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之時,徐牧當着所有人的面,先抽了三鞭馬兒。
“諸位也看到了,我這馬兒的性子,向來是膽小。”徐牧解釋道。在旁的風將軍,同樣也當着所有人的面,曲下了馬腿,衝着徐牧認錯。
“啊……我就說嘛,總舵主是義薄雲天,素有膽略的好漢。”上官述打了一句圓場。客氣話說完,不忘給自己女兒請罪一番。
上官燕努了努嘴,再無先前的期望之色。當初的李舵主,二十條高手都圍不住。現在的舵主,似乎是有些次了。
“燕兒,你留在這裡,莫要再生事!”
上官述明白,這時候徐牧特地來挽留,肯定是有事情相商。
“舵主,這邊請。”
將失禮街坊的事情驅散,徐牧點點頭,重新恢復了正色。在旁的殷六俠,如同影子一般,緊緊跟在徐牧左右。
走到城外的空地上,徐牧和上官述二人,開始席地而坐。
“西域?確是如此,李知秋舵主受傷那會,去了西域養傷,要知道,那會的奸相,暗派出不少高手,前來追殺他。”
說着,上官述忽然面朝蒼天,擡手抱拳。
“在內城,多虧了袁侯爺大義,保住了李舵主的命。”
在朝爲侯,偏偏不管是義軍,俠兒,或是許許多多的營兵,黑的白的,都曾對這位小侯爺敬拜無比。
“我那會尚在追查內奸的事情,並沒有跟着去西域。”上官述繼續開口,“但李舵主養傷的半年時間裡,亦有消息傳回。”
“上官堂主,李舵主是怎麼去的西域?”
“我也不知……應當是有人幫忙吧。李知秋舵主所回的消息裡,總是提到一個小部落。這小部落有一城,名喚真蘭,已經有成國的雛形了。總舵主也知,在西域那邊的人,大多是一城一國的。當初的李舵主,便是在真蘭城裡養傷。”
“後來呢。”
“後來……約莫在去年的桂月,真蘭城被人攻破,滅亡了。李知秋舵主在城裡的時候,聽說還幫忙出手,守住了幾輪敵人的攻勢,使得真蘭城能和諸敵和談,一時間相安無事。”
徐牧皺了皺眉,“所以,李知秋舵主一離開,沒多久之後,真蘭城被複而攻打,滅亡了。”
“西域人便是如此,巴掌大的地方,天天打來打去。比起中原來說,弱肉強食更勝幾分。”
徐牧點頭。
由此可見,這所謂的大輪國,也極有可能,是在西域那邊爭鋒的失敗者,輾轉遷徙了。
“李舵主沒死的時候,還特意派人,去打聽了真蘭城的事情。發現包括公主在內,許多的真蘭人,都數千裡逃難,往中原的方向跑。”
“還有公主?”
“正是。我覺得,舵主若是能找到真蘭人,甚至是這位公主,去西域的事情,應當沒問題了。”
去西域,不是一條道直直走。在其中,若是不識路途,極有可能會偏去沙海絕地,食人的荒民部落。
“上官堂主,這位公主可有線索?”
找到真蘭城的公主,能借着她的身份,取回真蘭城的話,便在西域有了立足之地。
上官述搖了搖頭,“李舵主故去,消息盡失了。”
徐牧嘆了口氣。講的口乾舌燥,實際上,還是沒有任何的法子。
“舵主,不妨讓涼地外的人,先行打聽一番。畢竟西域人入中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哪怕入了玉門關,也會被堵在涼地之外。”
玉門關的都護府,已經棄用荒廢了。
“上官堂主妙計。”
上官述笑了笑,“能爲舵主解憂,乃是我上官述的分內之事。對了舵主,你先前也看到了,我膝下有一女,不過二十的年歲——”
徐牧怔了怔,“婚配之事,還請上官堂主慎重。”
上官述也怔了怔,“舵主你幹嘛?我是說,讓我家的燕兒,也拜入俠舵,好爲天下出力。”
“是我膚淺了。”徐牧咳了兩聲,“這事兒你操持便成,本舵主是信你的。”
餘當熊和黃道充,都往他懷裡塞大閨女,已經要條件反射了。
“對了上官堂主,西域人可有特徵?”
“和中原人有些不同。”
說了等於沒說,但徐牧也知道,上官述對於西域,瞭解的也不算多。
絲綢之路的念想,步步維艱啊。
“對了舵主,來時得到情報,河北之地,公孫祖突然有了增兵,戰事進入了僵持。渝州王固然勇猛,但手底下的士卒久戰生乏,我估計,可能會僵持一二月的時間。”
西蜀獲得情報的渠道,如今越來越多。一個是夜梟,一個俠兒,最後一個,則是恪州的黃道充。
徐牧明白,情報對於戰爭而言,佔據着極其重要的成分。所以在情報的收穫上,他頗費了一番功夫。
“這增兵有些奇怪,河北的可戰之兵,都擺在明面上,但增兵的,分明是善戰士卒。而且燕地貧瘠,雖然馬多,但人口可不多。”上官述緩緩起身。
徐牧起了身,聽着上官述的話,一時間有些陷入沉思。
“江山霧籠,白衣負劍莫等閒,方正堂堂主上官述,拜別主公。”
“無需客氣。上官堂主一路平安。”
只多走了幾步,上官述又突然回頭,“我家燕兒的事情,總舵主勿怪。”
“放心,本舵主都忘了。”
“江山霧籠,白衣負劍莫等閒,方正堂堂主上官述……”
“六俠,趕緊送客。”
……
回到涼州王宮,將上官述所託住的事情,徐牧一一轉告了賈周。
這位西蜀的首席幕僚,一時間沉默久久。
“文龍,真蘭城公主的事情,只怕還要費一番功夫。”
“主公,並不是西域的事情。”賈周搖頭,“燕州之地的增兵,我在想從何而來。”
“渝州王步步相逼,公孫祖要孤注一擲了。”
在內城,有源源不斷的資源,不斷輸送到去前線。而在僅剩的河北二州,以及燕州,連連的戰事之下,短時之間,再沒有新兵可募。
確實如賈周所想,到了孤注一擲的事情。
左右這個亂世,誰的拳頭夠大,誰就能活下去。家窮人醜五尺三的燕州王,小小的身子裡,分明裝着大大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