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白色棺材打開,一道無形的波動從棺中傳出,我能看到這白棺上空的空間都在微微扭曲,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棺材裡跑了出來。
我伸着腦袋往白色棺材裡看去,反正這些只是重現當年的幻境罷了,我也不用擔心會出現什麼意外,動作也就沒有最開始時的那麼小心翼翼。
呼!
我長呼了一口氣,果然,這棺材裡的東西就是那一直和我有着莫名聯繫的女人,她靜靜地躺在白棺之中,雙眼緊閉,面容安詳,只是在她緊閉的眼眸之中有點點晶瑩的水珠滑落,像是在夢中也承受了無與倫比的哀傷。
又是一陣嘰裡呱啦的聲音,那兩個打開白色棺材的男子回頭對中年男人和女人說着什麼,他們神色顯得有些激動,似乎這棺材裡的女人身上發生了什麼讓他們吃驚的變化。
我看到那穿着金色鳳鳥長袍的女人一下子就撲了過來,她趴在白色棺材的邊沿上,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棺材裡的女子,滿臉的不可思議。
她臉上的肌肉都因爲激動而顯得顫抖,紅脣蠕動,過了許久才緩緩從嘴裡迸出了兩個字:“若初。”
我不禁一怔,她是在呼喚棺中女子的名字嗎?她說的話我聽不懂,但是她嘴裡所吐出的兩個字有些像是音調有些像是漢語裡的“若初”。
這棺中的女子名叫若初嗎?
後邊的那個中年男子也走了上來,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棺中的女人,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我從他細長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喜悅。
這中年男人低頭對着身穿鳳鳥長袍的女人說了幾句話,那女人猶豫了一下,臉上顯出掙扎之色,不過當她看到棺中靜靜躺着的若初時,她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然後她轉身從走下祭壇,向着大殿的更深處走去,我藉助周圍的火光,看到那在祭壇的後面,更遠一點的地方,像是擺放這一個小型的神龕。
那女人走到神龕旁,恭敬的跪在地上做出一些怪異的姿勢,嘴裡吟唱着一些繁奧難明的經文,過了一會,她伸出雙手,滿臉虔誠的從神龕上取下一個東西,然後向着祭壇的方向走來。
等她上了祭壇,我纔看到她手中捧着的是一個造型怪異的青銅面具,只是當我看到這個面具時,我眼睛頓時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迸了出來,雖然這種樣式的青銅面具我已經見到了許多,但是這個女人手中的這個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個造型古怪的青銅面具就是當初我爺爺在白色棺材裡拿出的那個,那面具額頭上的方形小孔裡鑲着一個造型精美的鳳鳥式樣,這是其他我所見過的面具上沒有的,我還記得爺爺當時拿着這個面具,曾對我說這個面具是我陳家祖上傳下來留給我的寶物。
女人手持着面具,走到白色棺材前,恭敬的跪在地上,雙手高舉,將青銅面具舉到那中年男子的身前。
那中年男人對着面具做了一個奇怪的禮節,然後滿臉恭敬的從女人手中接過面具,只是我站在一旁,看到這男人臉上雖然努力做出虔誠恭敬的身上,但眼眸中卻充滿了濃濃的不屑。
中年男子走到白棺前,高舉手中的青銅面具,他對着祭壇下無數靜靜站立的人,從嘴裡大聲的說着什麼,聲音激昂,彷彿帶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哪怕我聽不懂他說的話,但光是站在一旁,我就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開始了沸騰似的。
旁邊站着的兩個男子同時對着這中年男人跪下,神情恭敬。而那祭壇下無數身着華服的蜀人也在這一刻,“刷”的一聲同時跪下,他們跪在地上,向着高大的祭壇膜拜,他們兩手合在胸前做出奇怪的手勢,嘴裡高呼着整齊而劃一的話語,就像是一羣虔誠的修行者在參見一個至高無上的神靈。
中年男子神情激動,嘴裡高聲說着話語,慷慨激昂,聲音在整個大殿裡不斷迴響。我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所發生的事情,感到心裡實在是太過震撼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在這一刻宛如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身上的威嚴與貴氣,差點都讓我在他面前所跪拜。
過了許久,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高舉的面具,他走到棺材前,靜靜的看着棺中躺着的女人,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嘴裡輕輕說道:“若初。”
然後,這男人將手中的青銅面具緩緩的向着若初的臉上罩去,面具戴在了女人的臉上,遮住了她絕美的容顏,顯現在人們面前的是一個面容怪異、方臉大耳的青銅面具,看上去顯得詭異極了。
我口中莫名的升騰起一股悶氣,這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識,當初在青衣羌古堡中的白棺裡,陳勝之打開白棺時所見到的也是這樣的情況,一個全身不着寸縷的女人臉上帶着一個怪異的青銅面具靜靜的躺在一個白色的棺材裡,光是想想就讓人感到脊背生涼。
只是,這個名叫若初的女人既然出現在古蜀人的祭壇之上,那她最後又怎麼會跑到遠在雅州的青衣羌古堡裡呢?
青城山和青衣村相距數百公里的距離,在沒有汽車和公路的古代,那也是一個不短地距離,再加上古代西川地區森林密佈、野獸衆多,常人根本難以穿越,這個白棺又是如何跑到那青衣羌手中的呢?
古蜀和古羌,這兩個最古老的文明在我的心中漸漸開始了交集,或許,這兩個古代文明之間還存在着一種不爲人知的聯繫。我心中隱隱有了一個明悟,也許只要能找到這古蜀人和古羌人之間的聯繫,所有的問題都會在我面前撥去迷霧,露出下面的真實面目。
砰!
白棺再次被合攏,佈滿細密鱗甲的棺材蓋擋住了我的視線,也擋住了我和那名爲若初的女人之間的交集。
我走到棺材前,看着面前這個我已經看到過三次的白色棺材,我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觸摸,有一種發自心底的感覺告訴我,讓我打開它!打開這個白色的棺材!
但是我心裡的理智又告訴我,眼前的這些全都是幻象,都是因爲鳳鳥印記而出現在我面前的幻象,這只是當初古蜀國一場祭祀的場景重現罷了,我眼前的這具白棺也只是無數年前所存在的東西,我根本就不可能觸碰到了,或許也會像那些蜀人一樣,我的手從他們的身體中穿過。
我的手離白棺越來越近,終於,我的手放在了白色的棺材之上,手裡傳來一片滑膩柔韌的觸感,細密的鱗甲被我的掌心所覆蓋。
這是真實的,眼前的白色棺材居然不是幻象,而是一個真實的存在。
我感到一股涼氣從我觸摸手心的白棺處嗖嗖嗖的往身上躥,我頓時毛骨悚然,冰涼的汗珠從我的額頭上一滴一滴的流下,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擡起頭,感覺眼前一陣模糊,兩隻眼球腫脹到了極點,就像是要被漲爆了一樣,我慘叫一聲,一下子就跌在地上。我捂住兩隻眼睛,拼命的揉搓,想要竭力的緩解痛苦。
直到許久,眼睛裡的脹痛漸漸退去,我轉頭四望,發現整個大殿一下子暗淡了許多,四周原本一直熊熊燃燒的燈火已經熄滅,那青銅鑄造的燈具上鋪滿了一層厚厚的塵埃。牆壁上寶石水晶釋放出的幽冷光澤將四周照映的有些陰森。
在我的正前方,一具白色棺材靜靜躺在那裡,在白棺兩側,正站着幾個鬼物妖怪,他們的眼神目光炯炯,死死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