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斯剛和阿爾貝託通完話,兩輛警車就停在了事務所的門口。
周圍那些看上去像是路人的年輕人,似乎身體都緊繃了起來!
坐在第二輛警車主駕駛座後面的一名警官看着周圍那些隱隱呈現包圍趨勢的年輕人們,他不由得有些頭疼。
坐在他身邊的布魯分局長此時笑了起來,“我告訴過你,我不來,你連門都未必能進得去。”
“藍斯的人很團結,和你以前見過的那些幫派不太一樣。”,布魯分局長臉上帶着一種優越感,這讓他旁邊的警官露出了一絲很特別的笑容。
“別告訴我,你和他們也是一夥的。”,警官的話讓布魯分局長愣了一下,他搖了搖頭,但沒有出聲,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現在的社會很奇怪,也很複雜,警官看着一名年輕人走到警車旁邊,敲了敲車窗,他把車窗搖了下來。
那個年輕人很年輕,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的模樣,戴着一頂鴨舌帽,身上的衣服質地看起來不錯,紅色的袖章也讓他看起來和普通人有些不同。
“長官,這裡不能停車。”,他直接讓警察挪地方。
布魯剛想說點話,就被他身邊的警官阻止了。
“如果我說不呢?”
年輕人擡起手做了一個很奇怪的手勢,然後兩輛警車裡的警察們就驚駭的發現,周圍那些人的手都插進了衣服中。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衣服裡藏了什麼,小木棍,勺子,餐刀也有可能是一把上了膛的武器!
眼看着局面似乎有些向不該發生的方向發展,布魯分局長連忙說道,“是我,我們來見藍斯的。”
年輕人腰彎得更低,以便他能看到另外一邊的布魯分局長,本來還嚴肅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
他又做了一個手勢,周圍的人立刻就都散開了。
“這個玩笑很不好笑!”,他說了一句,隨後直起身,“Boss正好在裡面,我該告訴他誰要見他?”
警官自報了家門,市中心分局助理局長,他同時又追問了一句,“你叫什麼?”
“艾倫!”
“好的,艾倫,我能問問你們剛纔的手勢是什麼意思嗎?”,他有些好奇。
不過很可惜,艾倫沒有說,只是笑了笑,轉身離開。
助理局長回頭看着布魯分局長,“他們很正規!”
“確實是這樣!”
很快幾人被允許去見藍斯,不過有一個要求,他們必須把武器交出來,還要接受搜身。
埃爾文一臉的歉意,“現在是特殊時間,很抱歉,我知道這很過分,藍斯說了,走的時候會送兩位一點小東西以表示歉意!”
布魯分局長直接把武器拿出來放在了托盤上,他身邊的助理局長也只能把武器拿出來。
搜身後,兩人進入了藍斯的辦公室中。
見到兩人時藍斯已經站了起來,他站在了辦公桌搬,“抱歉,這兩天的情況有點不一樣,請原諒我的敏感。”
他和兩人分別握手之後,也知道了身邊人的身份,等三人分別坐下後,藍斯問道,“那麼兩位過來的目的是什麼?”
布魯分局長撓了撓頭,他很熟練地從桌子上的煙盒中取了兩支香菸,遞了一支給身邊的人,“你們沒有把人處理乾淨,有格雷格幫的人活了下來,他們說是你們做的。”
藍斯聽完之後略微點頭,“我們的時間有限,我不可能去搜查每一個房間裡是不是有人還活着。”
“他們報警了?”
“恐怕是這樣!”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藍斯也取了一支菸。
布魯分局長點了一下頭,“你們火力太猛了,人們感覺到了不安全,我們需要對市民有一個交代!”
“查理也給我打了電話,讓我轉告你一聲,你最好配合一下,不然有可能市長會利用這件事。”
他怕藍斯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稍稍壓低了一些聲音,“他可以申請異地警察來辦案,說不定還能找到重新清洗警察隊伍的機會。”
“他們的意思是你可以做,但不能做得這麼誇張,現在我們並不是在比誰的攻擊性更強,而是比誰更少的出錯。”
藍斯回頭瞥了一眼布魯分局長身邊的那名警官,又回過頭來,“所以你們是什麼意思?”
布魯分局長抿了抿嘴,“找幾個人來認罪,我們得給那些商人們一個交代,給民衆一個交代。”
“昨天晚上你們噼裡啪啦放了十多分鐘的槍,結果一個人都沒有抓住,這不合理,藍斯,你說呢?”
“我可以向你保證,簽署認罪協議,不會超過二十年,不追究任何人的責任,這就是一個偶發孤立事件。”
“量刑可能會稍微重一些,不過我相信你應該有辦法把人提前弄出來。”
藍斯聽完後點了點頭,“給我點時間,最遲下午你們就會得到線索,然後破獲這起案件,抓捕到了犯罪嫌疑人,還有一些武器彈藥什麼的。”
布魯分局長點了一下頭,“我不相信你的風格,如果不是需要給那些大人物們和民衆一個交代,其實我們也不想多事。”
他話還沒說完,埃爾文就忍不住笑說道,“民衆什麼時候可以和那些老爺們並排了?”
