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洛琛醒來的時候,她仍然靜靜地看着他們交握的手,沒有鬆開全文閱讀。舒榒駑襻他看着她,忽然心裡就異常溫暖和滿足。
“身體有沒有不舒服?”他先出聲問道。
陸景初這才恍然驚醒,擡頭看他,卻撞破了他眼底來不及收回的柔情。
心臟猛地跳了幾下,她有些慌亂地低下頭,鬆開了他的手,小聲道:“沒有不舒服。”
元洛琛一愣,嘴角的弧度也僵硬了,握緊了已經空落的手,站起來道:“那我去吩咐她們給你換藥,順便看看廚房的早羶做好了沒。”
看到他要走,陸景初條件反射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聲音微微顫抖:“你……你別走好嗎,我……我害怕……”
元洛琛回頭看她,脆弱的樣子讓他心頭一痛,他回握住她的手,冰涼而柔軟的柔荑握在手心,心間開出一朵朵燦爛的花。
“好,我不走。”他淺笑着柔聲安撫她。
將她扶着坐起,在牀頭墊上了好幾個軟枕讓她靠着,他纔對門外的丫鬟吩咐過來伺候。
頭上的紗布被取下,裡面的傷口仍舊有些駭人,腫大的包塊也沒有消去多少。丫鬟重新上藥的時候,難免疼痛難耐,陸景初一雙盈盈的大眼睛更是痛得水光四溢。
元洛琛在一旁看着,臉色越來越差,緊握的拳頭昭示着他心底隱忍的殺氣和怒火。
那兩個踐人他已經派人在找了,他現在就恨不得掐死他們兩個。不,掐死他們太便宜了,他從來不會這麼仁慈!
上好藥,重新換了一塊乾淨的紗布,陸景初靠在軟枕上,低頭沉默着。
“在想什麼?”元洛琛走過去,坐在她身旁,輕聲問她。
她擡頭看他,眼底閃着堅定的光芒:“我想去找他。”
一句話讓他的身子僵住,一時回不了神。
陸景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說他還願意見我嗎?要是……要是他……我又能怎麼辦呢?”語無倫次的話,卻讓她的嘴角綻開一朵無力而蒼白的笑靨。
他沉沉地看着她,最終只是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故作輕鬆道:“想去就去吧,要是他不要你了,我就勉強收留你好了。你看,我這裡還算不錯吧!”
“三哥!”陸景初嗔他一眼,哭笑不得。
元洛琛無聲地嘆口氣,斂了斂笑容,認真道:“不要太害怕,要相信自己,相信你們的感情!”
“嗯。”陸景初點了點頭,心裡也更加堅定了信念。
“我可以送你回去,但你要答應過先在這把身體養好全文閱讀。依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我不放心你出去,他看到了也不會安心!”
陸景初也是這麼想的,至少現在自己給打理好了,纔有精力去處理他們之間的事啊!
當然,她不懂,元洛琛擔心的不僅僅是這個。外面已經亂成什麼樣子了,她自然是不知道,她和陸展齊的事早就鬧的人盡皆知,陸府承受着多麼大的壓力,而她身上揹負着多麼大的罵名,單憑現在她這羸弱的雙肩,是絕對撐不起來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陸景初的身體也好了很多。這裡的丫鬟都很友好,對她的態度親切又不失恭敬。每天的飯菜也非常精緻,變着花樣地換着補湯,味道鮮美種類不一,讓她不算太過膩口。
收了元足。日子逍遙似神仙,卻沒有真正的快樂。每天晚上夜深人靜時,一個人躺在空曠的大牀上,她都止不住地思念和難過。
