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廚 蕎麥灌腸 鳳初鳴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葉乘風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幾天就行動如常,葉太太和周氏卻他這場病嚇得夠嗆,囑咐他多休息幾天,無聊之際,把家樂揪來一起玩遊戲。
兩個人玩不起來,又招來幾個丫頭一起玩,家樂收了嬉笑的樣子,變得十分莊重,絕不肯和丫頭們打鬧玩耍。葉乘風覺得好笑,內宅私地,這麼一本正經的做什麼。又見他穿得單薄,忍不住數落兩句:“這麼冷的天,你還穿這麼單薄,給你狐裘綢緞珠寶首飾你都不要,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刻薄你。”
家樂乾笑一聲:“我怕熱,穿不得厚衣服,又閒不住,戴那些東西太麻煩,而且我一戴金屬之類就會皮膚髮癢發紅。”
葉乘風拉着家樂的手鄭重說:“這次過年,我要在所有親戚跟前介紹你,宣佈我們的婚事,你這樣穿戴可以不好。”
家樂岔開話:“你們先玩着,我去廚房給你們弄些好吃的東西,簡單的很,一會兒就好。”
衆丫環歡呼起來,又可以吃好吃的了。葉乘風無奈地靠在榻上,每次話題說到穿戴或是說到成婚,他就會逃避,真拿他沒辦法。
很快,家樂整了幾樣方便簡單的食物端過來。
真的很簡單,剛出鍋的熱饅頭蘸醬。把花生米加糖按比例配好,不加水和油,用小石磨幹磨,細膩的花生醬順着小槽流進白瓷罐裡,又濃又香。
正好大廚房蒸的饅頭也出了鍋,熱呼呼的又軟又喧,掰開來一股香氣撲面而來,用花生醬抹着吃,麥香混合着花生濃香。細膩軟滑又香甜的感覺真是難以抵擋的誘惑。
丫頭們沒想到這麼普通的饅頭醮醬也這麼好吃,越吃越想吃,可是家樂只拿了一小罐花生醬,四個白饅頭,分下來一人不夠一個。
“這麼好吃的東西,你怎麼纔拿來這麼點兒,怕吃窮了葉府?”有人抱怨。
“現在吃多了,晚飯就吃不下了。”家樂一笑,秘訣不可說不可說,饅頭不值幾個錢,只是凡是好吃的東西都要有個度,讓人吃了還想吃的時候,偏偏沒有了,那樣就會保持對這樣食物最初的好印象,人們總是喜歡得不到的東西,對吃食也是這樣,越是吃不着越是覺得美味。
丫環們每個人分下來只有半個饅頭,饞蟲剛上喉頭就難以爲繼了,只好不停舔手指頭。葉乘風手裡的那份更小,只能略嘗一口。因爲他有病,這種甜食吃得越少越好,所以家樂從自己手裡掰了一口給他吃。
葉乘風吃下可憐的一口饅頭,怒瞪他,你這不是故意折磨我麼?
家樂感受到他射來的眼刀,把藏在一邊的食盒拿出來,在他眼前晃晃:“專門爲你做的好吃的。”
葉乘風又高興起來,看他把盒子裡的東西端出來,原來是一盤灌腸,色澤味紅香味撲鼻,旁邊還備着竹籤和鹽水蒜汁,他從小就愛吃這個,立即拿竹籤紮了一個醮着蒜汁吃下去,煮的不軟不硬,煎的不老不皮,兩面焦黃,香脆綿軟,微帶辣味,可是這裡面灌的是什麼呢?
旁邊的丫環也流口水,想嘗一塊,卻發現家樂只准備了一根竹籤,這東西要用籤子扎着吃纔有味,用筷子吃就傻了,看樣子這大廚分明是隻給大少爺做的,根本沒打算給她們吃。
“小氣。”丫環嘟噥一句,“我們去廚房吃饅頭。”
忽啦啦,丫頭們全都跑到廚房找饅頭吃,屋裡只剩下家樂笑眯眯看着葉乘風吃東西。
葉乘風一塊塊地扎着吃,一邊品味。
灌腸這東西很常見,就是把餡料灌入豬、牛、羊腸,以餡料的不同大致分爲幾種,灌入碎肉的叫肉腸,灌入豬血或羊血的叫血腸,裝入碎肝臟丁的叫肝腸,以羊油爲主料拌肉丁的叫油腸,灌入麪糊和油的叫面腸,煮熟後切段放到鐺上或煎或烙或烤,到皮黃脆硬時就可以吃了。可是家樂做的這個灌腸,裡面灌的是什麼呢?不是肉也不是血,更不是肝,也不太象白麪,到底是什麼呢?
家樂看着他笑:“你不是說你是皇帝舌頭麼?吃得出裡面是什麼嗎?”
