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小貝不願相信小寶回不來,來到天尊神龕前虔誠的祈禱。
“天尊,我祈求您讓小寶回來吧,哪怕爲此我變成一顆小草,或者用我的生命去交換,我都願意!”
終於,小貝的虔誠以及對小寶的摯愛感動了天尊,天尊降臨,告訴她,小寶在一次戰鬥中受了重傷,至今昏迷不醒。
小貝懇求天尊救救小寶,天尊告訴她,只要每日爲小寶輸送一些壽元,小寶就會甦醒了。只是,以後再也不能與小寶相見,不然就會變成一株沒有葉子的小花。
沒有任何猶豫,小貝便答應了下來。終於,小寶醒了過來,還因爲立了大功,被封爲將軍。
他毅然辭掉了魯國國王的賜婚,奔回家鄉,想要與小貝完婚。
哪怕是死去,都不可能阻擋戀人們心中想要看到另一半的衝動。
站在山頂看到小寶平安歸來的小貝,在看到小寶踏上無影山的一瞬間,就變作了一株小花,孤單卻滿足的在寒風中搖曳着沒有一片葉子的花枝。
然而令天尊震驚的是,小寶竟然憑着早就刻進了靈魂之中的小貝髮香的香味,認出了變成小花的小貝。
於是,小寶在無影山山頂結草爲廬,細心呵護那一株小花,直到壽終正寢,人與花一起攜手離去。
天尊感慨於兩人那矢志不渝絕不相忘的感情,從小貝化成的小花上捻下一顆種子,種在了山頂的積雪中。
皚皚白雪成了兩人忠貞愛情的最好見證,斂盡寒冷化作充滿生機的水露,滋潤着那枚種子。
自此,無影山上就多了一種在冰雪中發芽生長開花,並且其他地方都沒有的小花,天尊賜名爲“護寶花”。
正是因爲這個故事,當時小晨逼迫着禾火挖了好多養在了家裡。
別的花草早在下雪前就盡數枯萎了,只有這護寶花特別,在第一場冬雪降下之後纔會生根發芽。待到第一場雪融化的差不多了的時候,它已經長到十幾釐米高。然後第二場冬雪到來時,它便開放出粉紅色的縮小版蓮花一般漂亮的花朵。
她的花香很特別,就像是處子身上的淡淡幽香,又像是年輕妻子微微灑些胭脂水粉後的混香。香氣並不濃,但卻綿長,細細品着,總能讓人想起一些美好的事情,又如一種淡淡的幸福芬芳。
方圓幾百裡甚至更遠的地方,只有無影山的山頂之上生長着這種奇怪的花。
禾火拔了兩棵護寶花塞進懷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而後爬上牆壁,進了水圍子。
到了水塔頂上,禾火盤膝坐了下來。
此時日落山後,華燈初上,整座無影山兩邊的高莊村盡收眼底。看着與滿天星光相呼應的點點燈光,禾火心底浮起一種對過往的感傷。
他的眼前,再次出現那天得知小晨即將去韓國留學的消息後,他坐在同樣的位置,看到的窗戶裡燈光下的那一抹倩影。
“呼……小晨……”禾火仰起頭,看了看東面的繁星,一聲長嘆。
小時候兩人在這水圍子裡嬉鬧追逐的光景似乎就在眼前,兩個人爲了爭奪捉到的那隻螳螂的歸屬權大打出手的畫面再次浮現……
還有兩人一起下河摸魚,一起上小學坐同桌,一起初中,高中……以及小晨放棄可以去北京上大學的高分,在自己的志願書上填報與禾火一樣的職業學院……
人總是這樣的可悲,擁有時從不會去思考,是怎麼得到的那些美好,更不會學會珍惜。只有真正失去了,纔會去懷念,纔會去自恨,才後悔沒有早早的珍惜。
每每觸景生情,心生哀怨,卻總還是咬緊了牙關,不曾說一句服軟的話,哪怕已經淚流滿面,哪怕已經痛徹心扉。
“呵呵,還是想你了啊。”禾火仰起頭,努力不想眼中的淚滴落。
