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銅檀香爐散發着絲絲縷縷的青煙,空氣中瀰漫着柔和清淡的馨香氣味。木製架構的房間內,一襲青衫的白麪男子靜坐其中,悠然品味着手中清茶的淺香。略微纖細眉宇間別有一種異樣的邪魅,很難讓人想象這樣危險的誘惑竟會源自一個冷麪男子。彌散着輕緩煙氣的房間內安靜的出奇,叫人忍不住地後脊發涼。男子雙眸微眯,其間徑自流露出片片攝人心魂的精芒,即便是無心流露卻也充滿着危險的種子。耳邊傳來木製鏤花門開合的聲響,男子沒有睜眼,依舊維持着慵懶的姿勢。細細碎碎的輕微“呤叮”聲進入了耳膜,波瀾不驚的冷峻面孔上浮起了一抹近似鬼魅的笑。光用聽的就知道,是他的蘇格蘭妖精回來了。半透明的薄翅輕輕的扇動着,散發出輕微的悅耳聲響。妖精周身圍繞着星星點點的光芒,翩躚的降落在男子的旁邊。
“驅魔龍族,見到了麼……”聲線低的如同錚弦撥動,不含任何雜亂的情感。青衫男子的鼻尖依舊如癡如醉的嗅着手中的杯盞,似乎對即將得到的答案心不在焉。
“如先生所料,見到了。”妖精的聲音帶着三分尖細七分靈動,半透明的薄翅仍舊緩緩扇動着,卻不含一絲情感。
睜開了雙眼,漆黑宛若寒夜長空般的雙眸掠過一絲無法揣測的光,妖精在上下漂浮中等待着男子的言語。然而沉默一直在空氣中肆虐,一點點的吞噬着空氣中爲數不多的聲音,然後再將其粉碎。
良久,冷峻的白麪男子臉上再次牽扯出了一個莫測的弧度,輕輕放下手中的杯盞,莫測的眼神中平添了一抹難以言明的滄涼。
鍾在耳邊敲響了三下,馬恩琪知道那是下午三時的標誌。
唉……我還真是倒黴催的……看着手中自己特製的“殭屍甜點”,她不由得暗自嘆起氣來。雖然心中還是爲午夜妖精的話而有些耿耿於懷,可沒辦法,畢竟自己已經答應了司徒海今天要來他家。還沒有按響門鈴,門卻出乎意料的打開了。溫溫熱熱的感覺淌過心房,弧度在脣角悠揚出現。
“爲什麼一定要下午三點纔過來?”司徒海夾帶着不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馬恩琪一陣莞爾。
放下手裡的東西,女天師溫柔的笑意映在了司徒海深邃如鴻的雙眸中。“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我一直都很好奇爲什麼每天只會在下午三點纔有餅乾可以吃。於是穆沙修女就告訴我,下午三點的妖精會爲孩子們帶來糖果和點心,所以……”話音未落,只覺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環住了自己,耳垂脖頸間還傳來陣陣溫熱的氣息。心臟好像猛然觸電了一般,全身都被一種莫名的酥麻佔據。把頭輕靠在男子的胸前,絲絲縷縷的甜蜜和幸福充斥了整個思維,幾乎叫人無法思考。即使短暫也好,即使只有一瞬也罷,就讓他們如斯放縱一次吧。
“恩琪,我,絕不負你……永遠。”身後傳來司徒海略顯沙啞的聲音,彷彿沉澱了千萬年無奈的滄桑。叫人心痛欲裂,透徹入骨。
“我們,大概會遭天譴吧……”嘴角掠過無奈又滿是譏諷的笑,馬恩琪的雙眸盡是纏綿無盡的繾綣。
“即便是灰飛煙滅我也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在乎你。便是天譴又如何,就算我幻化成煙塵也只爲你而揚……”仿若積鬱太久的情感陡然決堤,司徒海的沙啞的聲線中混入了微乎其微的顫抖。連帶着雙臂和懷抱中的所愛之人,一併陷入了綿綿無絕的悲酸清愁中欲罷不能。
馬恩琪轉過身,四目相對,光芒碰撞的剎那,微紅的雙脣上已感受到了深沉而激烈的吻。脣舌交纏着喘息,身體盤結着綿情。絲絲縷縷,錯綜複雜。環抱在身上的雙臂越收越緊,彷彿是在懼怕手中的女子會隨時棄自己而去一般。不知過了多久,四片脣瓣才戀戀不捨的分離開來。空氣中充滿了劇烈的心跳聲和紊亂的呼吸聲,兩人的雙頰都泛起了輕微的紅暈。眼前觸手可及的一切都近似夢幻般的美好,美好的令人不敢回味、不敢追憶,只怕夢醒時分一場空,換來一場最終的悲劇。
“我們的永遠是多遠?我們可以有未來嗎?”淺淺淡淡的聲音一點一滴的在落在心中,那麼輕柔,卻好似一把銼刀在心中緩緩地銼。直到血液滴穿了時間,凝固成一片死寂的黑。望着馬恩琪悲傷到近乎清寒卻仍舊沒有一滴眼淚的眼神,司徒海此刻卻什麼也說不出,腦中好似被凍結的血塊堵塞,瞬間空白。究竟要擁有怎樣的堅強才能做到不落淚呢,他不知道,也猜不到……
