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須儘快解決這些問題!”
“州長親自給我打了電話,而且這也和你承諾給我的不太一樣。”
“你有三天的時間,如果三天時間裡你解決不了,那麼還需要我告訴你會發生什麼嗎?”
電話裡,前兩天還表示對經理以及他的決定十分讚賞和贊同的董事直接翻了臉,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威脅的口吻。
經理雙手捧着電話,只能盡力的解釋,“我們招人需要時間,而且我們已經招募到了一些人……”
“我不想聽這個,那是你的事情,我甚至不需要你告訴我什麼時候能復工。”
“你只有七十二小時!”
電話啪的一聲被掛了,經理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聽筒,臉色難看的坐在他的椅子上。
這羣該死的賤種!
他憤怒的咒罵聲讓辦公室外的人都能聽見,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些不完全相同的表情。
他們有的很擔心,這些人都是經理的鐵桿支持者,是他的心腹。
經理要是倒黴了,他們肯定也會跟着倒黴。
有些人顯得很平靜,這些人屬於中間派,反正他們拿多少工資辦多少事情,不參與公司內部的政治鬥爭。
還有一些人,明顯的露出了一絲笑容,明明對公司來說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可他們的眼裡卻藏着效益。
一個小小的辦公室,十個人,至少有十二個心思。
“都給我滾進來!”
經理髮出的怒吼聲讓門外那些人都重新進入了辦公室,經理臉色黑得就像是用了二十年的湯鍋鍋底一樣。
“我知道你們有些人在等着看我的笑話,覺得我被攆走之後你們中的有些人就有了機會。”
“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是在做夢!”
“我們是一個團隊,不管你們承不承認,我們都是一個團隊。”
“現在董事會不是對我一個人不滿,是對我和你們,屬於我的團隊不滿!”
“我不管你們如何解釋,總之,我如果被趕了出去,除非你們中的一些人能爬上董事的牀,否則你們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最好的結果就是從這裡,調去外面和那些你狗腿子們一起接受風雨和陽光的拷打。”
“差一點的,和我一樣收拾一下私人東西滾出港口!”
“所以不管是爲了我,還是爲了你們自己,我們都必須在這個時候團結起來,共渡難關!”
他說着頓了頓,給這些人一個接受的時間和過程。
等了大概二十來秒,“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立刻幫我去做幾件事。”
“我不會分配具體的事情到你們具體的人身上,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做到,你們挑選你們能做到的去做。”
“第一,儘快從周圍那些勞務介紹所找人來工作,非法移民就行,我可以給他們開到二十二的工資。”
“合法的移民或者本地人,全都是三十五塊五加兩塊錢補貼。”
“每找來一個人工作,只要他們在崗位上能穩定下來,我給你們兩塊錢!”
“第二,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去說服那些有影響力的工人代表,讓他們站在我們這邊!”
“沃恩就他媽是一個婊子養的,我已經不指望他了!”
“如果他們願意收錢,就承諾給他們錢。”
“如果他們想要其他的東西,只要不提全部所有人加工資,那麼就可以談。”
這個時候有個員工突然問道,“爲什麼我們不滿足他們的要求?”
“我聽說他們只要求一塊五而已!”
經理暴躁的抓着鋼筆就朝着那個人丟了過去,而那個傢伙也很敏捷的躲開了。
他躲開了鋼筆的攻擊,卻躲不開經理的大嗓門。
“一塊五?”
“每個月多了兩萬多支出,一年差不多三十萬的額外支出,你管這個叫一塊五?”
“還而已!”
“能做你就做,不能做你現在就可以去收拾東西了!”
那人臉紅一陣白一陣,最終還是站在那,什麼都沒有做。
沒有收拾東西,也沒有說狠話。
都是成年人了,他知道一時衝動的代價,他不是門外那些工人,他有自己的家庭,還有自己的賬單,他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經理這麼一喊,也沒有什麼心思繼續說話了,“總之就是這樣,我不在乎你們找誰來,也不在乎你們怎麼搞定那些工人代表,當然你們能說服工人們回到工作崗位上也可以!”
“總之,我希望在七十二小時內,看到碼頭恢復工作秩序!”
“現在,滾出去工作!”
人們都離開了經理辦公室,但也有少數幾個人留了下來,這些人都是經理的心腹,真正的心腹。
對待他們,經理一樣沒有好臉色,他自己都要被解僱了,除了董事會,他現在不需要給任何人好臉色!
“你們還有其他事情?”,他問。
其中一人說道,“我有一個建議。”
經理坐回到椅子上,點了一支菸,“說。”
一個簡單的“說”字,已經能夠反映出他內心的情緒。
“我們可以再給他們施加一點壓力……”
經理看着他,眼睛有些森然,“我不想我問一句你說一句,你他媽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還是怎麼了?”
