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白面書生與306眼鏡男雙人持繩,從紙人腦袋上套下,一直到腰部,然後將繩收緊,就像古代衙役綁犯人一般。
雖然此時我也非常緊張,手心的汗水不時滲出,但意外的是,他們兩人做完這一切,紙人沒有任何動作:既不反抗,也不逃跑。
我抹了一下額頭,又抹出一把水來,手中拿着關刀,不敢一絲大意,此時正是生死存亡之秋也。
小黑雖然一直盯着紙人,但它並沒有太大動作,只是站在我的肩膀之上,“嗚嗚”地叫示威。
從它的眼睛中可以看出,那紙人身上陰身數量衆多,雖然可能不是很厲害,但必竟一拳難敵二掌。
紙人輕易被綁,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我剛纔的話語嚇怕了,不過無所謂,只要束手就擒便是好孩子。
不過我不知道這紅漆繩是否真的有用,必竟這是我現場發揮,臨時想到的,但轉念一想,能突破雄黃線者,已被小黑吞噬;不能闖入着,應該也不會高明到哪裡。
303白面書生與306眼鏡男初戰便嚐到甜頭,此時像捉鬼大師一般興奮,問:“子龍大哥,我們現在怎麼辦?”
“紙人肯定要送“她”該去之處,那就是把“她”燒了,就是因爲沒有早點燒“她”,所以才引出這麼多事來!”
303白面書生與306眼鏡男點了點頭,伸出拇指:“子龍大哥,你纔是真正的大哥!”
“大龍……”姣兒這時估計被我的風度所折服,突然之間莫名其妙地插了一句話。
她現在看我的眼神已完全不像今天早上露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種目光來看我,竟然有些含情脈脈,至少我感覺是這樣。
“請叫我子龍……”我又捋了一下趴在腦袋上的頭髮。
我還沒有說完,便被303白面書生打斷:“大哥,既然要燒,這個任務就交給我了,我現在就用火機燒了“她”!”
說到這裡,303白面書生迅速掏出火機打着了,看着燈機上跳躍的火焰,我急忙制止了他:“暫時不要,“她”體內陰身亡魂太多,估計已經把附近這些陰靈都聚集過來,如果現在燒了,陰靈四散,那影響的就不只是我們三樓,而是整座樓,甚至這個城中村都有麻煩!你想一下,這些遊魂野鬼一直無法投胎在世間遊蕩,好不容易找了一個歸宿,就是這個紙人,你卻把“她”燒了,對於它們來說,你與強拆沒什麼區別!剛纔那個被燒死的就太可怕了,估計是因爲太痛苦了,所惟他的怨氣才如此重!”
說到爲裡,我轉身問房東:“房東太太,這裡最近有沒有燒死過人?”
房東太太點了點頭,說:“附近一個房子,因爲用“熱得快”燒水,結果引發火災燒死過一個人,當時濃煙滾滾,沒有救出來,火被撲滅時,他的臉都燒焦了,怎麼了?”
“沒什麼!”我心中一涼:“我只是問問!”
我沒有告訴她,就是這個人剛纔上她的身的,以免嚇到她。
我只是心中更恨那惡僧想出這種陰毒的招數,來期騙房東。
不禁內心狠狠地罵道:“禿驢,你爲一已之利,聚集三千亡靈,危害三千衆生,若有再見之日,定是送你至地藏面前懺悔之時!”
就在這時,306的眼鏡男打斷了我的思緒:“子龍大哥,燒也不是,不燒也不是,那我們該怎麼辦?”
“當然要燒,不過不是在這裡燒,一般來說,送鬼走時,必去十字路口!”
303白面書生問:“大哥,這有講究嗎?”
“當然有講究!”我想起葉子暄口中會做湯的老太太經常在十字路口燒紙,那裡應該也是燒紙人的絕妙去處,便說:“十字路口,不管是陰間陽間,都意味着四通八達,白天人來人往,夜晚鬼差當道!不過老話說,請鬼容易送鬼難,房東把那麼多的遊魂野鬼都請了過來,現在就算在十字路口送走他們也非易事!”