回想着過去的一幕幕,她是怎麼和他一步步走到現在這樣不可挽回的地步的。似乎矛盾從來都有,他一直介意着哥哥的事,可是她也從來沒有好好給他解釋些什麼,甚至自以爲沒有什麼便和哥哥泰然自若地相處,卻不知隱隱埋下了多少隱患。
她沒有給他足夠的安全感和自信,所以面對一點事情,他就開始杯弓蛇影、患得患失。他們很少有敞開心扉說這些事,都只是深深地埋在心底,儘量不去觸碰,以爲這樣就能永遠地避免。
其實他們真的錯了,有問題一開始就應該坦然面對,勇敢地去解決它,至少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不必要的誤會。
這段時間足夠陸景初思考清楚了,冷靜地將問題分析一遍,心裡更加迫不及待想回去。
元洛琛偶爾會在這裡陪她,大多數時候會回王府處理事情。可是好像總有很多事務纏着他,他來的時候也是神色疲憊,卻強打着精神陪她說笑逗她開心。
有時候也會提議帶她出京城去遠處遊山玩水一番,可是她看他這麼累的樣子,便婉言拒絕了,道是以後有機會再一起去,來日方長嘛。
肖繼一直被他留在這裡守衛着,即使這裡的奴才是他親自從王府挑的,他也不能放心,只好把自己最得力的心腹留在這裡,他才能安心在朝堂上應付那些棘手的問題。
陸景初幾次想讓肖繼回去幫他,肖繼卻說這是王爺的意思,他不敢不從。
是不是侍衛都是這麼一副古板又一本正經的樣子?陸景初鬱悶了好久,也不再理他。
這天元洛琛來,嗓子聽着有些啞,陸景初想大概是太累了,看着人都憔悴了許多。她跑到廚房去看了看,當然她是不準備下廚的,不然元洛琛該真的要看御醫了。她只是去廚房問問有什麼吃的是可以緩解疲勞順便有潤喉作用的。
廚房便特地燉了雪梨湯,陸景初在一旁看着火候,大概半個時辰就可以好了。
廚房裡過了飯點都沒有什麼人,陸景初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無聊地直打瞌睡。搖了搖腦袋,她起身去上了趟廁所,再回來竟然看到廚房有個人影貓着腰鬼鬼祟祟的。
“你在幹什麼?”她走到她身後,疑惑地問道。
女子顯然受到了驚嚇,身子一抖,手裡的一包藥粉也撒到了地上。
陸景初看了一眼,眉心一跳,走上去看仔細一看,那包白色的藥粉竟然是她要灑進雪梨湯裡的。
“這是什麼?”陸景初指了指地上的東西,神情有些嚴肅。
做丫鬟打扮的女子雙腿發軟地跪到地上,帶着哭腔求道:“姑娘饒奴婢一次,奴婢不是有意要害王爺的,奴婢是有苦衷的!”
“你要害他?”陸景初心裡驀然一涼,若是她來晚一點,元洛琛喝了她燉的這罐湯,那她豈不是間接害了他!
“你爲什麼要害他?還有這地上的粉末是什麼?”
“求姑娘不要說出去,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地上的丫鬟直磕頭,垂淚道:“奴婢舉目無親,只有一個重病的弟弟,家中急缺銀兩,奴婢也是沒辦法,只有拿了別人的錢替別人辦這件事。可是奴婢不想害死王爺的,所以奴婢只是灑了一些迷.藥,想困住王爺一段時間而已。求姑娘可憐,奴婢弟弟無人照顧,家裡就只有奴婢一個人,若是姑娘說出去,奴婢和奴婢的弟弟都一定死定了!姑娘菩薩心腸,求姑娘饒恕奴婢這一次!”
地上的女子一直磕着頭,地上都沾上紅紅的血跡,磕得地面悶悶作響。
陸景初有一絲動容,蹲下身子扶住她:“你不要再磕頭了,我沒有想要你死。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是……可是你也不能因爲這樣害別人啊?”
“奴婢真的沒有想要害王爺,所以也只是用的一般迷.藥,可是奴婢的弟弟才十幾歲,奴婢不能看着他就那樣死了,奴婢真的是沒有辦法!”