“這不是幼兒園裡的啓發式小遊戲,我他媽要是丟掉了這份工作,你們也都要全部滾蛋,懂嗎?”
那人被他一句話說得臉色有點發白,也不敢再擠牙膏一樣,一口氣都說了出來。
“那些工人代表不那麼好弄,如果他們能夠被收買,就不會是工人代表了。”
“我們得換一個思路,直接找人威脅他們,如果他們不會到碼頭上來工作,就找人傷害他們,或者傷害他們的家人。”
“我知道這個主意有點卑鄙,不過……”
經理突然反問道,“哪裡卑鄙了?”
“他們都不打算給我們活路了,我們爲什麼還要爲他們考慮?”
“所以,哪裡卑鄙了。”
幾個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經理,似乎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經理狠狠的吸了一口煙,“我不認識什麼黑幫的人,而且我估計小黑幫的人也解決不了這件事,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經過這次事情我會向公司提議增加一個副經理或者經理顧問的職務,你要是能夠幫我渡過難關,你就是那個人!”
畫餅這種事對經理來說太簡單了,甚至不需要董事會他都敢直接新增一個工作崗位,每個月多出一筆錢而已,又多不了多少,財務上沒有人會在意。
那人剛纔還有點白的臉一瞬間就紅了起來,“我知道,港口區最近有一個非常厲害的幫派,狼幫!”
“他們統一了港口區的黑幫,是個非常厲害的組織,如果能夠請他們幫助我們,我覺得很大概率能搞定這件事。”
經理抿了抿嘴,“請他們應該要花不少錢吧?”
那人說道,“你可以和他們談一談,也許他們不要錢呢?”
經理靠在椅背上思考了一會,如果對方要很多錢,他還可以還還價,或者讓總公司出錢。
但如果對方不要錢,反而不太好辦了!
作爲一個管理者,他很清楚,越是免費的東西,你需要支付的代價其實越高!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關無辜的愛,他能免費給你一塊錢的東西,就必然會從你身上拿走一塊錢以上的利潤,不可能白白給你!
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那麼多了,他只剩下七十二個小時,在下週一上午,如果他還搞不定這場罷工,他就要完蛋了!
“你認識他們的人嗎?” “幫我聯繫一下,我要和他們談一談!”
經理在很短的時間裡就作出了決定,做出這個決定也並不難。
他的心腹連連點頭,“我……的兒子是他們的人。”
聽着一大串關係,經理只覺得頭疼,“隨便是誰,現在就去落實,我等你消息!”
很快這個轉了很多道彎的年輕人來到了教授的辦公室外,幫派裡大事小事都是教授在負責。
很多時候其實教授纔像是狼幫的首領,而不是沃爾夫。
“碼頭服務公司的經理?”,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教授一開始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們是狼幫,是黑幫,和他們有關係的事情都是那些犯罪活動,什麼時候這種“正經人”也和他有聯繫了?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這名幫派成員簡單的說了一下,教授大致就明白了過來。
他思索了一會,讓人先出去等一下,然後他撥通了一個號碼,“碼頭管理公司想要讓我過去對付那些罷工的工人,我該不該答應?”
電話另外一頭明顯是一個年輕的聲音,是歐文。
現在歐文履行了市政的職責和權力,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歐文只是思索了幾秒鐘,就給了他一個積極的反饋,“答應他們。”
“碼頭很重要,現在罷工的影響還沒有完全擴散開,如果他們搞不定這些人,有可能會對我們的計劃造成衝擊。”
歐文這些年裡跟隨在市長身邊,他看見的,聽見的那些讓他比同齡人有了更豐富的政治經驗。
他很清楚市長通過這種方式來一錘定音有一個破綻,那就是民兵能一次性搞定所有問題!
如果有人把罷工和民兵聯繫在一起,有可能會讓這件事情有所反覆!
他說搞定,不是說搞定那些黑幫,而是徹底擊垮威廉姆斯議員最後的抵抗。
黑幫這種東西,隨便扶持一下就能快速壯大起來,損失了多少對於掌權者來說都是不重要的,隨手的事情就能培養出一大批新的。
他在意的,是罷工本身的影響。
教授得到了答案之後就掛了電話,他把那人叫了進來,“告訴你那個什麼亂七八糟的經理,如果他想談,就讓他來這和我談!”
