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初在蓮花莊外遇到了兩撥人,先是伏成,後是刁良玉。
伏成比較公事公辦,客客氣氣和她打了招呼。
“您喜歡蓮花?”伏成問葉文初,葉文初道,“談不上喜歡,但這裡的花養得真好。”
伏成笑着道:“見您一缸一缸地看,以爲您很喜歡呢。”
“我去辦事,您慢慢看。”
他說着走了。
刁良玉則是帶着人過來饒了一圈,好奇葉文初到底在這裡看什麼。
“蓮花有什麼可看的?”他帶着四個弟兄嘀嘀咕咕走了。
八角和馬玲趴在缸邊,八角問道:“小姐,您是覺得這缸有問題嗎?裡面藏着屍體?”
可是水很清澈,花的根莖看得一清二楚。
別說人,就是一個石頭也能看到。
“我在想,劉大人家爲什麼要在城外養這麼多花呢。用途是什麼?”葉文初道。
八角和馬玲都沒有明白。
“不就是因爲喜歡嗎?”八角問道。
葉文初道:“昨天的小廝說,他們種的蓮花一共有八十一個品種,那爲什麼要備用兩百一十六個缸?”
人做事總要有原因。
“兩百一十六嗎?”馬玲跑最高的地方,細細的數了一遍,又跑來對葉文初道,“橫九豎十二,池塘兩側各有一百零八口缸。”
葉文初昨天就看出來了。
缸的排列,以人工的池塘爲分界,左右各一百零八,像棋子排列,以橫九豎十二的排列法。
九、十二、一百零八,這幾個數字,她總覺得有點什麼,但想了半天只能嘆氣:“學識有限,沒摸着門道。”
馬玲和八角也不清楚。
“葉醫判。”昨天接待她的劉宅蘇管事開門出來,看見了葉文初,上前來行禮,“您來看花嗎?”
葉文初頷首,打量着和蘇管事一起的一個年輕男子。
男子二十歲上下,中等個子,穿着一件粉白的長衫,披着墨黑如瀑的長髮,身形消瘦,皮膚很白,頭髮和眼睛都是烏黑烏黑的,給人一種特別乾淨純粹的感覺,都又有一點不食人間的不真實感。
這氣質配着他衣服的顏色,很像一朵聖潔的蓮。
年輕人也看到了葉文初,盯着她,眼裡是探究。
“二爺,這是葉醫判。”蘇管事在年輕人的耳邊解釋,年輕人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衝着葉文初行禮,“在下紅臺,劉紅臺。”
這名字有點奇怪,葉文初挑了挑眉。
“紅臺是蓮花的品種。”劉紅臺衝着她招了招手,“你來,我帶你找紅臺。”
說着他穿梭在花間,粉白的長衫,烏黑的披散在肩頭,風掃過來時,人顯得很靈動,像是要乘風去了的感覺。
馬玲和八角看傻眼了。
“怎麼像唱戲的?”馬玲沒法欣賞這種打扮和氣質。
八角點頭,深以爲然。
其實劉紅臺很俊美,但她們看俊美的看得太多了,眼界高。
葉文初跟着劉紅臺停在一口缸前。
“這就是紅臺,我名字的由來。”劉紅臺看着她,“廣州有蓮花嗎?”
“有!但因爲我外行,第一次知道,有這麼多品種。”葉文初很真誠,在蓮花的事情上,她確實開了眼界了,第一次知道這些。
劉紅臺衝着她笑,葉文初覺得他有點自來熟。
“要不要我幫你講解?”劉紅臺問她。
葉文初剛想拒絕,蘇管事上來提醒道:“二爺,夫人叮囑您早點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
“我知道,但我沒有在外面逗留,我還在院子裡。”劉紅臺又轉過來問葉文初,“你聽嗎?”
葉文初覺得有點意思。
“好啊,辛苦劉公子了。”
劉紅臺說不會,他就給她一缸一缸的介紹,和昨天蘇管事的講解不一樣,劉紅臺更有詩情畫意,也更美了。
葉文初忽然問他:“你信佛嗎?”
“是!”劉紅臺道,“我從出生開始就在寺廟寄養,算是佛家弟子,紅臺也是師父給我取的。”
葉文初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你好美。”劉紅臺盯着葉文初,是好不掩飾的欣賞,“有人誇過你嗎?”