葉乘風又細嚼嚼,只好認輸:“不知道,你還是直說吧。”
家樂得意起來:“知道你猜不出,這裡面灌的是蕎麥。蕎麥麪調成糊加入丁香鹽蔥薑末花椒粉什麼的灌入腸衣,煮熟再切片煎得兩面金黃就可以了。”
“怎麼又是蕎麥?我不愛吃蕎麪,你還老做給我吃。”葉乘風抱怨着,又不停地拿竹籤扎着吃。“不過挺好吃的。”
家樂聽他口氣帶着撒嬌,忍不住笑:“你別那麼挑好不好,蕎麥可防治多種病,尤其對消渴症效果更好,我把蕎麥麪做成麪條,扒糕,粉條,涼粉,換盡花樣,可是你吃了兩三次就不愛吃了,這次來京城我看你看見街上賣灌腸的一副子貪饞的樣子,所以想法子用蕎麥做灌腸給你吃。”
葉乘風心裡一暖,覺得碟子裡的灌腸更好吃了。
“你如此有心,做的東西再平常也是極好吃的,我能娶你是我的福氣。”
家樂臉色一變,說:“我又沒答應嫁給你,你不要這樣。”
“你還怕什麼,我看得出來你並不討厭我,也不排斥我,如果因爲身份地位的差距就沒必要了,我的身世你也知道了,比起你來也高不到哪去。”
家樂頭垂得低低的:“我擔心的不是地位財勢什麼的。”
葉乘風一想,也明白了,又說:“你是擔心我風流花心是吧?其實我覺得做爲一個男人,風流也不是罪過,只要對家庭負責就可以了,所以,婚前我會流連花叢,多與女子交往玩樂,婚後我就會一心一意對我挑中的那個人好,不會讓她傷心,這是我的原則。”
“我……”家樂忽然有些感動,又想了一想,下了決心說:“我有苦衷,一直沒敢跟你說。”
“你說。”葉乘風心裡怦怦跳,打算聽他說出已經另有心上人的壞消息,他不介意的,不計較對方以前的地往。
“我……我說了實話,你不生氣?”
“我不生氣,你只管說。”
“我……其實……我其實是……”家樂鼓足勇氣開了口。
“大少爺快來。”門外傳來水仙的聲音,“戲要開演了,太太正等着你呢,快來。”
葉乘風趕緊拉着家樂的手往外跑,家樂心裡偷偷鬆口氣,想着晚上沒人時再告訴他也行。
爲了給病人解悶,也爲了給太太散心,葉乘雲特地從外叫了了個戲班子來府裡唱堂會。
唱的戲名叫《青玉鐲》,講的是老套故事,就是一個女子在院裡打鞦韆,看到了牆外一個男子,於是就愛上了,然後兩人私奔,後來那男的高中狀元后又攀上一門富貴親,把女主甩了,女主去找他理論,最終結局自然是傳統的大團圓結局。
對這種戲,家樂看得直打瞌睡,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最後結局定是渣男悔悟,兩人幸福在一起,這種狗血劇情他覺得無趣之極,偏偏那些女眷看看得很來勁,不時發表意見,還拿帕子抹眼睛,對那渣男罵幾句。
家樂坐在葉乘風左手,右手的是葉乘雲,看他很沒意思的樣子,問道:“女人們最愛看戲了,嫂子不喜歡看?”
家樂趕緊掩飾:“不是不愛看戲,是不喜歡看這種戲,我喜歡看《挑滑車》《八大錘》之類的武戲。”
“啊呀。”葉乘雲很驚訝,“第一回見到嫂子時,就覺得你言行舉止間有男子氣概,沒想到愛好也與一般女子不同,居然和男子相類。”
正座的葉太太眼光朝這邊掃來,家樂岔開話題,說:“這種戲太沒意思,無非是才子佳人,太老套了,所以我不喜歡。”
葉太太說:“看見個男人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知廉恥地跟着跑,這也算佳人嗎?”
家樂說:“那是因爲女子多是養在深宅大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很少見到男子,到了懷春年紀,就容易動心,也不計後果了。”
葉乘雲說:“說起深閨女子容易對男子動心倒是事實,最近京裡出了件大案,你們知道麼?”
“是什麼?”家樂眼睛發亮,從小他對那些破案故事就很有興趣,現在成天悶在高牆大院很煩,聽到有奇案更興奮。
葉乘雲說起最近的案子,有個窮秀才落了榜後也好生復讀再考,卻受人挑唆,扮成賣花女子出入大宅門,那些婦女們看他模樣好,嘴巴又甜,很喜歡他。有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和他很親,有一天天降大雨,那小姐就留他在內宅住宿,不料那敗類趁着和小姐同榻之機,居然把小姐騙奸了,那小姐怕污了名節,不敢聲張,再加上深閨寂寞就這麼被他勾搭上了。
那秀才從此膽子更大,趁男主人外出做生意之際,把那家的媳婦也一併拉下水了,那不知廉恥的姑嫂兩個竟把他留在內宅,日日淫樂,這傢伙藉着扮成女子的便利,出入深宅內院,不知騙奸多少婦女。
“這樣的敗類應該剁碎了他。”葉太太聽了非常生氣,她最見不得這種奸/淫私通之事。
葉乘雲繼續說後續的事:“後來事情敗露,官府抓了他,判了他斬立決,真是大快人心,這種毀人名節,騙姦婦女之徒,真是禍害。”
葉乘風也附和說:“就是,這種人扮成女裝出入內宅,做那見不得人的事,死也不足以贖罪。”
“說的是。”
家樂在旁邊一言不發,臉色慘白。
葉乘風看他臉色不好,伸手握住他,發現他的手冰涼冰涼,擔心地問:“怎麼了?是不是冷着了?”
“不是。”家樂勉強笑了一下,抽出手。
晚上,葉乘風一直在等着家樂說事情,見他晚飯也不吃就上了牀,擔心起來:“怎麼這麼早睡,不舒服麼?”
“嗯,”家樂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是,有點累,睡一覺就好了。”
“哦。”葉乘風納悶,又問:“你不是說要告訴我一件事麼?什麼事?”
家樂拿被子矇住頭,悶聲悶氣說:“我又累又困,要睡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話明兒現雯。”
葉乘風站在他牀邊沉默半晌,最後默默離開,仔細地關好房門。
等他走了,家樂從被子裡露出頭來,呆呆地看着帳頂,眼睛裡流動着複雜的情緒,忽然,從牀上爬了起來,拿了紙筆,寫了一封信,然後收拾了包袱,趁夜悄悄離開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