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干戈,險些釀成大禍,事畢,衆人都鬆了口氣。
徐老丈連連賠禮道:“少俠,都怪老朽魯莽,一時沒能忍住,在柳府門前大打出手,給少俠惹了麻煩,還險些誤會了少俠。”
柳辰笑道:“徐老丈不必自責,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狗若是想咬人,想攔,也是攔不住的。”
話雖如此說,這些村民還是覺得有些謙疚。
吳青旋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以防不測,老丈還是趕緊回去吧。”
“是,夫人說的對,老朽這就帶着鄉親們離開。”徐老丈點頭道。
旋即,十幾個村民將散落的藥草全都撿了起來,堆放在一起,足足有半米來高,柳辰仔細瞧了瞧,竟然不下十種。
“徐老丈,不是說一共五種藥草嗎?怎麼……”柳辰一臉疑惑。
“柳少俠有所不知。”
徐老丈殷殷一笑,沒有說話,反倒是村長瞪了腳下的徐二狗一眼,解釋道:“大壯夫婦慘遭賊人毒手,葬身火海,歸根究底,都是由那張圖紙而起,所以經過全村的鄉親們商議,決定將圖紙上殘存的藥草全都連根刨起,索性一起送給柳少俠,一來可以讓柳少俠用作不時之需,這二來嘛,亂石坡雖然窮困,鄉親們卻還活的下去,從今往後,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想再捲進這樣的紛爭當中……”
一席話,說的至情至xing,入情入理,周圍的村民紛紛點頭。
“嗯,這樣也好。”
刨都刨了,再多說也是無用,柳辰點點頭,問道:“那小克保,你們打算怎麼辦?”
徐老丈苦笑道:“老頭子我風燭殘年,歲不久矣,只希望乖孫兒可以快些長大,延續我們老徐家的香火。”
村長也點頭道:“請柳少俠放心,克保是我們亂石坡的娃,只要鄉親們有口飯吃,就絕對不會叫他餓着。”
對於這些村民的大義,柳辰十分感動,不過,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道:“徐老丈,村長,倘若你們願意的話,我倒是有個更好的主意。”
“哦?柳少俠請講!”
聞言,兩人皆是一愣。
柳辰笑了笑,蹲下身,朝徐克保問道:“小克保,你告訴大哥哥,你長大以後,想要做什麼?”
徐克保年紀雖小,卻並不認生,圓溜溜的眼睛盯着柳辰,咬着嘴脣道:“大俠,像大哥哥一樣,克保長大以後,也要做個大俠,行俠仗義,替民鋤害……”聲音很稚嫩,卻字正腔圓,語氣堅定。
如此冠冕堂皇的話,出自一個不滿十歲的孩童嘴裡,顯得很是滑稽,不少村民都鬨笑起來。
“那,克保爲什麼要當大俠呢?”柳辰接着問道。
“保護阿爹,保護阿孃,保護爺爺,保護全村子的人。”
柳辰頓了頓,
“要想成爲大俠,可是要吃很多苦頭的哦。”
徐克保很用力地撅起小嘴,“克保不怕吃苦,只要能成爲大哥哥一樣的大俠,不管吃什麼苦,克保都願意!”
“真的?”
“嗯!”
“如果讓你暫時離開阿爹阿孃,離開爺爺,離開亂石坡呢?”
聽了這話,徐克保轉過身,看向徐老丈等人。
柳辰苦苦一笑,還以爲他害怕了,反悔了,正要站起身,徐克保突然扭過頭,挺起小胸脯道:“克保願意!”
此言一出,周圍的村民,再也笑不出來了,因爲他們隱隱聽出了柳辰話裡的意思,孃的,這是要光天化日下,搶人呀!
柳辰有些驚訝道:“小克保,你一個人,不怕嗎?”
“怕!”
想也沒想,徐克保便誠實道,但旋即咬了咬牙,又道:“爺爺說過,阿爹阿孃暫時離開克保,那都是爲了克保好,所以,克保爲了保護爺爺和全村的人,就要暫時離開他們。”
小孩子的邏輯,總會叫人啼笑皆非,但若是當真,便成了震憾。
徐老丈被小克保這翻義正言辭的話嚇得額頭直冒冷汗,萬萬沒曾料到,平時哄他開心的話,現在卻被他當作了真理。
“少俠,克保他還小,不懂事,滿嘴跑火車,少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徐老丈趕緊將小克保拽到身後,抱謙道。
柳辰不以爲然道:“徐老丈,小克保是你們徐家的希望,難道你就不想讓他長大以後有所成就,光耀門楣嗎?”
