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因是成功救出來了,凱文等人也不再這裡停留,直接跟着大使前往大使館暫避。原本的圍觀衆人見無戲可看,也都各自散去,帝國人無功而返,但本質上沒收到什麼損失。既然如此,一套不中,那麼下一個套路必然接踵而至。
大使館內,凱文等人坐成兩排,設立結界,大使愁眉不展,衆人也有些情緒低落。
“這次是我的錯,”賽因嘆息一聲,站起來承認,“是我被套路了。”
凱文看了他一眼:“你先坐下,要說對錯,我這個做指揮的總逃不了責任。”
大使擺擺手:“現在先不討論對錯的問題,這次總算能救過來已經是萬幸,如果賽因真的被他們帶走,那問題才真的不可收拾。”
衆人理解,帝國手段更多,不論是嚴刑拷打還是精神催眠,甚至直接僞造證據都是拿手好戲。賽因自己就算不死,也要脫一層皮,更會牽連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大使倒是對凱文讚許有佳:“不管怎麼說,能在這種場合下挽回局面,你真的是言辭犀利,洞察力驚人,非常優秀。”
凱文苦笑一聲:“以前酒館內的嘴炮技術,運氣好而已。”
“下一步打算怎麼辦?”大使迴歸正題,“帝國人絕不會就此罷手,如今他們已經認定是我們偷竊了機密,而且又套路我們失敗,讓他們丟了臉。以他們的性格,必然捲土重來,下一步對方可能就是更深邃的套路,亦或者是更加直接的套路。”
衆人回頭,一起看向凱文,凱文沉默片刻,開口問:“剛剛你說你能證明帝國和亡靈巫師有勾結,那是真的嗎?”
大使摸了摸下巴,回答:“那是……我咋呼他們的。”
凱文點點頭:“好吧,那看來我們下一步會有生命危險了。”
“我的建議,是你們儘快回國吧,”大使開口,“反正你們機密也竊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過是一些戰車測試。但如今你們已經有生命危險,可以回去了。”
屋內一片安靜,這個問題有些敏感,撤退和逃跑有時候沒有本質區別。在沒有下一批觀察團來接替他們的時候,擅自回國無疑不太好看。不過這事情在場只有凱文能決定,一時間所有目光又集中到凱文身上。
大使催了一句:“如果想回國的話,還是抓緊了。否則一旦帝國封鎖空港,那想回都回不去。”
凱文轉頭四顧,直接問:“你們誰想回去,可以舉手。”
衆人相互對視,都坐着不動。大使笑了笑:“你這樣問沒人會舉手的,你不如問誰想留下來,舉手。”
凱文點點頭,換個問法:“那如果我留下來,誰和我一起?”
小勺子已經率先舉手,賽因隨後,其他人或早或晚,或乾脆或略有遲緩,但全數舉手。
大使嘆息一聲,想開口說點什麼,但考慮到士氣問題最終還是選擇閉嘴。凱文其實也沒多高興,手下都不怕死,但他作爲長官卻不能因爲他們反正不怕死,就當棋子往前拱。
帝國不會輕易罷手,退一步說即便把範米爾殺掉,帝國方面也會派下一個人來接替,局面恐怕更加兇險。一個又一個套路過來,哪裡能保證都防得住?如果能收買範米爾自然最好,但目前的情況已經不太可能。而同時這個任務也不是死命令,也並不值得拿性命去拼,大使也已經開口勸阻,似乎回國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好吧,那我們回去吧。”凱文做出決定,一時間周圍衆人都露出驚訝的眼神。
凱文笑了笑:“怎麼了?很奇怪嗎?”
“不,”賽因回答,“我還以爲你會強行頂上,以前在軍營內你不都是這樣的人嗎?”
凱文搖搖頭,想分辯什麼,卻突然覺得太累,還是閉上了嘴。
“既然你們決定回國,那就抓緊吧。”大使站起來,“把能收拾的收拾一下,兩輛戰車就留在這邊,我來負責照看。爭取今晚能坐上飛艇,不然帝國人一旦反應過來,就難說了。”
“我們從這裡到空港,就算再快,帝國如果想阻止,方法恐怕還是很多,”凱文卻坐着沒動,“大家還記得光明教會試圖運一隻小老虎,中途遭遇多少埋伏?”
