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丈聽了,神色微動,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猶豫了片刻,才愧疚道:“都怪我這個糟老頭子太糊塗,太多嘴,這才害死了我的兒子和兒媳呀。”
“哦?”柳辰眉頭緊蹙,看來,這中間,還有別的內情。
“三炮,我孫兒死裡逃生,受了驚嚇,麻煩你,先把他帶到你家,休息一下吧。”徐老丈把徐克保交給了三炮,他年紀還小,有些事情,不宜多聽。
“嗯,好嘞。”三炮倒也爽快,二話不說,便抱起徐克保轉身離開。
徐克保年紀不大,卻很乖巧懂事,回頭瞧了徐老丈一眼,離的稍微遠了,才問三炮:“三炮阿叔,我阿爹阿孃呢?他們到哪裡去了?”
三炮一愣,摸着徐克保的小腦袋瓜子笑道:“小克保,你阿爹阿孃呀,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他們是不是嫌棄克保,不要我了?”
“傻孩子,你阿爹阿孃都是好人,他們怎麼會不要你呢?他們這麼做,都是爲了小克保。”
“那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克保想他們了……”
“呵呵,等小克保長成大克保,就能見到阿爹阿孃了。”
“真的?”徐克保一喜,興奮道:“那克保一定要趕快長大,然後去見阿爹阿孃。”
……
聲音漸漸遠去,越來越小,聽的柳辰一陣心酸。
慌言!
這些話,都是慌言!
然而,卻也是善意的慌言!
前世,柳辰年幼時,也曾不止一次聽到這樣的慌言,如今長大了,還穿越了,在異界再一次碰到這樣的場面,感同身受,突然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不過,柳辰堅信,磨難,只會讓他變的更加堅毅,更加強大!
“少俠,你沒事吧?”
見柳辰有些愣神,徐老丈喊了一聲。
“額……沒事,老丈請接着講。”柳辰苦笑,暗道:剛纔的對話,憑徐老丈的耳力,肯定是沒有聽到,否則,恐怕就不光是愣神了,他很可能再哭出來。
徐老丈輕嘆一聲,道:“少俠幫過老朽,
還救了孫兒的命,老朽不敢隱瞞少俠,其實,事情自所以鬧到這種地步,完全是因爲一張地圖。”
“地圖?”
柳辰一愣,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藏寶圖。
或許,只有藏寶圖,才能讓朱繼業這樣爲利是圖的商人不擇手段,產生殺念。
“不錯,正是老朽親手繪製的一張地圖。”
徐老丈點點頭,回憶道:“老朽打小便生活在亂石坡,一直以採藥賣藥爲生,年輕的時候,身強體壯,膽子也夠大,曾走遍了這附近的山頭,在人跡罕至的險境絕地,發現了不少奇花異草,個個都是珍貴稀有的藥材,只可惜,這些奇花異草從發芽、生長,到開花、成熟,需要很長時間,不能立刻採摘,於是,回家到以後,老朽就繪製了一張草圖,把生長着奇花異草的位置都給標註出來,每隔一年半載,就會去採摘一次,換些銀兩補貼家用,日子過的倒也安穩,直到大壯摔斷了腿……”
聽到這裡,柳辰心裡“咯噔”一聲,吃驚道:“難道,你將那張地圖交給了朱繼業?”
“唉,老朽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大壯摔斷了腿,我孫兒又身染重病,就算村長幫忙,整個亂石坡的鄉親們幫忙,也湊不夠治病的錢來,萬般無奈之下,老朽只能拿着那張圖紙去了善藥堂,希望能換些銀兩,給大壯和孫兒治病療傷,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搶了老朽的圖紙,派人去採摘了那些奇花異草,回過頭來竟反咬一口,說老朽的圖紙是假的,老朽真是百口莫辨,悔之晚矣……”徐老丈神情激憤,後悔莫及,說到此處,氣的渾身都在打顫,頓了片刻,又道:“不過,搶了老朽圖紙的,並非朱掌櫃,而是他的乾兒子,朱笛青。”
“朱笛青?”柳辰疑惑道:“就是那個店小二?”
“對,就是他。”徐老丈恨恨道:“原本,他只是善藥堂的一個夥計,就因爲搶了老朽的圖紙,立了大功,朱掌櫃才收他做了乾兒子。”
“靠,好一個朱笛青,如此張揚跋扈,原來不僅是一個幹富二代,而且是一個靠偷雞摸狗換來的幹富二代!”柳辰打骨子裡鄙視這種人。
徐老丈盯着身邊
兒子和兒媳的兩具焦屍,灑淚道:“都怪我這個糟老頭子,爲了讓朱掌櫃重視大壯,替他療傷,把那張圖紙的事情都賴在了大壯身上,這才讓他們夫妻慘遭橫禍,我,我這是在造孽呀……”
到了這個時候,柳辰整理思緒,總算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弄了個大概。
徐老丈救子心切,肯定給朱笛青說那張圖紙是徐大壯繪製的,想以此引起善藥堂對徐大壯的重視,讓他們治好徐大壯,然後領着他們去採摘那些奇花異草。
只可惜,狼子野心,防不勝防!
不過,柳辰還有一件事情沒弄明白,於是問道:“老丈,既然他們拿到了圖紙,採摘了藥材,也賺夠了錢,卻又爲何多此一舉,專程跑到亂石坡來,殺人放火呢?”在柳辰看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徐老丈神色一黯,苦道:“怪只怪,當時朱笛青和老朽搶奪圖紙的時候,老朽心裡氣的慌,於是撕下一半圖紙,吞進了肚子裡,還說要讓大壯儘快進山,把那些奇花異草給摘了……”
“原來是這樣。”
如此以來,所有事情便都清朗了,看來,朱笛青派徐二狗等人來亂石坡,原本是想逼迫徐大壯畫出另外半張圖紙,殊不知,徐大壯根本不是圖紙的繪製者,再說,就算知道,估計徐大壯也不會說,於是,他們便惱羞成怒,殺人滅口……
這樣的殺人狂魔,人人得而誅之!
“老丈你放心,這個仇,我一定會替你們報的!”柳辰深吸口氣,正色道。
“謝少俠,少俠再生之德,老朽沒齒難忘!”徐老丈感恩戴德,連連致謝,隨後,便從懷裡取出一張完好的草圖,遞給柳辰,說道:“這張圖紙,是老朽昨天晚上憑着記憶臨時繪製的,本來想着,若能有幸碰到朱掌櫃,就當面向他說清事情的原委,揭破朱笛青的真面目,或許大壯還有救,可是沒想到……唉!”
“人死不能復生,老丈,要節哀啊,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再說,你還有個孫子要養,不是麼?”柳辰安慰幾句,出於好奇,接過草圖,緩緩展開,隨意掃了幾眼。
不料,這一掃不要緊,柳辰當場便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