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沃恩副會長早早的就抵達了碼頭工會的辦公室裡。
最近全國各地的一些碼頭工會代表都會來到這裡,參加他們舉辦的第一屆利卡萊州碼頭工人競技大會,這是一個非常特別的殊榮。
本地工會能夠在總工會,勞聯以及更多的平行工會之間露臉,對斯考特以及他自己未來的職業發展,有很大的幫助。
而且這是一種很特別的經驗!
沃恩副會長很清楚的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幾乎全程參加了整個過程,不管是競技日程還是如何評選,到邀請誰不邀請誰,怎麼安排這些人,都是他一個人在負責。
斯考特會長雖然也在聯絡各方人士,但他的參與並不深入。
沃恩副會長也有自己的小想法,如果其他工會也要舉辦類似的活動,他們又沒有經驗,那麼能夠請教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等斯考特會長升入了總工會後,他擔任了本地碼頭工會會長,又在很多工會面前露臉了,和他們有了交情。
他未來完全可以去勞聯,而不是總工會!
也許勞聯在某個專一的領域內擁有的影響力不如總工會那麼大,但是勞聯能影響到的並不是只有一個工會,而是所有!
從更廣闊的角度來看,勞聯未來的發展趨勢更好。
他要進勞聯,而且要成爲重要的一員!
一路上每個工會工作人員都面露笑容,現在金港城碼頭工會出了風頭,他們自然也會很高興。
這代表他們會有更美好的未來,誰能夠拒絕更美好的未來?
誰都拒絕不了!
他剛坐下還沒有開始處理工作,秘書敲了兩下門,不等他支應一聲,就探進來一個腦袋。
他有點頭疼,“我在工作……”,他打算遲點和秘書好好聊聊,雖然他們的關係不錯,但在工作的時候,明顯工作的秩序更重要!
但很快秘書的話就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藍斯先生來了。”
沃恩副會長一愣,連忙站起來,繞過桌子朝着門口走去,“他已經進來了?”
秘書點了一下頭,然後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就把門推開了。
藍斯正大步走過來,沃恩副會長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熱情的迎了上去,“你來之前給我打一個電話,我好去接你……”
如果這一幕被那些工會最底層的工作人員看見,或者被那些工人們看見,肯定就會傳出“沃恩副會長沒有架子,很好接觸,對人很熱情”的傳聞。
但實際上,他的沒有架子,他的熱情,是有選擇而發的。
兩人握了握手,藍斯笑着表示他正好路過這,而不是特意過來的。
沃恩副會長讓秘書去弄兩杯好咖啡來,然後把藍斯邀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他知道,藍斯說的順路,只是一種說辭。
到了他這樣的地位,層次,他不會相信有什麼順路不順路的事情。
等秘書送來了咖啡後,沃恩副會長才主動拉開話題,“我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有一件事正好我也打算聯繫你。”
“其他一些工會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對我們要做的事情很感興趣,他們也想過來。”
“黛比和我聊過這個問題,她認爲這是一個擴大我們影響力的好機會。”
“各行各業都會把在這裡看到的東西帶回去,然後成爲另一種模板,我們的影響力在不知不覺間,就有可能擴散到全聯邦去。”
“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上去好像是說完話後想要喝點咖啡,實際上他是在遮掩自己那一丁點小尷尬。
尷尬的原因是,錢可能不太夠!
藍斯能讀懂他的意思,來了更多的人,這些人要吃喝拉撒,總不可能讓他們找地方住。
就算真的讓他們找地方住了,他們吃飯也是要招待的,而且這麼多人來了之後,是不是需要其他的活動招待,走的時候要不要給一些伴手禮,這些都需要花錢。
斯考特會長爲了自己能升上去他已經打算把工會剩餘的錢都用掉了,讓沃恩副會長自己把自己的積蓄拿出來,爲公事做貢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現在想要把這件事辦得漂亮,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藍斯繼續掏錢。
這個世界上總有幾件事很難開口——
借別人的車,脫別人的褲子,以及從別人口袋裡掏錢!
“超支不太多的話,我沒有什麼問題,不過你需要搞一份材料我看一下。”
“我要知道每一分錢都花到什麼地方!”
