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沒多久,墓道的路面開始有些坑坑窪窪。
我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手電筒燈光所照之處是一個白色的石塊。
定睛一看,這哪兒是石塊?而是一個陰森森的頭蓋骨。
崗日跑過來看了看,自言自語起來:“好端端怎麼會突然有塊頭骨?”
我四下照了照,只有這一塊頭顱骨,一個身體上的骨頭都沒有,不對呀,按理說顱骨旁邊應該有其他部位的骨頭,即使身首異處也不該如此啊。
正在疑惑時,多仁一邊喊着“崗日,咔咔拉!”
崗日面色一沉,拉起我後就跟着多仁往前飛快的走。
扎西和多仁走在前面,現在多仁急匆匆跑回來,一定是扎西發現了什麼讓多仁回來通知我們。
想到這我便加快速度,追上崗日。約摸一分鐘,我們就看到了扎西,奇怪的是扎西沒有擺出如臨大敵的樣子,而是站在那一動不動。
等我們走近了,扎西才說話:“你看。”
我們都舉起手電向黑暗處照了過去,就像是牙醫手中的燈筒探進巨大的血口之中。
燈光所照之處,遍佈陰森森的白骨,綿延煩燈光盡頭都沒有結束。
“殉葬坑?”我問。
“你見過用墓道當殉葬坑的?”崗日輕聲說。
也對,這一片白骨陰氣極重,在這墓道里面顯然是堵了陵墓的運勢,這絕對不是陵墓修建時的殉葬坑。
但說它是修築陵墓的工人也沒有道理,哪兒有這麼多人日一起的。
“看樣子剛纔那個絆倒我的頭骨就是這堆屍骨中的,是有人把它扔到那裡嗎?”
崗日明顯有些不耐煩了,沒搭理我,只是撇了我一眼。
“會不會是後來進入帝陵的人?就像智賜活佛那樣的,碰到什麼了,死在這了。”扎西說道。
“我們猜不出來,先過去再說。”
“過去?”我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踩着這些骨頭?”
“如果你不想猜,我可以揹着你。”崗日這次連扭頭都沒扭頭,墓道反射的燈光把他的臉映的有些陰沉。
算了,我不說話了。
扎西接過崗日給他的藏刀率先踏上那堆骨頭,骨頭髮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有人在偷偷的笑。
一行人都踩上屍骨,這屍骨堆的約摸有一磚厚,看樣子沒有幾萬也得有幾千人命喪這裡。
我看了一眼崗日,這傢伙居然閉着眼走,呦呵,還真行啊。
崗日耳朵動了動,“大家腳輕點,不要着急走,別踩斷了骨頭。”
話音剛落,一聲清脆的“啪”就在墓道里面迴盪。
我覺的腳下一震,低頭一看,額,果然是我踩斷了一根腿骨。
“誰?”崗日憤怒的喊起來。
“嘿嘿,”我撓撓頭,“我,是我。不小心踩斷了。”
話剛說完我就看到崗日拿着燈照我的腿,臉上由憤怒變爲了一種捉摸不透的表情。
我被崗日看的有點不舒服,覺得身上癢癢,不久我感覺腿真的有點癢癢。
低頭一看,媽呀,一條蜈蚣已經爬了上來,就像藤蔓一樣攀繞着我的腿爬了上來,後面半截身子還在踩斷的骨頭縫隙裡,頭部已經爬到了我的膝蓋下方,看樣子這條蜈蚣至少有一米長。
“快給我弄掉啊!”
多仁躡手躡腳走過來,摸出一把小刀,輕輕一劃,蜈蚣的頭就掉在屍骨上。
我覺得腿上一疼,“怎麼這麼疼啊?”
“蜈蚣爬過去,能不疼嗎?”多仁一邊說一邊幫我把蜈蚣的身子挑下來。
斷開的蜈蚣頭在地上不停的扭動,切口上不停甩出來綠色的黏液,有一股刺鼻的腥味。
我仔細一看,我的腿上沁出一道血,這哪兒是蜈蚣爬過去造成的疼,明明是多仁一刀給我腿上劃了個口子,“多仁,你個狗日的,你把我腿給劃冒血了!我說你怎麼一刀就能把蜈蚣頭割下來,合着半天我的腿也給割了!”
扎西在不遠處看着我們,聽到我說話,也撲哧笑了下,隨即又嚴肅起來。
崗日咳咳幾下,“好了,輕點都,這每塊骨頭裡面都有蜈蚣,踩斷了骨頭就把它們放出來了。”
我點了點頭,剛想邁步,卻聽見身後一陣啪啦啪啦聲。
拿起燈一照,一地的蜈蚣正爬過來。牆上、地上都是蜈蚣,長的估摸有兩三米,短的也有半米。
“愣着幹什麼?快跑啊!”扎西喊到。
崗日拉着我就跑,一跑起來腳落地就沒輕沒重了,骨頭啪啪啪的斷起來,完了完了,這下子蜈蚣都出來了。
“這得跑到什麼時候?”多仁大喊起來。
扎西他們幾個在前面,踩斷的骨頭裡已經出來了成千上萬的蜈蚣,我和崗日在後面,腳下踩的全是蜈蚣,綠色的黏液非常的粘腳,跑了幾十米我就覺得腳下的鞋非常的沉。
鞋底一堆蜈蚣粘在上面掙扎,真是噁心死我了。
此刻扎西他們已經跑到我們前面一百米遠了,我們的燈光幾乎快照不到他們了,只能看到幾個奔跑的人影。
而身後,則不停的有蜈蚣爬出來,組成了一支浩浩蕩蕩的追擊部隊。
沒多久,扎西他們又出現在我和崗日的手電燈光裡面。
“看看看!我們追上扎西了!”我興奮地叫起來,全然忘記了腳下鞋底粘着的蜈蚣。
“他們停下來了。”
停下來?我和崗日確實追不上扎西他們,畢竟我們有一堆綠色黏液來阻擋我們。可是扎西爲什麼停下來了?