陸景初看得不忍,伸手擦了擦她連臉上的淚水,安慰道:“你別怕,我不會說出去的,可是,你也要答應我,再不能做出任何傷害王爺的事。至於你弟弟看病的錢,我來給,你以後跟在我身邊服侍就好。”
丫鬟面露喜色,又哭又笑地感激道:“姑娘果真菩薩心腸,一定會有好報的!奴婢一定竭盡全力侍候姑娘,做牛做馬來報答姑娘的恩情。”
“好了,哪有那麼誇張!”陸景初忍不住笑了,扶她起來,“你叫什麼?”14757150
“阿蘇,姑娘叫奴婢阿蘇就好。”
“給你錢的人是誰你知道嗎?”陸景初有一絲疑惑,不過大概也猜得到,處於元洛琛的位子,想殺的人確實太多了。
阿蘇搖了搖頭,只是一個下人出的面,她並不知道究竟是誰。這樣,陸景初便叫她先退下了,好好收拾一下子,額頭上的傷也去處理一下。
阿蘇將地上的粉末掃了起來,全扔進爐子裡燒了,感謝地拜了拜便退下了。
陸景初看着這一罐湯,燉了這麼長時間也只能浪費了,有些遺憾地嘆口氣,還是將它全數倒了離開了廚房。
阿蘇果真跟着陸景初貼身照顧了,做事勤勤懇懇,態度也是畢恭畢敬十分真誠。陸景初身上沒什麼錢,不過她向元洛琛開口要,他自然沒問任何理由就給了她許多。她留着也沒什麼用,便將錢全給了阿蘇。爲此,阿蘇又在她面前又哭又跪的,害得她極其不好意思。
這幾天元洛琛都留在了這裡,在旁邊重新闢了間廢置的廂房住下,主臥仍然給了陸景初。陸景初覺得他大概是忙完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中午,兩人一起用膳,陸景初咬着筷子糾結了一下,還是提出來:“我覺得我身體現在都好了,你看我精神是不是很好,我想該回去了!”
元洛琛吃下一口菜,沒什麼異樣表情,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緩了緩,又道:“後天吧,後天我送你回去。”
“嗯。”真的要回去了,陸景初心裡又激動有害怕。她和他分別了那麼多天,他是不是和她一樣想着對方呢?
元洛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無奈輕笑並沒有說話。
阿蘇端進來一盅紅棗烏雞湯,小心地放上桌,給陸景初盛了一碗。
“陸姑娘,這是廚房新燉好的,說是喝了氣色好,您趁熱喝!”
說完,便彎着腰退到一旁。
陸景初皺了皺鼻子,最近老喝雞湯,她不想喝了。
反正是補湯,正好她看着元洛琛需要補一補,便將碗推給了他:“給你喝吧,看在你照顧了我這麼久,我麻煩了你這麼久的份上,你就不用客氣了!”
“嘴貧!”元洛琛勾了勾嘴角,還是端起桌上的一晚湯,拿勺子吹了幾下喝了幾口。“味道挺不錯的。”
陸景初笑得眯起眼睛:“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所以給你喝嘛,你看我對你多好!”
元洛琛正欲說什麼,卻突然臉色大變皺起了眉頭。
“你……你怎麼了?”陸景初也斂了笑容,有些慌張。他的臉色變得青紫,嘴脣更是烏青,像是……像是中了毒!
噗……元洛琛吐出一大口黑血,身子一軟從凳子上跌下去。
“元洛琛!”陸景初嚇得瞪大了眼睛,回過神來趕緊衝過去扶住他,手指顫抖得厲害,“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來人,快來人!”
“湯裡……有毒!”他費力地說出一句話。
陸景初臉色白了白,腦子裡電閃雷鳴間出現一絲線索,不敢相信地轉頭望去,阿蘇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們。只是那笑容,邪惡而陰暗,與平時低眉順眼畏首畏尾的阿蘇比起來,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
“爲什麼?”她看着阿蘇,一字一句地問着。
“你居然還爲什麼?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女人!”阿蘇不再是弱女子了,她笑的樣子就像一條色彩鮮豔毒性劇烈的美女蛇。她慢慢走近,眼睛裡滿是鄙夷:“你記住,元洛琛今天死了,全是你害的,你纔是害他的罪魁禍首!”
“不是我,不是我,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害他!”陸景初下意識地看向臂彎下幾乎奄奄一息的元洛琛,他正以一種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自己,有着不容忽視的苛責和質疑。
她慌亂地看向阿蘇:“是你下的毒對不對?你已經答應了我不再害他,你爲什麼還要這麼做?“
阿蘇奇怪地笑道:“說你蠢你還真蠢!我說我不害他了你就信,我說那包藥粉不是毒藥你也信,我說我還有個苦命的弟弟你竟然還信了,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女人!”
“你……”陸景初的臉色一寸寸變白,眼裡水光浮現,“你怎麼可以騙我,我好心幫你,你怎麼可以利用我對你的同情!”