沃恩副會長鬆了一口氣,“沒問題,我保證每一分錢,都用在了它該用在的地方。”
藍斯點了一下頭,這個話題到此結束,沃恩副會長的興致不錯,臉上的笑容也更真誠了一些,“對了,今天你過來……”
藍斯接着他的話往下說,“我來這也是和這件事有點關係,這次對你和斯考特來說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對我們來說也一樣。”
“我擔心到時候碼頭上有很多的人,會引發一些我們無法預測到的問題。”
“比如說擁擠,有人被擠下了水,又或者有人亂丟香菸和火柴,引發了火災。”
“我的意思是在這段時間趁着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查一下碼頭上的消防隱患什麼的,還有集中檢修一下那些護欄什麼的。”
沃恩副會長聽到這稍稍皺了一下眉頭,他知道藍斯說的沒問題。
碼頭上消防一直都是一個大問題,其實這些年來每年都會有幾場大大小小的火災,也許只是因爲電線老化,短路,就會引發一場大火。
另外一點,海邊的空氣都是帶着腐蝕性的,很多護欄哪怕塗了防鏽漆,也都被腐蝕得厲害,萬一真有人不知道這些,往那些有危險的護欄上一靠,整個人就會栽進海里。
平時發生這種事,工會方面會成爲制裁者去對付那些不願意掏錢的資本家。
但如果發生在他們舉辦的活動上,他們就要成爲責任人了。
“你提醒得非常及時和關鍵,我會盡快安排……”,他顯得有些頭疼,“只是現在時間有點緊。”
或許是看出了他的困擾,藍斯主動說道,“我會讓藍工服幫忙,再捐一部分滅火器材,不過到時候可能會有不少車進進出出,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沃恩副會長聽完之後愁容盡收,大手一揮,“其他地方我不敢說什麼大話,在碼頭上,我說得還算管用!”
肖恩安排的人反饋給藍斯一個消息,他們找到了一倉庫的酒,而且看起來已經放了不少時候。
這些應該都是在禁酒令發佈之前,一些人存在着的,他們的目的就是投機,賺大錢。
現在雖然酒水的價格已經漲了很高,但是依舊沒有什麼停下來的趨勢,所以在利益沒有最大化的情況下,他們不會出手這批酒。
就算這批酒都是合法的,等它們到了戴爾局長的手裡時,就會變得不合法!
迫切想要繼續做大案子的戴爾局長才不會管你那些儲存單是不是真的,反正對他來說,這一切都是非法的!
本來藍斯也沒有多想,但一轉頭,他又覺得應該對碼頭上的倉庫區做一個摸底,至少讓他知道,這裡到底還有什麼其他的好東西和壞東西。
於是一個大大方方的摸底工作就開始了,不需要偷偷摸摸的,直接拿着筆記本去記錄這些倉庫的情況。
沃恩副會長不清楚藍斯要做什麼,但他說的這些,對他,對碼頭和碼頭工人工會來說,的確是沒有任何壞處的。
甚至他還可以憑藉這件事向碼頭上的企業和倉庫再徵收一筆錢,比如說“消防費”之類的。
有了沃恩副會長的配合,這件事就會很好推動,藍斯讓沃恩副會長直接和肖恩聯繫。
而藍斯則直接去找了阿爾貝託,他有些事情需要和阿爾貝託聊聊。
藍斯剛走進樂助財務公司的大門,前臺的小美女對他晃動着手指主動打了一個招呼,藍斯就聽見了來自最裡面的叫罵聲。
他走到前臺邊,手肘壓在前臺上,“嗨,幾天沒見又漂亮了許多。”
女孩雖然翻了一個白眼,但還是美滋滋的,“我一直都這麼漂亮!”
她倒是很自信。
藍斯對着走廊盡頭的拐彎處努了努嘴,“他怎麼了?”
小美女倒是有話直說,“他在星光區的酒吧被端了。”
藍斯聽了後忍不住笑出聲來,而笑聲也驚動了旁邊門中的“工作人員”。
有人伸出頭來看了看,立刻過來和他擁抱了一下,並轉身說道,“瞧瞧,是誰在這!”
藍斯只能先走進去,這裡的人對他的確不錯,儘管一開始的“不錯”是建立在阿爾貝託看好他的基礎之上,並不一定是他們發自內心的。
就像——你的老闆對某個陌生人,並且是小人物很好說話,你就不會對他冷言冷語,還會表現出一定的熱情。
但無論他們是不是發自內心的,至少那個時候對他的確不錯。
而現在,他們大概是真的發自內心的!
藍斯和他們握手,擊掌,碰拳,擁抱,好一會才完全停下來。
“你來的不太是時候,他正在發脾氣。”
藍斯好奇的問道,“損失了多少?”
說話的人笑說道,“可能五六萬。”
藍斯吹了一聲口哨,“確實應該發火。”
“如果換了我,我還會開槍。”
房間裡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對於損失了這麼多錢其實並沒有完全放在心上。
蘇木里人的幫派很有意思,有意思的地方在於他們的骨幹基本上都是沾親帶故的親屬,不完全是陌生人。
如果有和他們不沾親帶故的人想要加入,就必須要有人作爲“介紹人”來介紹加入,但大家都很謹慎,在對待這件事上。
蘇木裡島島內的情況也很複雜,他們不會隨意的招募不認識的蘇木里人加入。
當然他們也會招募一些聯邦這邊的人或者其他國家的移民,但想要進入核心圈子,還是很難的。
在工作中阿爾貝託命令他們,他們不會抗拒,因爲工作就是工作。
但如果不是在工作中,他們中的有些人甚至是阿爾貝託的叔叔!
