪迴,一個又一個新的開始罷了!”張百仁慢慢閉上眼睛:“天地間物質守恆,一種物質不會消失,只會轉變成另外一種物質。我只要找到他們死後轉化的物質,在施展大神通你轉法則,便可將其復活。”
就像是水可以分解爲氫氣與氧氣,那同樣氫氣和氧氣也可以你轉成水。
“我的心境已經萬法不侵萬劫不磨,你奈何不得我!”
外界
隨着張百仁再次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其心中虛幻世界坍塌,化自在天魔再無容身之處,不得不退了出來。
此時化自在天魔看着張百仁,眼中滿是動容:“諸天萬界,你是唯一一個能夠無視心魔的人。”
“你還是走吧”張百仁搖了搖頭:“世尊最後蛻變完成,對你來說並無壞處。”
“你不懂!”化自在天魔搖了搖頭,一雙眼睛中滿是感慨:“不過你能阻擋我的天魔,你女兒呢?你可曾知道,你若阻擋了我,會爲七夕帶來什麼樣的災難?”
“你敢!”張百仁聞言如觸碰到逆鱗的惡龍,周身殺機忍不住的逸散而出,便是化自在天魔也忍不住心中一寒。
“所以說,你還是讓開路吧”化自在天魔嘆息一口氣:“七夕很可愛,我也不想傷害她。”
“你知道自己在找死嗎?”張百仁面帶冷光:“你若不提七夕,或許還有幾分希望,但是你當你提起七夕的名字之後,你的死期便到了。”
“唰!”誅仙劍毫無徵兆的自張百仁袖子中化作一道劍絲飛出,一剎那時光似乎停止了流動,化自在天魔瞳孔一縮,還不待其反應,已經被那劍絲劃過了脖頸。
“砰!”
化自在天魔身軀崩潰消散,化作了一道道黑煙沖霄而起,然後居然剎那間自王家老祖的體內走出,面色凝重的看着張百仁:“你這一劍……不虧天下第一劍之名。”
乍一看化自在天魔毫髮無傷,但只要細看就會發現,化自在天魔的身軀比之前黯淡了兩三分。
顯然,張百仁這一劍已經傷及到了對方的本源。
“原來你也會受死,只要會受傷,那便一定會死!”張百仁眼中露出了一抹冷笑。
“我不會再給你傷害到我的機會了”化自在天魔搖了搖頭,下一刻憑空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