馬玲和八角面面相覷,這位紅臺公子是不是腦子不靈?
蘇管事也是一臉的錯愕,不停提醒他的主子。
其實他也是第一次看見劉紅臺是這樣的表情。
“二爺。”蘇管事提醒道,“我們要走了。”
劉紅臺並不理會蘇管事。
他開門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水缸邊站着三位女子,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葉文初,她穿着淺色的長裙,並沒有隆重精緻的裝扮,但卻特別的美,像他養的蓮花。
清冷孤傲的美。
“有啊。”葉文初看着劉紅臺的眼睛,“常常被誇。”
劉紅臺笑了起來:“你是我見過的第二美的。”
“哦,那第一是誰?”她覺得,這第一很可能是觀音菩薩。
果然,劉紅臺道:“觀音菩薩。”
聽劉紅臺說話的其他三個人都是一臉發懵,尤其是八角,幾乎是捧着眼珠子聽劉紅臺說話的。
她和馬玲對視一眼,兩人都用那種“這人腦子有病要遠離”的表情。
“你住在哪裡?城裡的什麼地方?”他喜歡葉文初,覺得外地來的小姐果然和京城本地的小姐不一樣。
氣質也不一樣。
京城本地的小姐們都有匠氣,很刻意,不夠隨性灑脫。
“你若有事,可以去葉氏順安康,玄武二街上。”葉文初道。
“知道了。”劉紅臺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葉文初,後退了幾步,衝着她抱拳施禮,“那紅臺告辭了,明日去拜訪你。”
葉文初點頭。
劉紅臺走了幾步,又忽然回來叮囑她:“明日辰時,你等我。”
說完才報以羞澀的微笑,依依不捨地走了。
葉文初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馬玲湊上來臉色古怪地道:“師父,這男子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還是有什麼隱疾?”
“看着不像。”
“那是心理隱疾嗎?”八角問道。
葉文初搖頭。
“我們去參觀劉家的宅子。”葉文初去了邊上的宅院,馬玲和八角都驚訝地跟着她。
“蘇管事和劉紅臺都走了,裡面應該只有幾個婆子了吧?”馬玲道。
這宅院每日都有人,但人不多。
葉文初敲開門,裡面一個婆子開門打量她們,葉文初解釋了幾句,進了院子。
昨天來的時候她只是簡單的參觀,今天再來一遍,就能感覺到不一樣。
這個院子裡的也放着水缸,最重要的,還有蓮花燈以及佛龕。
出來後,她道:“怎麼說呢,我覺得有點像陣法。”
“陣法?”馬玲也是第一次聽說,“道家的陣法嗎?不對啊,蓮花不是佛教的嗎?”
是佛教,因爲劉紅臺說他是寄養佛門的弟子,葉文初道:“我們去附近的寺廟,找大師們請教看看。”
葉文初先回順安康,就看到順安康的門口站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和尚,他揹着一個巨大的,底部在小腿,頂部過他腦袋的包袱,穿着皺巴巴灰色袍子,鞋子破了個洞,大腳趾還在外面。
八角推了推馬玲:“說和尚,和尚到!”
“您,找誰?”葉文初上前問道。
一盞茶後。
葉文初還站在順安康門口:“您說,我們是筆友?”
看着這位破衣爛衫,雙眸蘊藏着期待和孤苦無助的和尚。
她有種錯覺,自己可能造了什麼孽。
佛祖,遣了一位大師以筆友的形勢,來懲罰她?
“對!”圓智點着頭,“去年,你給龍虎山寫了一封信,貧僧給你回了。”
“大師進去說話吧。”葉文初請他進去坐,站門口太顯眼了。
她看着他將碩大的包袱砰一下放在地上,然後擦過汗,接着田雨給他的茶,一飲而盡後又喝了半壺。
好一會兒,他舒服地嘆了口氣,衝着大家道:“貧僧圓智,是葉四小姐的筆友。葉四小姐走的當天,貧僧到的從化,可惜與各位擦肩而過了。”
“於是,貧僧一路追到京城,終於見到了葉四小姐。”
說着,衝着葉文初露出滿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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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和尚不?龍虎山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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