傑克回答:“我讓鸚鵡在附近先搜尋一下,把埋伏都偵查出來。”
“不,不是這個問題,”凱文回答,“對付光明教會,他們不便親自出手,但對付我們,他們已經親自出手了。”
衆人一怔,想起剛剛在旅館內,帝國人隨便找個藉口就砍了過來。從這種角度來看,樓保勒國的影響力還不及光明教會。當然這次光明教會來的強者也遠遠多過他們。
“那你打算怎麼辦?”大使問。
“能否聯繫到那位……強者培訓班的人?”凱文嘗試着問。
“如果能聯繫到他,你打算怎麼辦?”大使再問。
“我們想要回去,至少給帝國一點事情做,吸引一下他們的注意力,”凱文回答,“我們趁機上飛艇,他們反應過來也就晚了。”
“你想讓他做什麼?什麼能吸引所有帝國人的目光?”大使問,“退一步說,飛艇的速度並不快。即便飛艇起飛,他們作爲龍騎士依然能強行追上飛艇,然後逼停。”
“那這麼說來,即便我們上了飛艇,我們也逃不掉?”凱文心中暗驚。
大使沉默片刻,乾笑兩聲:“當然我們考慮的是最壞的打算,也許帝國不會來追你們呢。”
“能這麼考慮嗎?”凱文詫異,“大使,以你對範米爾的瞭解,你覺得他會不會追擊?”
大使沉思良久,還是無奈點頭:“我覺得他多半會追,帝國人心高氣傲,吃了點虧,一定會想辦法討回來。而且……關係到對方國家利益,這個……”
賽因突然插嘴:“那就索性不要跑了!我們就住在大使館裡,我就不信他還敢攻擊大使館不成?”
衆人微微一怔,都轉頭看了賽因一眼,賽因似乎情緒很不穩定。可能是剛剛被套路過後,很想扳回一局。
大使倒是點頭:“這也不是不行,可以給你們兩個房間,男的住一間,女的住一間,就是小了點。”
衆人紛紛表示,小了點無所謂,哪怕睡大廳也行。一時間氣氛反而活躍起來,竟然隨口開始討論吃穿住行了。
然而這些終究是細枝末節,片刻之後,話題迴歸。大使還是這個問題:“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賽因開口:“下一步當然是我們套路他們,我們總要反擊吧?”
凱文倒也微微好奇:“那你有什麼建議?”
賽因回答:“這不是大家都討論着嘛。”
衆人笑了笑,這顯然是說明賽因根本沒有建議,僅憑着一時的火氣想要對方好看。凱文還是冷靜的給大家分析一下:“目前我們可以用的牌,狗頭人公主這一張,亡靈巫師勉強算一張,實在不行,小老虎也可以拿出來挑撥一下,其他的幾乎沒有了。”
“公主這邊暫時被帝國人看着,要取得聯繫都有一定風險。亡靈巫師我們目前不掌握實質情況,最多隻能咋呼一下。而至於小老虎嘛……”凱文沉吟片刻,轉頭問大使,“小老虎相比帝國情報的泄露,對帝國來說哪個輕哪個重?”
“很遺憾,是帝國情報重要,”大使回答,“如果兩個要選,他們寧願把小老虎送給光明教會,到時候再給你安排一個破壞拍賣會的罪名,或者其他什麼罪名。”
“感覺他們做事好黑暗啊,”小勺子感嘆,“這真的是帝國的作風嗎?”
凱文苦笑:“其實我們也差不多。”
小九插嘴:“實在不行,我和小勺子去刺殺他們。應該有點把握!”
小勺子接口:“對啊,哪怕下毒也行啊。哪怕把他們毒躺下,我們也可以趁機跑路呀。”
凱文搖頭,剛要開口,卻又被賽因打斷:“對,怕什麼?他們已經明着想抓我們了,等於已經撕破臉了,我們也該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不行!”凱文冷聲喝止。衆人都是一愣,因爲凱文的語氣幾乎不容置疑。
“爲什麼?”賽因問,“我們躲大使館裡就行了,攻擊大使館等於是宣戰啊,他們敢嗎?”
