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個消息險些讓我沒站穩。昏迷多年的爺爺終於醒了嗎？還好，命運至少沒有把他們都帶走。
當天晚上，我就和樑玖匆匆地離開了施城。
L市中心醫院的vip病房外，我能明顯感覺自己搭在門把上的手在不停地顫抖，當年的一場車禍，爸媽離去，爺爺受不了打擊，沒過幾年就腦溢血昏迷了這麼多年，自己從沒想到還會有見到他的那一天。
“檸檸，你進去吧，爺爺會很高興見到你的。”
樑玖的話讓我更加怯步，爺爺他，會不會怪我，如果沒有我，這個家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只是想見他的心情終究超過了害怕，最後還是扭開了門把。
我放輕了步子走了進去，病牀上，一個瘦削的老人躺在那，依舊輸着氧，閉着雙眼，就如當年我離開時的模樣。
我走近，牀上的人可能聽見了聲音，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爺爺在看見我的時候，眼睛裡有了神采，蠕動着嘴脣喚着：“檸檸！”
“爺爺！”眼淚就這樣毫無感覺地掉了下來，後知後覺的是心口的那陣陣悸動，我跪在地上，抓起了那隻只剩骨架的手，還好它是溫熱的。
“誒~乖孩子，回來了？”
“是我不孝，爺爺醒來，我竟沒在您身邊，爺爺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都好，不要擔心。”爺爺用力回握着我，但我依然沒感覺到他的什麼力氣，當年身體健壯的一個老人竟然虛弱成了這樣，心口泛起的是一陣陣心酸。
“檸檸，你看你都瘦成這樣了，孩……孩子，別過得太苦了，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要是你的爸媽還在，得多心痛啊！”爺爺的話說得斷斷續續，聲音很小。
我使勁地點着頭：“爺爺您說什麼，我都聽，您好好休息，不要擔心我。”
爺爺終究是沒有太多精力，點了點頭又閉上眼睡了過去，我起身爲他蓋好被子，然後輕輕退了出去。
外面，樑玖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眼下一片烏青，盡是疲態。或許是聽到了聲音，在我出來後就睜開有神的雙眼走了過來：“出來了？”
“爺爺的情況，醫生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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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我的問題，樑玖臉色變得不太好，欲言又止，心就這樣莫名地被揪了起來：“你說吧，還有什麼我經歷不了？”
樑玖懷疑地看了我一下才開口：“老人家這一關是挺過來了，但終究留了後遺症，右邊偏癱，加上本就有嚴重的高血壓……”
我搖了搖頭不想再聽下去：“不會的，不會的，爺爺會好起來的。”
“檸檸~”
我甩開了她過來拉我的手：“沒什麼事的話，樑總回去吧。”
“我知道你不待見我不會跟我回去，你爺爺這我已經安排了最好的護工，只是你身上什麼都沒有帶，我讓小劉送你去最近的酒店，你也方便看爺爺。”
“不用了，不要管我，我自己有辦法。”對於樑玖，我不想要她的任何東西，即使走投無路，也不想要她的幫助。
“薛檸！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有什麼辦法？”樑玖提高了聲音。
我回頭笑了笑：“當年被雪地拋棄的嬰兒都活過來了，樑總就不要擔心了。”
“你……”
我走出了醫院，現在已是半夜，冰冷的風吹打在身上，腦子裡不斷浮現的是瘦削的爺爺躺在冰冷病牀的畫面，他的臉龐那麼的蒼白無生氣，他的手掌只能讓我感受到骨頭的觸感。
我坐在了一處小亭子，掏出了手機，通訊錄裡阮明的電話是有次他無賴存上去的，我有些鬼使神差地撥了過去。原來自己走投無路時竟然想到了他。
電話響了三聲後被接起。
“喂？薛檸？”有些慵懶的聲音響起。
“是我，打擾到你睡覺了？”
“沒有，今天看你沒回家，去哪裡了？”
冷風讓我抱緊了身子，聽着他的帶着關心聲音竟讓我感覺到了有種想哭的衝動：“阮明，能和你聊聊嗎？”
“你怎麼了？喝酒了還是出什麼事了？”阮明的聲音清明瞭很多。
“阮明，爲什麼生命那麼脆弱？今天我就那樣緊緊抓住爺爺的手，多想這樣就能抓住他正在流逝的生命，可是無能爲力，這種無奈就如那年的爸爸媽媽，明明那麼安詳地睡在那裡，可是我怎麼也喚不醒。”我說着說着就哭了出來，聲音有些哽咽。
“薛檸，告訴我你在哪裡？”或許是我的哭聲嚇到了他，阮明的聲音着急了起來。
“他們都不要我，我怎麼也抓不住他們，可是這都是我的錯，從我的存在開始就大錯特錯，親媽不要，養父母被我害死，現在爺爺那麼虛弱地躺在那裡，你告訴我怎麼放下？怎麼纔不這麼痛？”我聽見了自己的泣不成聲，或許是悲傷積累得太多，一旦脆弱就如決堤的洪水，洶涌澎湃。
“我要你，薛檸，我要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
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低沉好聽，讓我有一瞬間的沉迷，也讓我瞬間清醒。
我起身抹了臉上的淚水：“阮明，無論怎樣，謝謝你，晚安。”謝謝你是這麼多年來我的第一個聆聽者。
“先別……”
我掛了電話起身，看着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過了一會，手裡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是阮明，我直接按了。正準備去找家小旅館，手裡屏幕又亮了起來。
薛檸，你等在醫院門口，我讓人來接你。
短信上是這樣寫的，我沒有驚訝他怎麼知道我在哪的，畢竟那麼一個天之驕子，有什麼樣的本領都不奇怪。只是我要等在這裡嗎？
正在猶豫時，我看見了遠處等着的兩個保鏢，我知道那是樑玖派的人，無論我去哪，他們都會跟着，既然這樣的話，不如等阮明的人來。
謝謝，用的錢，回去還你。我這樣回了阮明的消息。
被阮明的人接到時已經是凌晨兩點了，我以爲他會帶我直接去酒店，沒想到接我的人把我帶到了一棟別墅，並給了我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