“誰要你同情了,誰要你好心了!我本來就是要殺元洛琛,既然是來害他的,你就應該知道,我說的話根本沒有可信度,你要聽什麼樣的謊言我都可以隨口編來給你聽,反正第一次得不了手,就一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你自以爲善良多有愛心,要幫我隱瞞還收留我在身邊,我不利用你你當我和你一樣是傻子嗎?說到底,就是你害死元洛琛的!”
“爲什麼不告訴我?”元洛琛強撐着一口氣,緊捏着她的手臂,嘴角又涌出一股黑血。“她以前動過手,爲什麼……沒……沒有告訴我?”
陸景初跌坐到地上,如同跌進了冰冷的深淵,眼神渙散卻仍舊不敢去看元洛琛。
“對不起,我沒想到她還會再下毒,我以爲她說的都是真的,我看她這些天都表現得很好的,我根本沒想到……”
“哈哈。”阿蘇坐到了桌邊,一隻手撐住額角,悠閒地道:“你以爲!你總是這麼自以爲是,別人說什麼你都信,你憑什麼去信別人!想要做壞事的人,手段層出不窮,她什麼都能編出來,也只有你這樣的傻瓜會信!做做戲而已,那是最簡單的事,倒是你,竟然還把一個曾經妄想害人的人留在身邊,那不是養虎爲患是什麼!廚房的膳食都是有人監管的,我根本沒有機會下手,都是因爲你留我在你身邊,我才找到機會下手的!你看看,你幫了我多大的忙!”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毒是你下的,你肯定有解藥對不對,我求求你給我好不好,救救他,他不應該死的,你救救他!”陸景初摟緊了幾乎已經失去意識的元洛琛,慌張地求着凳子上俯視着他們的女人。
阿蘇依舊神態高傲:“你又在搞笑了,人既是我想殺的,既然得逞了,你居然還妄想我拿解藥就他?是不是你總是把事情想得這樣簡單,覺得凡事都有挽回的餘地!那我現在就告訴你,這個世上太多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因爲你的錯誤而導致的後果,你必須要承擔,是不可能挽回的!人死了就死了,你以爲你可以讓時光逆流,一切可以重來?你只是要認清楚,元洛琛是你害死的,一條人命,一個對你如此之好的人的人命,是因爲你的愚昧你的心軟和你的掉以輕心害死的。”
陸景初一瞬間如遭雷劈,她說的對,元洛琛是她害死的。她已經清晰地感受到懷裡的身體在慢慢變涼,一切都來不及了,是她太笨,居然蠢到去相信一個陌生人。
“呵呵……”陸景初淒涼地笑了出來,“其實最該死的是我纔對!”
“你說的沒錯,你以爲我會放過你?”說着,阿蘇走上前去蹲在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顎,“既然你也這麼認爲,我就送你一程好了!可憐世上那些還關心你愛你的人,還有愛着元洛琛的人,都要爲此付出多大的傷心和代價啊!”
一句話,在她的心底掀起了巨大的波瀾。她總是隻考慮到自己,從來不會爲別人考慮什麼,遇到事情就只想退縮和逃避,甚至是現在的一死了之。
她太懦弱了。
一切的反思和後悔都來不及了,阿蘇直接將小瓷瓶裡的白色粉末倒進了她的嘴裡,在她的強迫下嚥了下去。她感受到呼吸逐漸停滯,眼皮也越來越重,死亡好像離她越來越近。
真是奇怪,她竟然還做夢了!或許不是夢,只是地獄的景象都是這樣,到處陰暗霧霾,看不清聽不清。她有些害怕,拼命地跑着,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跑去。
眼前有一道刺眼的白色光源,陸景初像是找到希望一般飛速地跑着。光亮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刺眼,她不得已睜開了眼睛。
對,睜開了眼睛。
她恍然如夢地輕輕眨了幾下,看清了頭頂上熟悉的乳白色帳幔。怎麼會這麼熟悉,就好像,她只是睡了一覺然後醒了!
“你醒了?”旁邊有一道低沉的男聲。
陸景初訥訥地轉頭看去,元洛琛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到底是怎麼回事?陸景初愣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應。他們都死了,在地獄相遇了嗎?可是,爲什麼一切都像是還在她的房間。
元洛琛看着她長時間睜着呆滯的眼睛,都忘了眨眼,終是輕嘆一口氣,道:“阿蘇是我安排的。”
腦中一道驚雷,劈得陸景初更加瞪大了眼睛,難以消化他的話。
“阿蘇的確是我安排的,專門爲你設計安排的。”
原來都是一場戲!陸景初緊咬着嘴脣,生氣地背過了身子去。他們設計的,專門把她當猴耍的,戲弄她的!真的很好玩是吧!看她傷心看她絕望是很好玩的事情對吧!