你指望他們對阿爾貝託現在有多少尊敬,這顯然不太可能。
五六萬塊錢雖然多,可見識到了酒水的暴利後,他們的眼光也和過去不一樣了。
過去的阿爾貝託連幾十塊的生意都不會放過,如果現在還有個人來打算借一點錢,他可能會直接打發給其他人去接待。
幾萬塊,一個星期就能賺回來。
其實他們都知道,阿爾貝託憤怒的原因並不是虧損了一大筆錢,僅僅是因爲他覺得自己丟了面子。
別人的酒吧都好好的,偏偏他的酒吧出了問題。
圍繞着最近危險品管理局的灰狗到處咬人大家聊了一會天,等阿爾貝託辦公室的叫罵聲停止了之後,藍斯才告別這些人,去了裡面。
推開門時,阿爾貝託站在窗戶邊上吸着悶煙,看到藍斯的時候也不像過去那麼熱情,他實在是沒有這個情緒支持。
“隨便坐。”
他顯得有點鬱悶,“你知道了?”
藍斯坐在椅子上,隨手拿了一支雪茄點上,“當然,我覺得這沒什麼,我都被端了兩個酒吧。”
阿爾貝託聽到這個突然間心情好了一點,他翻了一個白眼,“我只是生氣爲什麼他們能那麼準確的找到我酒吧的位置!”
“我相信我的客人,這幾天我們也沒有接待什麼新客人,有人出賣了我!”
藍斯點了一下頭,他猶豫了一下,這讓阿爾貝託抓住了什麼,“你想說什麼?”
他這才慢慢說道,“危險品管理局安排了臥底進入我的公司,並且他們在向外傳遞消息,如果不是我找到了他們,昨天我還有一個酒吧也會完蛋。”
阿爾貝託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直接提起了電話,“讓福迪斯回來,我有話要和他說。”
“看來你意識到了。”
阿爾貝託的情緒開始恢復正常,“這羣婊子養的,別讓我抓住那個混蛋,不然我會讓他明白蘇木里人的怒火有多可怕!”
其實不只是藍斯意識到了一個混亂的金港城即將到來,阿爾貝託以及其他人都意識到了,他們都在招兵買馬,只是……平時看不出來而已。
這不代表他們什麼都沒有做,最近大量的蘇木里人正在從其他地方來到金港城,這裡面說不定就有危險品管理局的臥底。
他想到這用蘇木裡島的方言又嘰裡咕嚕的罵了一會,才重重的輸出一口氣,看起來也正常多了。
“先讓這些不愉快的過去,那麼,我相信你今天肯定不是隻爲了給我提個醒。”,他迅速的做出了判斷。
事實的確如此,藍斯沒有否認,“有一件事需要和你聊聊,也可以說需要你的幫忙。”
“說。”
很簡練,藍斯喜歡這個。
“路易吉斷了我的貨,他毀約了。”
聽到這裡時,阿爾貝託的眉毛又豎了起來,“這個狗雜種,我就知道卡洛斯家族的人靠不住!”
藍斯看着他,“那你還介紹我們認識?”
這讓他顯得很尷尬,“其實大多數時候他們都還……”,他努力做出一副很認真的表情,“……還不錯。”
“我給他打一個電話……”
藍斯攔住了他,“這不是我的風格,阿爾貝託。”
阿爾貝託的手也從聽筒上拿開了,“那麼你想我怎麼做?”
藍斯也收回了手,“他肯定還在向聯邦發貨,如果有貨是送來金港城的,我希望我能知道收貨地點和時間。”
這件事對其他人來說基本上不可能做到,但對關係複雜的蘇木里人來說,並不是很難。
阿爾貝託考慮了一會,“沒問題,我來解決這件事。”
藍斯微微頷首,“其實今天過來還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下個月國會會通過加強海岸巡邏隊武裝的提案,到時候所有的走私集團,都無法繼續肆無忌憚的在海面上送貨了。”
阿爾貝託的眼睛都瞪大了,“我不知道你在國會還有關係!”
那副模樣就像是看到了什麼神奇寶貝一樣,充滿了不可思議。
藍斯沒解釋,有時候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反而能夠讓友情維持得更好。
他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在總統府也有關係,只是怕你不信。”
阿爾貝託眼睛更大了,“你還有這樣的路子?”
不過隨後他就在藍斯的哈哈大笑中笑罵了一句“謝特”,也跟着笑了起來。
其實本來藍斯過來還是有其他事情的,但剛纔思索了一番後,還是沒有談起。
他需要大量的酒瓶。
當初他給喬巴夫先生提供了一個放把火的建議,但喬巴夫先生拒絕了,現在他要把這招自己用。
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阿爾貝託留了藍斯一起共進午餐,餐桌上,和他談起了最近坦非特大陸的軍事摩擦,以及蘇木裡島上的一些問題。
這也讓藍斯對蘇木裡島以及正在發生的國際大事,有了更清楚的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