跑到他們跟前,原來前面沒有路了,是一扇緊緊閉合的石門,石門有三米高,兩米寬,我湊過去仔細觀察,發現門上雕刻着一種古怪的花,奇怪的是這些花都是凋落之花,沒有一個是含苞待放或者正值怒放的,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衰敗。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工夫看這點花?”多仁喊着。
也是,後面蜈蚣已經追過來了,我們腳下的骨頭也已經碎了很多,一條條蜈蚣不斷地爬上我們的腿。
扎西拔出藏刀一刀插進門縫,我以爲這一刀就能夠撬開石門,沒想到扎西手裡的刀連門縫都沒有扎進去。
“怎麼回事?”崗日問。
“合的太緊了,扎不進去。”
扎西退了一小步,用力去推刀柄,臉憋得通紅,右腳一錯步子,一個使勁,刀刺啦一下插進去一半。
“成功了!你這一小步,可是大家的一大步啊!”我興奮地吆喝起來,扎西也流露出一絲喜悅。
“快來阻擊蜈蚣!”
回頭看,密密麻麻的蜈蚣已經爬了過來,崗日和多仁已經摸出刀開始斬殺蜈蚣,墓室裡充滿了刺鼻的腥味。
雖然我們在不停地斬斷跑過來的蜈蚣,但是就我們幾個人根本無法阻擋成千上萬的蜈蚣,不多久,我們身上已經爬滿了一米多長的蜈蚣,幸好進來時是秋天,褲子都是長褲,塞到鞋裡能夠有效地保護自己。
只是跑了好久,有的褲腿就露出縫隙了,稍微一不留神,那幾米長的蜈蚣就爬進去順着腿往褲襠裡鑽。
一條蜈蚣已經爬到了我的脖子上面,開始纏繞我的脖子,我感覺脖子勒的越來越緊,呼吸都有點困難,蜈蚣所過之處火辣辣的。
不好,這玩意兒原來是通過勒脖子殺死人類的。“這玩意會勒脖子,別讓它爬到脖子上!”
崗日聞訊一把扯下正往脖子上爬的蜈蚣,呸了一口,“奶奶的,想勒我?你還嫩點。”
我扯下脖子上的蜈蚣,抄起手電轉身看扎西,他還在使足了勁去撬門。此刻一條小指粗的金色蜈蚣已經爬到了他的背上。
這麼粗的蜈蚣如果纏住紮西的脖子,恐怕不好對付。
我一個箭步竄了過去,舉手伸出崗日給我的小刀,朝着那條蜈蚣的頭部刺去。
那條蜈蚣好像背後長了眼一樣,居然刷的跑到了扎西胸前,扎西仰面倒在地上,那條蜈蚣赫然的出現在他的脖子上,就像一條蛇,盤繞着自己的獵物,準備就餐。
我一刀挑住蜈蚣,一使勁,刀刃居然滑開了,而蜈蚣沒有絲毫損傷。
這金蜈蚣難不成是金子做的?居然沒法用刀傷及它!
崗日已經被纏的動彈不得渾身上下像穿了一件蜈蚣織出來的毛衣,只露出來一個頭部,
但是奇怪的是,沒有蜈蚣爬向多仁的身上。
“多仁,怎麼沒蜈蚣纏你?”我問,說話間又有一波的蜈蚣爬上了我的身體。
“我不知道啊,我感覺我往哪兒去,蜈蚣就躲開。”
“你快去扎西那,那條金蜈蚣很大。”
多仁立刻跑到扎西旁邊,那條金蜈蚣和其他蜈蚣一樣,感覺到多仁後立刻退縮開來。
扎西得到了拯救,半蹲着喘氣。
“你沒事吧,扎西?”多仁問。
扎西猛的嗅了幾下,抓住多仁的衣服,問道:“多仁,你有硫磺膏?”
多仁一愣,“啊,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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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拿出來給他們抹上。”
多仁呼啦呼啦開始翻包,我脖子上已經纏了四五條蜈蚣,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條麻繩死死地勒着我。
等多仁給我抹上一點硫磺膏時,我感覺脖子瞬間輕鬆了很多,就像在海水裡憋氣許久後突然浮出來呼吸一口新鮮空氣一樣。
沒多久,那羣蜈蚣就遠離了我們身體,在我們一旁不停地觸探着。
多虧了多仁的硫磺膏,硫磺有驅逐蜈蚣的作用,雖然蜈蚣已經有所規避,但硫磺膏裡面硫磺含量極小,但對於這羣活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蜈蚣,效果還是有限的,我們得抓緊時間撬開石門。
扎西繼續撬門,但石門硬是紋絲不動。
我想這一堆長達一里地的屍骨應該就是被這羣蜈蚣殘害的,因爲他們沒有打開石門,蜈蚣追了上來一個一個把他們纏繞窒息。
想到這個場面我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癢癢。
“吱呀。”
所有人都探頭去看,石門已經被藏刀撬開了一條細縫。
“搭把手!”
崗日跨過去一把抓住石門的邊,多仁他們也都走了過去。
在我感慨人多力量大時,在我準備上前幫忙時,我看到大家忽然的後退開來。
崗日一個仰身,正好躺在我的懷裡,一臉的鮮血,臉慘白慘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