“我沒想要戲弄你,我只是想借這樣事告訴你,善良固然很好,但是對別人過分的善良,失去了對人的戒心,那將是傷害自己和身邊人的一把利刃。雖然阿蘇是我安排的,但這世上絕對不缺像她這樣居心叵測想要害別人的人。如果你仍舊這樣沒有防護的能力,你回到了洛逸身邊,也只是給你們帶去更大的災難。很早我就跟洛逸說過,如果他真心愛你,可是你又不足以站在他的身側,你將是他最大的包袱和軟肋。姚婉婷的事你忘了嗎?你覺得自己沒做錯,可是就是讓別人利用了,傷害了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有時候就是無法挽回的傷害。”
陸景初死死地捏着被角,眼角無聲地滑下一顆顆淚珠。他的話不斷地在腦海裡盤旋,擊中了她最薄弱的一塊。
元洛琛看着這樣的她,知道自己今天說話說得比較重,可是他必須狠下心,才能不害了她。
他心裡澀澀地難受,偏開頭道:“沒有人有義務掏心掏肺地對你好,對你毫無保留地坦誠相待,不要以爲你看到的是白色就忽略了背後的黑暗,這世界遠沒有你想的那樣簡單。善良要有尺度,對值得的人善良,對不值得的人就要殘忍。”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子,邊朝外走邊低聲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後天準時帶你回去。”
元洛琛走後,房間裡很安靜,只有輕微的抽泣聲。她緊緊地咬着齒貝,不肯哭出一點聲音。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在閉眼前的那刻,她已經看懂了很多。只是被別人這樣毫不留情地指出來,斥責她一貫的原則一貫的無知愚善,她仍然止不住的難過。
她就該想到,她和洛逸走到今天這步她要負大部分責任。她總是一貫地依賴他的保護他的包容退讓,在他面前驕傲得像只任性妄爲的鳳凰,其實她又有什麼資格這樣?她又付出了些什麼?甚至是今天,如果阿蘇真的是要害元洛琛的,他肯定也因爲她的緣故最終難逃厄運。
最終還是忍不住,她用被子矇住頭,嚎啕大哭了起來。
元洛琛就靠在門框外,靜靜地聽着裡面的哭聲,閉上了酸澀的眼。
一切,真的要結束了。,成長是要付出疼痛的代價的。zv0y。
她終究是要成長的,他也終於要將她送回去了。
天氣日漸轉涼,街道上有些蕭索的跡象,不像是之前那樣火熱。可是依舊還是有不少行人,市集也還是那樣繁華。
大街上的話題,最是雜亂,街頭巷角都有人喜歡湊着堆討論。還有人流涌動的客棧、茶館,有人激動地拿着別人的悲痛當笑料,談笑風生。
睿王府和相府的醜聞已經告一段落了,只是偶爾還是有人提起,說是相爺還在家病着,估計這次真的氣得不輕,不知還有多少年頭可活了。說是睿王妃聽說美貌異常,竟是一個這麼不要臉的狐狸精,身爲人婦還去勾引自己的哥哥,敗壞道德倫理綱常!說是睿王如此神勇英俊,竟然娶了這樣的女人,真是上天沒長眼睛糟蹋了他!難怪皇上下旨廢黜了那女人睿王妃的封號,他也沒有反駁。
大街上都是諸如此類的議論聲,不過也大多是躲着小聲地私語,不敢在大衆場合喧譁。皇上早下令不準再傳播此事,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討論。
陸景初和元洛琛一起走在人羣中,帶着人皮.面具的臉一點表情都沒有,臉色如常沒有絲毫異樣。可是那層假皮之下的臉蛋卻是蒼白的厲害,連走路的步伐都有些紊亂。
她終於懂了爲什麼出門之前元洛琛要給兩人帶上假面具,原來如此!原來外面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
她步伐微晃,身子一個踉蹌就要摔倒,元洛琛伸手扶住她,擔憂地問道:“還好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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