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晚霞,落日與山色映襯。山風吹拂,樹影輕晃。
“牧哥兒,我小嫂子!”
徐牧擡了頭,見着夕陽下奔跑的窈窕人影,止不住有些胸膛發酸。他高高勒起繮繩,風將軍瞬間奔躍而起,踏飛了泥土,跳過了溪河。
“徐郎!”
姜采薇顧不得散開的髮髻,急急往前跑來。
“籲。”
風將軍急急曲下馬蹄,約莫還記着主母的模樣,居然還歡快地刨了蹄子。
“采薇,上馬。”
待姜采薇上了馬,兩人共乘一騎後,風將軍才循着徐牧的意思,往樹林方向跑去……
“去小樹林作甚?”司虎看得仔細,整個人怔了怔,“於哥兒,他們去小樹林作甚。”
“莫問了,徐將很快回來。”
“那可不行,我要保護牧哥兒。”司虎怒着嘴,抽了兩巴掌胯下的大馬,就要往前衝去。
於文揉着額頭,死死擋在面前。
“你去了,你家牧哥兒要抽死你。跟我先入城。”
“那於哥兒你說,他們去作甚。”
“去採蘑菇。”
“那我也去嘛。”
“你去個卵。”於文不勝其煩,直接就伸了手,摸走了面前褡褳裡的半個燒雞,然後調頭就跑。驚得司虎破口大罵,往前狂追而去。
……
“陳盛,徐郎回來,你又不喊我!”
李大碗氣鼓鼓地瞪着,又一邊伸手,整理着新梳的驚鴻髻。
“二夫人,我都喊了八遍,你自個不願醒。”陳盛滿臉無奈。
自知理虧的李大碗,只得悶悶停下了話頭,又急急往前走了幾步,只可惜,在入城的大軍中,並未發現徐牧的人影。
“牧哥兒他們去採蘑菇了。”司虎咧開嘴,只胡噻了一句,便跳下了馬,捧着搶回來的燒雞,興奮地往前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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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福,二狗蛋,三愣子,你家虎哥兒回來了。”
縮在孃親後邊的幾個孩童,聽見司虎的話,嚎啕着跑了出來,這一回,並沒有先搶燒雞,而是抱着傻大個,搓了好幾把鼻涕。
“小爺練了十八種絕世武功,虎哥兒不在,整個莊子沒人敢和我過招。”
“老瘸腿被我揍的啊,兩條腿都瘸了!”
……
只瘸了一條腿的諸葛範站起來,還在想着哪裡的樹枝堅硬,卻冷不丁的,發現大軍已經徹底入了城。
“迎——”
衛豐帶着二千步卒,一千的騎軍,穩穩列成了兩隊,讓開了一條通道。
包括民夫在內,近兩萬人緩緩入了扶風城。僅有的數萬百姓,也難得出了屋頭,不斷髮出喝彩。
賈周穿着嶄新的文士袍,站在最中間,朝着於文等人,拱手敬拜。
此刻,他是歡喜的。
自家主子不僅從邊關平安回來,還帶回了這麼多的人馬。
“見過軍師。”
曹鴻和於文柴宗等人,迅速下了馬,也急急回禮一拜。
“曹護衛,主公呢?”
“鑽小樹林了……”
“此乃大善之舉。”賈周還沒說話,旁邊的陳家橋已經開口,“我略懂觀山之術,諸位請看,遠處山水相映,乃是龍鳳呈鳴,而土又爲孕育之地,我帝家的少主,不出意外的話,便要出世了。”
除了賈周,在旁的人都抽了抽嘴巴,又不知該怎麼回話,只得乾笑着往前走。
“盛哥兒,讓人準備宴席。今日的扶風城,大醉一場。”
……
天色暗下,徐牧莫名地打了個飽嗝,和姜采薇兩人,騎着風將軍趕回扶風城。
“徐郎,奴家先回屋。”
姜采薇的臉色,被周圍的火光一映,彷彿變得更紅了。
“去吧。”
徐牧微笑着。解了相思之苦,久別的隔閡,一下子便淡去。
“拜見主公!”
只等徐牧剛入城,四周圍之間,齊齊響起了震天的呼喊。
徐牧擡起頭,面容有些觸動。
賈周,陳盛周遵,陳家橋,連着於文柴宗樊魯,都長揖作拜,稱他爲主公。
“起身!”徐牧意氣風發。
一場功名塵與土,但終歸,他走到了這一步。即便是個小小的扶風城,也算有了可棲身的城關。
往前多行幾步,只剛下了馬,徐牧便驚覺一團軟玉,撲入了他的懷裡,待垂頭一看,才發現哭成大花貓的李大碗,正朝着他漂鼻涕淚水。
“徐郎,我等你生娃子,等得好苦。”
在小樹林脫了力的徐牧,咬碎牙關,忍痛拒絕了李大碗的建議。
……
一場酒宴過去。
這一會,徐牧纔有時間,和賈周坐在一起,商量着接下來的事情。
“主公,這扶風城如何。”
“文龍本事不小,當真是以千人之軍,打下了扶風城。”
“略施小計爾。主公不願說,那便我來說,這扶風城,終歸是太小了。主公的目標,當在蜀州十三郡。”
徐牧沉默點頭,這何嘗不是他的計劃。扶風城等同於小鎮,又處蜀州邊境,只能當一個暫避之所。
對於以後的發展來說,扶風城的輔力,約等於無。
“我算了一番,主公現有的兵力,除開落戶的民夫,該有一萬六左右的人馬。再除去傷兵老卒,也不過一萬二左右。”
一萬二,對於許多大軍閥而言,只能算小蝦米。
即便想募兵,收攏流民。但以扶風城現在的情況,根本養不起。
“安陵山脈的另一邊,便是暮雲州。扶風城再往前,便是蜀中。兩相夾抄之下,於我等而言,情況很是不利。”
賈周的意思,徐牧聽得明白。
時間已經不多,若是成功入蜀,只能早些想辦法,殺入蜀中的地盤。
一座搖搖欲墜的邊境小城,久居於此,並非是良策。也別指望,有什麼法孝直張永年的,給他獻上入川的地理圖。
當然,斬奸相和救邊關的兩場壯舉,或許會有其他的隱藏加分項。但不管怎麼說,終歸還是要靠自己。
“文龍可有良策?”
“渾水摸魚。”賈周面色不變,“主公最好的機會,是想辦法挑起蜀州三王的大戰。黃雀在後,取得入蜀中的機會。”
“三個蜀州王,最爲弱小的,便是南王,只有二郡之地,爲了養活三萬的部屬,聽說還到處去販馬換糧。”
“蜀王販馬?”
徐牧怔了怔,無端端的,想起了腦海中的某個人。
“主公,怎麼了?”
“我似是認識一個馬販,有空去尋他一趟,說不得能收攏些蜀州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