藍斯也忍不住笑罵了一聲,“你的思想很危險,埃爾文。”,他頓了頓,“事情我已經瞭解了,幫我送送兩位。”
埃爾文點着頭拉開了門,布魯分局長和他身邊的警官也站了起來,再次和藍斯握手後他們離開了藍斯的房間。
在事務所門口,他們不僅取回了自己的配槍,還得到了兩袋甜甜圈。
“甜甜圈?”,助理副局長搖晃了一下寫着“美味甜甜圈”牌子的食物袋,裡面產生的摩擦碰撞聲,可一點也不像是甜甜圈發出的聲音。
在布魯分局長的示意下,他打開了紙袋,隨後露出了不同尋常的神色,“這裡有多少?”
“兩百或者三百,你可能多一點,畢竟你第一次來。”
坐在車裡,他又看了一眼藍斯事務所的招牌,以及周圍那些盯着這裡的年輕人們,回想着他們的手勢,這位助理局長再也沒有能說出什麼。
等埃爾文回到了辦公室後,藍斯提起了之前他交代埃爾文的事情,“我記得你那還有不少身患絕症,沒多少時間的人。”
埃爾文點了一下頭,“是的,有不少人,這次需要他們嗎?”
“幾十年,埃爾文,就算找羅本,他們可能也要在裡面待上幾年時間,我沒辦法讓我的兄弟們把最好的時間浪費在坐牢這件事上。”
“找些願意的人,錢可以多給點,然後去找羅本,看看能不能儘快判了。”
兩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好一會,埃爾文拿着車鑰匙就離開了。
對於大多數突然發現自己身患絕症並且沒有多少時間的窮人來說,他們最先想到的其實並不是怎麼樣才能活下去,而是自己得了絕症,要花多少錢?
他們沒有錢,所以他們比起自己的身體和生命,他們更心疼錢!
他們大多數都會想着要把錢省下來給家人,反正治不好了,就不浪費家人的希望了。
反倒是那些有錢人,他們情願傾家蕩產,也要想辦法延續自己的生命。
所以對於這些人間悲劇來說,能讓他們在死之前弄到一大筆錢給家裡人,他們願意爲此付出任何代價!
沒多久,藍斯就看到了八個人站在他的面前,這八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瘦弱。
藍斯皺了皺眉,“找人給他們化化妝,再給他們一套衣服。”
他說着看向這幾人,這幾人都露出謙卑的神色,看似瞥了一眼埃爾文,埃爾文微微點了一下頭,表示已經和他們通過氣了。
不過藍斯還要再問一遍。
“埃爾文應該已經和你們說了,你們會被逮捕,然後坐牢,刑期大概十幾年的時間。”
“我知道你們很多人的身體其實撐不到出獄的那天,也知道你們對離開後家庭的擔憂,所以你們出現在了這裡。”
“埃爾文,你承諾給他們多少錢?”
埃爾文伸出三根手指,“三千塊。”
三塊錢一條命,貴不貴?
在這個時代,有點小貴,但藍斯覺得這個價格恰到好處。
“你們都是帝國人?”
八個已經被疾病折磨得失去了勇氣的人都點着頭,他們說着自己的祖籍,藍斯不斷的點頭。
“我給你們另外一個選擇,一種是一次性從我這裡拿走三千塊,然後兌現承諾。”
“另外一種,你們的家人從今天開始從我這裡每個月領取五十塊,領取十年。”
“十年的時間,我相信足以讓你們的孩子長大,也足以讓你們家人的生活完全穩定下來,十年,就是六千塊,你們有更多的選擇。”
八個人的表情各有不同,有人無動於衷,對他們來說能一次性拿到手裡的錢,纔是真的錢。
那些許諾的錢在沒有落袋之前,不能算是真錢!
但也有三個人,選擇了每個月讓他們的家人來領五十塊錢。
人就是這種矛盾且經常盲從的人,又有兩人站到了他們這邊,這樣就是五個人選擇“分期”。
然後又來了一個,六個人分期,兩個人要現金。
分期其實是有好處的,好處在於,他們的家人會更加的依賴於藍斯家族。
如果藍斯家族不存在了,他們家人的依靠也就沒有了。
反倒是一次性拿了錢的人,他們的想法可能會更復雜一些。
不過不管如何,藍斯再次把事情簡單的交代了一下,隨後讓埃爾文帶着他們去化化妝。
畢竟是槍殺了二三十人的暴力團伙,總不能往大街上一站,被風吹幾下就吹倒了。
經過簡單的僞裝,在羅本律師的諄諄教導下,這些人被順利的“逮捕”了。
藍斯讓莫里斯去盯着,別出什麼意外,而他,則前往了阿爾貝託位於普利西亞的酒吧。
他之前在星光區也有一個酒吧,但是莫名其妙的被危險品管理局找上了門,一口氣損失了一大筆錢。
藍斯提醒他有可能有臥底,他對內部進行了整頓後,重新在普利西亞區開了一家酒吧。
酒吧不大,但格調很高,很符合中產階級的消費習慣。
他們可以忍受稍微高一些的價格,但一定要物有所值,也就是精緻!