徐老丈怔了怔,還是搖頭道:“少俠,你的恩情,老朽會銘記一輩子,但是求求你,千萬不要再打我孫兒的主意了,我們老徐家,就只剩下這一顆獨苗了……”言語間,徐老丈竟有些哽咽起來。
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
這個世界更是如此,斷子絕孫的事情,任誰也不願意碰上,徐老丈的心情,柳辰十分理解,見他不願,也不強求,笑道:“既然這樣,那就算了,不過,萬一哪天徐老丈回心轉意,隨時可以將小克保送到柳府來。”
“好好,老朽記着了。”徐老丈連連點頭,心裡卻暗忖道:除非老頭子我死了,否則,纔不會將乖孫兒送到城裡來受罪。
諸事商定,徐老丈生怕柳辰再提剛纔的事情,於是迫不及待地轉身告辭。
徐克保被牽着小手,一步三回頭地跟着離開,他甚至還不知道,剛纔那三言兩語的對話,就已經冥冥中改變了他今後的命運。
“公子,你真的想讓他修習煉骨之術嗎?”衆人走後,陸芷晴問道。
“我只是不想讓亂石坡的慘案重演。”柳辰搖頭一笑。
陸芷晴點點頭,這其中的道理,她自然明白,在以武爲尊的世界,沒有強大的武力作爲基礎,就註定要
被人踩在腳下,受盡欺凌。
“唉,只可惜,徐老丈並不理解公子的良苦用心。”陸芷晴輕嘆道。
“放心吧,該來的,總會來的。”柳辰自信道。
“哦?”陸芷晴奇怪道:“莫非公子確信,小克保日後必定會來柳府?”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說實話,柳辰也不能確定。
“芷晴想不通,這又是爲何?”
“因爲,我剛纔在他心裡,埋下了一顆種子。”
“種子?”
陸芷晴越聽越是糊塗。
然而,柳辰並不解釋,轉身朝福伯道:“福伯,你去找幾個人,把這兩天收集的藥草,全都送到天符閣去吧。”
“嗯,老奴這就去辦。”福伯欣然領命。
由於徐老丈這次玩的比較徹底,將那些藥草連着母根全都刨了出來,一共十三種藥材,其中六種,是柳辰需要的,再添上昨天收集到的八種,一共十四種,距離杜文澤的要求,只差最後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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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藥草,便是天機城最罕見的龍涎草。
至少,對柳辰來說,很罕見,因爲不管前世今生,他都是頭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娘,龍涎草這種藥草,你知道哪裡有賣嗎?”柳辰問道。
吳青旋臉色有些憂鬱,搖了搖頭道:“這等奇藥,娘也只是聽人提起過,卻從未親眼見過。”
“晴兒,那你呢?”柳辰轉眼看向陸芷晴。
陸芷晴苦笑道:“夫人見多識廣,連她都不曾見過,芷晴又怎會知道……”
柳辰聽了,頓覺失望。
都說行百里者半九十,現在看來,這話一點不假,孃的,眼看十五種藥草便要集齊,而到了最後,竟成了無頭蒼蠅,沒人知道龍涎草的下落。
“對了!”
驀然,就在柳辰準備碰碰運氣,全城藥鋪挨個詢問的時候,吳青旋眸光一閃,突然有些激動道:“娘記起來了,三年前你爹初遭劫難的時候,娘好像聽大長老提起過龍涎草這種藥草,或許,他能有什麼法子。”
“真的?”柳辰聞言大喜。
“嗯。”吳青旋點頭道:“究竟是與不是,咱們這就去趟天符閣,親自問一下大長老便清楚了。”
“好!”
有了方向,三人便不再遲疑,喊來福伯,和他一起趕往天符閣。
福伯從府中領了一支二十人的隊伍出來,十人負責搬運藥草,而另外十人,則負責沿途護送,即便只有五里的路程,也不敢稍有大意。
然而,隊伍前腳剛走,隨後便有一名中年人從柳府大門後面走了出來,陰陰一笑,轉身奔回東廂房,向柳三元彙報情況。
這個中年人,便是之前在天符閣監視過柳辰的那位,也就是柳三元的貼身管家,魯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