消息很快就返回到碼頭管理公司的經理那邊,他帶着提出了這個建議的人一起,來到了狼幫的總部。
在辦公室裡,他見到了教授,並且放鬆了下來。
教授的外表很具有欺騙性。
這麼說其實也不完全對,因爲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只能說人們不太可能會對一個有着教師氣質的中年人是幫派首領這件事太理解和接受。
所以在他短暫的震驚後,他才接受了這個事實,這也讓他顯得輕鬆了不少。
至少這個人不是臉上有疤,說幾句話就要冒出一句髒話,動不動就用拳頭思考的蠢貨。
“他們說,你想要和我們合作?”,教授主動爲對方倒了一杯酒。
經理看到酒舔了舔嘴脣,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喝過酒了,不是買不到,而是價格太高了,他捨不得喝。
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熟悉的味道進入口腔,順着喉嚨進入胃裡,整個人都變得舒服了起來。
他長嘆一口氣,有些悵然,不過突然又想到了他正在和教授溝通碼頭上的事情,連忙重新坐好,“是的,有人煽動工人們罷工,他們試圖用罷工要挾我們給他們漲工資,這非常的愚蠢且不合理。”
“我不是不想給他們漲工資,只是我認爲漲工資的理由不應該是以罷工爲核心的要挾……”
教授擡起了手,“我對這個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能給我什麼?”
經理想了想,翻了翻手腕,“錢?”
教授搖了搖頭,“一間酒吧一晚上至少能給我們帶來幾千塊的純利潤,這樣的酒吧我們有七八家。”
“你用錢打動不了我們。”
聽到教授說起酒吧這麼賺錢,經理都有些心動了,他忍不住驚呼出來,“這麼多?”
“那工人俱樂部豈不是每天都能賺幾萬?”
教授的眼睛一亮,“說說工人俱樂部的事情。”
經理隨後就說了一遍,當教授聽說工人俱樂部之前一直是藍斯在經營的時候,頓時有些啞然失笑。
沒想到他在這裡還藏了一個超級酒吧!
教授有了決定,“這個工人俱樂部的酒水生意交給我,然後我們需要一些安全的倉庫,並且建立長期的合作。”
碼頭對金港城很重要,他深知這一點,如果他能夠控制住碼頭,就意味着他們又多了一道護身符!
經理考慮了一會之後,直接答應了下來,但他也說明了一下情況,“工人俱樂部是工人工會弄的,和我們沒有關係。”
“但是我可以做主,拿出一間倉庫來給你們經營酒吧,你們也可以用工人俱樂部的名義。”
在他看來,誰是正統無所謂。
教授站了起來,他也連忙站了起來,隨後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兩人重新坐下,教授又給他倒了一點酒,“你喜歡喝的話,等我們解決了所有問題後,我每個月可以給你兩箱。”
經理的喉嚨都開始滾動了,但他說不出來拒絕的話,也拒絕不了,只能說“謝謝”。
教授擺了擺手,示意這些都是小事情,“你打算讓我怎麼幫你?”
坐在經理旁邊的傢伙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我是這麼想的,先生,”
“你可以帶着人找到那些帶頭鬧事的工人家裡,用你們的身份……抱歉,我不是……”
教授擡起了手,示意他繼續說,“不用到錢,我們就是黑幫,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和風格。”
那人鬆了一口氣,“恐嚇他們,威脅他們,用他們家人和他們自己的生命。”
“只要這些具有很大影響力的人先退出罷工,我們的工作就會很好做。”
“如果碰到硬茬子,你們再上就好了。”
“等這個階段的事情結束後,可能還需要你們在碼頭上露露面,雖然這麼做可能不太好,不過這次是他們先亂來的。”
教授一邊盤算,一邊問道,“也就是說,我的工作其實就是去對付一些沒有什麼反抗能力的普通人?”
“看起來這是一份簡單的工作!”
經理的心腹連忙附和道,“是的,一點也不難。”
雖然教授對這兩個人有點不齒,不過這就是工作,“那麼我先從哪些人開始?”
那些小幫派的人被他派出去送死了,狼幫的核心還在,這些事情可以交給他們做。
這樣其他人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畢竟他們也在工作,也在爲了幫派的發展壯大努力奮鬥!
經理的心腹立刻拿出了一份早就準備好的名單,遞了過去,“就是這些人,後面的都是他們現在居住的地址。”
“Boss先生,你最好能快一些,儘快平息罷工,對我們雙方,多方,都有更多的好處。”
看着手中的名單,教授微微頷首,“一兩天,你們就能見到成果。”
他說着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個牛皮紙袋,將酒瓶放了進去,“我這邊還有其他事情,就不留你了。”
“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就行。”
“這瓶酒是新來的品類,你正好可以幫我們品嚐品嚐。”
經理笑着接過牛皮紙袋,“那罷工的事情,就拜託了。”
從狼幫總部出來,經理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嚴肅,他瞥了一眼身邊的手下,把牛皮紙袋遞了過去,“你認識的人挺雜的,副經理需要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認識方方面面的社會人士,我會向董事會保舉你的。”
“這瓶酒你拿回去嚐嚐,記得告訴裡面那位先生口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