別的酒吧酒杯可以混用,但是在中產階級社區的酒吧,不同的酒就必須用不同的酒杯,甚至還要有一些這麼做的理由。
讓他們感覺到自己不僅把錢用在了享受上,更學習到了一些知識,好拿出去賣弄!
一定要有真人的表演,而且不能低俗,沒有把褲衩子放在手指上轉圈的脫衣舞女郎,只有歌聲渾厚的布萊克人。
這是人們發現的布萊克人除了摘棉花之外,另外一個厲害的地方。
他們在一些形式歌唱方面,很有天賦!
所以藍斯剛走進酒吧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即便是灣區的酒吧,也未必有這裡的有格調。
畢竟……對於富豪們來說,快樂纔是最重要的。
但對這裡的消費者來說,逼格纔是!
布萊克歌手穿着藍色的襯衫,淺灰色揹帶褲,戴着一頂象牙白色的圓頂禮帽,陶醉的握着麥克風,用他充滿磁性的嗓音,唱着經典的慢節奏的曲目。
一切看起來都有格調極了!
此時是下午,客人比較少,藍斯來到這後直接和阿爾貝託擁抱了一下,隨後兩人走去了角落中。
酒吧裡的一些客人朝着這邊看了兩眼之後,就挪開了目光。
作爲社會中產階級,精英階層,他們會非常注重自己在社交時的表現,他們不會盯着不希望和他們交談的人太長時間,這不禮貌。
如果要說整個社會上哪個羣體自我認知和道德水準是比較高的,那一定是中產階級!
他們正處於這種“提升自我有助於階級提升的認知”這個階段,反倒是底層社會和上流社會,在這方面表現得要差一些。
保羅看到藍斯來之後和他握了握手,隨後兩人坐在了桌子的兩邊。
“阿爾貝託說你要見我。”
藍斯點了一下頭,“我欠你的人情還給你了。”
保羅的表情有些異樣,“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藍斯。”
藍斯看着他,“我雖然不知道是誰做的,但是我知道,保羅,你幫他擦了屁股。”
保羅還有心思笑出聲,“擦屁股!”
“藍斯,有人說你是一個很幽默的人嗎?”
“不過不得不說,這個詞形容得很準確,就像是那些小混蛋,只知道拉,永遠都不知道擦。”
他說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不屑於說謊,藍斯,這件事是我們的問題,但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本意並不是壞的。”
“但是有些人……”,他說着說着就不想說了,“總之,你說得對,你不欠我人情了,這件事也到此爲止。”
藍斯拿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我感激在我需要的時候你能伸出手,保羅。”
“這件事在我這裡到此爲止,沒有問題,但是那個人,他願意到此爲止嗎?”
“如果他不願意到此爲止,他還要找我的麻煩,我可能就不會再有理由放過他了。”
“你救了我一命,我還給你一命!”
藍斯再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保羅的確救了他一條命,如果之前不是保羅出聲保住了藍斯,藍斯就算不被排擠,此時也可能遠離了金港城。
也就不會有今天的這些成就。
保羅嘆了一口氣,“總之……謝謝你能理解。”
藍斯爲自己又倒了一些酒,“我聽說五大家族分裂了?”
保羅點了一下頭,“看來所有人都知道了……柯達家族被他背後的那些人說服了,卡西亞家族被收買了,他們這些蠢貨永遠都不知道。”
“只有五大家族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才能在金港城擁有制定規則的權利,當我們分開之後,我們就不再具有力量!”
“他們想不到這點,或者說他們不願意相信這一點。”
他不想在這方面多聊,帕斯雷託家族的情況不容樂觀,基恩家族也遇到了麻煩,他們和熊幫的摩擦正在不斷升級。
格雷格想要往帝國區發展,本質上也是爲了避開熊幫和基恩家族之間的戰爭。
蒂塔家族現在正在聯繫一些人,試圖改變局面,但看起來一點用也沒有。
一張由市長鋪開的大網終於開始慢慢收網了,他這些年裡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做,他已經做了很多的工作,只是一直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能撕破本地人厚厚防線的機會!
現在,他等到了,他這些年裡的手段,也開始展現出威力來。
從酒吧出來之後藍斯就回了帝國區,那八名“槍手”也順利的被逮捕。
他們果斷的簽署了認罪書,主動承認了所有的罪名,羅本律師從警察局回來的時候告訴了藍斯,這八個人面臨四十二項指控,其中包括了在晚上十點後產生噪音等。
法庭那邊他也搞定了法官,因爲他們已經認罪,所以基本上會當庭宣判,然後迅速送去監獄,開始服刑。
至於他們能在監獄裡堅持多久,那其實已經不太重要了。
他們的任務,到他們抵達監獄那一刻,就已經完成了。
雖然卡雷斯已經死了,但藍斯對這個格雷格幫的復仇,卻還沒有結束!
他們說他是“Boss殺手”,是“幫派毀滅者”,那麼現在,他就毀滅給這些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