“子龍大哥,你快點說完吧!”306眼鏡男說
“我還沒說完呢,你總是打斷我,眼鏡兄!現在需要準備黑米與白米,它們的作用就是打開陰陽路,叩開鬼門關,另外,還要紙錢開道,必竟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不是白來的!”
“既然如此,馬上去辦!”303白面書生說。
我接着便問房東太太:“房東,你準備些黑米白米給我!”
房東太太馬上拿出兩袋,每袋20斤,問我夠不,我說不需要那麼多,每樣一捧就可以,多了也是浪費。
房東太太照辦之後,我又問她有沒有冥幣。
房東太太搖了搖頭。
“既然這樣,那就你去附近的人生終點站,買些冥錢,數額越大,數量越多越好,而且要最新版的,不要買到假冥鈔,如果有汽車洋房平板什麼的,一塊買來,效果會更好些!”
房東太太頓時猶豫:“這麼晚了,恐怕關門了!”
我知道她是怕,但現在哪有時間怕呢?便勸她說:“房東,現在不是怕的時候,怕也沒用,再說你也別騙我了,那種地方基本上二十小四營業!”
房東太太點了點頭,不過她來到紙人跟前,又停了下來。
我明白,她是想讓我們先擡着紙人走。
姣兒也有些怕,她便留在雄黃線以內,外加裝死的金鍊子男。
既然我與303白面書生,306金鍊子男先走,那麼我便示意他們一起走出雄黃線,誰知在踏出雄黃線時,303白面書生突然之間說了一句:“慢着!”
我們當時心裡又格登了一下,306眼鏡男問他:“你要做什麼!”
303直了直身板,長嘆一聲說:“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306眼鏡男則比較直白:“死就死了,還廢那麼多話幹嗎?”說到這裡,擡起腳,又放回了雄黃線內。
看來,我不先出去,這幫鳥人是不會出去的。
雖然那紙人被綁,而我關刀在手,小黑在肩,但心裡面還是像敲小鼓一般,不過我不會像那個金鍊子男一樣,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於是心中一橫,走到了門外。
隨着我的腳落地,走廊中的聲控燈又亮了,這爲本來很緊張的氣氛添加了一絲輕鬆,303白面書生與306眼鏡男終於肯出來了,他們二人各拿一個繩頭,“擡”着紙人。
我回頭看了看房東太太說:“我說的你一定要照做!”
房東太太點了點頭。
我與白面書生和眼鏡男走出大樓時,發現夜色很濃,303白面書生不禁拿出手機,打開疝氣燈照明。
我走在前面,一手持着青龍偃月刀,此時這把刀依然散發着威嚴的青色光暈,一手拿着黑米與白米,小黑依然穩站我的肩膀。
它的眼睛此時恢復了正常,其實說句實在話,我更希望它的眼睛能變成寶石藍,倒不是我喜歡那種鴛鴦眼的波斯貓,而是那樣更容易讓人接受,這樣小黑也可以免收不必要的傷害。
正想到這裡,房東太太突然又跑了過來:“子龍大師,我會不會有危險!”
我說:“現在陰身全部在這裡,你不會有事,快去快回!”
房東太太點了點頭,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城中村有的地方沒有路燈,平時照明都是靠路邊的門面房照出的燈光,與人們的家居用電,現在門面房已關門,人也睡去,極少有燈照亮,更感覺冷上加冷。
走到十字路口之後,我把黑米與白米撒成兩個圈,然後將紙人放在圈中。
303與306猶如哼哈二將一般問:“子龍大哥,現在可以燒了嗎?”
“等房東太太把紙錢拿來,打發這裡面的陰身上路,然後再燒!”
然後,我們就是沉默。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了,房東太太卻依然沒來。
對我們來說,這段時間就像被火烤一樣難熬,就在這時,那紙人突然動了一下,繩子砰的一聲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