把埋在司徒海的胸前,馬恩琪安靜的閉上了雙眼,任靜默在空氣中無邊彌散,現在的她只想要和他安靜的呆在一起,因爲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毫無保留的摘下身上所有的盔甲面具。淡淡的暖意再次環繞了全身,安心夾雜着甜蜜的苦澀席捲而來。佔據了她的大腦,侵蝕了她的思維。讓她無力反抗,無法抑制。司徒海只是沉默的抱着她,緊緊地、小心翼翼的,似乎怕自己會傷害到懷抱中這個看似外表堅強,內心卻脆弱到一碰即碎的女子。
“吶……海,你說,如果你不是殭屍,而我也不是天師,我們會結婚會有屬於我們自己的孩子,會有隻屬於我們的平靜生活嗎?”細若蚊蚋的聲音字字刺痛着司徒海的神經和心臟,留下了慘不忍睹的千瘡百孔。這樣最平凡無華的生活他何嘗不曾希望,何嘗不曾渴求?只是,在他成爲了殭屍的那一秒開始,他的心就死了,徹底的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充滿着殘酷血腥味的戲劇性的一秒改變了,他不是人類,只是一個嗜血的怪物!早在那一秒,他就什麼都沒有了……原本以爲早就被自己埋葬了的情感,卻在遇到了馬恩琪後全面崩潰,不堪一擊。命運的玩笑,也開的太大了……大到讓他生不如死,心神幾欲毀滅。
“一定會,一定……”聲音夾雜着一如絕望般的震動,馬恩琪感覺的到他心臟劇烈搏動的聲音。
低頭再度吻上女子的脣,不知不覺間,馬恩琪已被司徒海橫抱了起來,趨步移向房間深處。殭屍與天師的愛情,註定的苦戀,註定的悲劇結局。這是開始便知曉了結局的故事,努力無用,終只能讓所有的情感消失在記憶盡頭,以此逃避撕心裂肺的傷害。
人生若只如初見……是啊,人生若只如初見便不會有這般難耐的痛楚糾纏心間,不會在轟轟烈烈後依舊落得孑身而終……
心中交纏盤結着錯綜複雜的情感和思緒,雖然早就有過這樣的心理準備,可是,令馬恩琪料想不到的是,它竟會來的這麼快!她和司徒海——一個殭屍,做了……就這麼毫無反抗之力的把自己的精神和都淪陷了。眼前是他那微微起伏的光潔胸膛,和棱角分明嚴謹清俊的面孔。擡起白皙的手指描摹着男子的輪廓,不想卻被雙目緊閉的他一把抓住。
“你沒睡着啊!”聲音有點大,有點驚訝,有點甜蜜,有點緊張。
“騙你的。”簡短的回答讓人不自覺的有種想笑的衝動,馬恩琪靜靜的看着與自己相去不足十釐米的司徒海,眼中溢滿了濃濃的甜味。
“呵,不覺得我們像偷吃了伊甸禁果的亞當夏娃嗎?”輕輕把手從那隻略微粗糙的手中抽出,馬恩琪開始在司徒海的胸前畫圓圈。
“無所謂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一直追着你到天涯海角……”司徒海的聲音漸變漸低,馬恩琪覺得自己臉上似乎又開始發熱,只不過這溫熱的感覺來自身旁的男子。
驀的,雙手被牢牢扣住,只覺眼前突然一黑,司徒海的整個身軀就已覆在了馬恩琪上方。四眸相望,流溢的是濃的化不開的情。手腕傳來烈火一般的灼熱感,馬恩琪可以感覺到司徒海身上如火的溫度和。汗珠細細密密的滲出,男子的頭輕輕俯下。
“你不知道嗎,男人,是不能挑逗的……”散發着溼熱氣息的聲線透過耳膜滑入心房,面對着眼前驟然變得高大強壯的男子,馬恩琪只得淺笑着無語放任。密如春雨的吻自額頭、面頰、脣角、鎖骨灑落,然後遊弋全身,整個房間裡都溢滿了帶着**的幸福味道。
這夜的洛克斯廣場上沒有絲毫的月光,也沒有絲毫的霧霾,所有一切的輪廓都在溼而冷的空氣和桔色路燈光中顯得清晰異常。
累,馬恩琪的渾身上下都在對她的大腦發出這個強烈抗議信號。有什麼辦法?事情就是這樣,她……她自己又控制不來……揉了揉太陽穴,馬恩琪繼續等待着妖精的到來,她無論如何都要得到那個答案。可過了許久,已經過了午夜都沒把那妖精等來,甚至連個鬼影都沒有。這算什麼啊?就在馬恩琪一心不爽的準備大喊妖精二字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幽邃的深不見底的聲音。轉身,卻只見到身後平地出現了一個掛着藍色路牌的幾乎看不到盡頭的巷子。
楓塘巷?……
“不知可否有這個榮幸請馬小姐進本店一談?”剛剛的聲音再度響起,雖不算擁有磁性,卻帶着股魅人心神的魄力。一陣困惑在心頭緩緩繚繞升起,想起昨日妖精的話,馬恩琪毫未猶豫的踏入了巷口。雖然不知道聲音來自哪裡,可她卻沒來由的十分確定自己一定要見到聲音的主人不可。腳步幾乎在不受控制的移動着,直到一座木製架構的庭院赫然現於眼前。輕輕吞吐了一口寒氣,馬恩琪走了進去。但她卻不曾料想,就是這樣簡單的第一步,幾乎毀盡了她與司徒海一生的道路。
(啊呀……這章我竟然寫了點h==俄,希望大家也支持吧~你們的收藏、花花和訂閱就是我不竭的動力!hoho~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