“想人的滋味真*不好受啊!”終究沒忍住,兩行淚就從眼角滑落,畫出兩道晶瑩的線。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看看你最近改變……好久不見……”禾火依舊仰着頭,倔強的不肯擦去淚水,用些許哽咽的歌聲,發泄着心中的淤堵。
“你這個混蛋,連張照片都不肯留!”禾火抹了一把臉,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只是罵完,他便蹲在了水塔頂上,再也控制不住崩塌的情緒,放肆的大哭起來。
哭到哽咽處,禾火縱身跳下水塔,來到了平日裡清晨陪着小晨練武的那個平臺上。
“擡頭,挺胸,收腹,提起你的*……”小時候被小晨逼迫着扎馬步的場景浮現在眼前。
“擡頭……挺胸……收腹,提起我的*……”禾火穩穩的紮下馬步,滿是淚水的臉上帶着一絲笑。
“誰說我只能馬步五分鐘都扎不到,你看,我已經紮了半個小時了,你看到了嗎?”禾火仰起頭,又哭又笑。
“兜胸……插眼……猴子偷桃!”禾火重複着小晨交給他的絕招,一遍又一遍。
直到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摔得生疼,疼到站不起來。
“小晨,我喜歡你!你聽到了麼,我喜歡你!你不是一直想聽我親口說出來嗎,我說了,你聽到了嗎,你聽到了嗎?”禾火掄起拳頭,狠狠的砸着身下的水泥臺子,直到裂縫密佈,直到血紅一片。
身下的水泥板終於承受不住,四分五裂,他頹然坐在那裡,沒了動靜。
一點燈光亮起在他眼角的餘光裡,他擡頭望去。
那扇熟悉的窗上,卻沒有那盞熟悉的燈光搖搖晃晃,也沒有昔日熟悉的臉龐,只剩下孤獨的凝望。
禾火忽然站起身來,奔跑起來。在撞上水圍子的牆前一刻,他踏進了魂界。
他已經出現在魂界中小晨房中的投影裡。
凡界裡小晨的爸爸正亮起檯燈,呆坐在書桌前。許久之後,他一聲嘆息,搖了搖頭,關燈,出了房門。
屋裡沒有亮燈,漆黑一片。但禾火有魂目,屋內一切,都被他貪婪的刻進了魂目中。
直到桌上一張背放的相框映入眼簾,看到相框內照片背面的那行字,禾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狠狠顫抖起來。
“傻瓜,小時候你不是蠻膽大的嘛!”一行娟秀的小字,映入眼簾。
禾火伸出顫抖的手,彷彿鼓起了莫大的勇氣,纔將相框拿在手中,慢慢翻了過來,捧在眼前。
那是小時候,兩家人一起外出遊玩時,兩個小孩子手牽手一起肆意奔跑的照片。
禾火用顫抖的手輕輕撫摸照片上那個小小晨的臉,咬破了嘴脣,咽回了淚。
禾火坐了下來,怔怔的看着照片。許久之後,他拿起桌上的筆,取過一張紙,顫抖着寫下了一行字。
而後,他將相框中的照片取出,小心翼翼的把那張紙折作照片大小,放回相框中。
他無比仔細的將相片踹進懷中,然後又深深地看了一遍屋裡的擺設佈置。
他掏出懷中的一棵護寶花,輕輕放在枕頭之下,深深吸了一口枕頭上那似乎還未散去的髮香,刻進靈魂最深處。
他輕輕擦掉臉上的淚,轉身邁入魂界。
禾火消失後,小晨的房門被打開,小晨爸爸走了進來。他看了看枕頭下那顆護寶花,又看向禾火離去的方向,搖了搖頭,輕聲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