凱文連連搖頭:“你們搞錯了最基本的路線,我們不是要正面對抗。搞暗殺?下毒?你玩的過對面嗎?帝國觀察團這麼多人,一夜之間殺乾淨?對方的反擊我們能承受麼?知道這麼好的辦法,爲什麼對方不先用嗎?”
“矛盾一旦激化,雙方可能誰也無法收手,”凱文解釋,“現在要做的是淡化矛盾,這隻能談判解決,但估計不會成功。如果不成功,只能轉移他們的視線,給他們找點事情做,不至於老盯着我們。”
“可是……”賽因還是要問,“機密泄露對他們來說不是最優先問題的嗎?”
“我們人就這這裡又不會跑,如果有眼前的麻煩順手解決也是正常的,”凱文回答,“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以爲只是順手解決的事情,真要抽手的時候卻抽不出來。”
大使點頭:“這麼看來,只有狗頭人公主這張牌了。”
凱文點頭:“具體方案我還沒怎麼想好,不過目前來看,我們倒是可以試探一下帝國的決心。雖然我們不打算走了,但我們依然可以假裝走一趟,試試帝國攔截我們的決心。”
傍晚時分,吃過飯餐的衆人一齊走出大使館,然後坐上馬車一路直奔空港。
路上,小勺子甚至還想象力突發:“你說會不會路上沒有阻攔,但我們坐上飛艇,然後飛艇就炸了。”
衆人嘴上說不會吧,但心理還真不敢直接否定。不過慶幸的是,帝國人很快趕來了,看來他們也不敢把套路做的太絕。空中三條飛龍直接攔截到馬車面前,正中這一條,正是龍騎士首領範米爾。
各自走出馬車,凱文上前問話:“範米爾先生,你有什麼事嗎?”
範米爾也算尊重衆人,翻身下了龍背,然後開口:“幾位這是要做飛艇嗎?”
“你不會是要告訴我飛艇壞了吧?”凱文笑。
範米爾回答:“你猜對了,飛艇就是壞了。”
“你這是幽默嗎?”凱文笑,“我可以不相信嗎?”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看。”沒想到範米爾兩句話說完,當即翻身上了龍背,一聲龍吟已經掠空而去,彷彿不管這裡了。
衆人疑惑,商量片刻,決定還是去看看,反正看看也沒什麼損失。馬車繼續前行,片刻之後來到空港,此時正巧一艘飛艇停靠着,空港人煙稀少,除了衛兵,都沒有其他旅客。
衆人心裡疑惑,四處打聽,卻都回答:“飛艇好好的啊,誰說壞了?”
小勺子不由再猜測:“我還是覺得我們坐上去就炸了,而且帝國人還可以理直氣壯的回答我們‘我告訴你們飛艇壞了,你們自己偏要做’。”
衆人心中惴惴,連凱文也沒法完全否定。那邊工作人員倒是開始催了:“你們買不買票?飛艇要走了!”
凱文等人眼見周圍沒有一個旅客,同時本來就有留下的打算,還是留在原地。看着飛艇漸漸高飛,衆人擔心的半空爆炸卻沒有發生,一路飛到視野之外,依然還是穩穩當當。
小勺子尷尬:“可能因爲我們沒有坐上去,所以沒炸。如果我們坐上去,一定會炸的。”
衆人:“……”
突然,後方範米爾又趁龍趕到,翻身下了龍背,朝衆人招呼,神色嚴肅似乎出了大事:“抱歉,有緊急事情要找各位商量。”
凱文冷笑:“不會又是緊急會議吧?”
範米爾嚴肅:“事情嚴重,不要開玩笑。”
“哦?你剛剛還開玩笑說飛艇壞了呢?”凱文反駁。
範米爾停頓片刻,強行說事:“我們已經掌握到亡靈巫師的確切行蹤。”
凱文一驚,不由和大使對視一眼,範米爾接着開口:“凱文先生作爲唯一和亡靈巫師打過交道的人,請務必不要推辭。”
“哦,那我要是推辭呢?”凱文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