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耗子的身份的確見不得光,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沒有報復的手段。相反的,正因爲常年都在地下討生活的緣故,他們的行事作風從來就和光明磊落沾不上邊,全都是怎麼陰險怎麼來。
如果不是我們三個也在這房子裡,薛強一家人能不能跑出來這都是個問題。沒想到因爲一件古董就能鬧到放火殺人的地步,我第一次對郝強這種地耗子產生極度的厭惡感。
“大體情況我們都瞭解了,你說的那個叫郝強的男人之後我們也會跟進的。現場勘驗交給勘察隊,你們要不要和我回去一趟?”
關金國頂着兩個黑眼圈打着哈欠看我。薛強一家被人報復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聯繫關金國,誰叫他是我唯一的警察熟人,不找他我找誰。
“老關,這放火燒房已經屬於相當惡劣的犯罪性質了吧?我懷疑那個郝強身上肯定背了其他命案。”
關金國對我翻了個白眼兒,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道,“小張師傅,我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僅憑你們和我們口述那郝強長什麼樣子,我們這些做警察的就是想去抓他也無從下手啊。你知不知道全國有多少個叫郝強的人?更不用說他用的這個名字是不是真的都還兩說。你放心吧,你這件事我們一定會跟進的,但什麼時候能把人抓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目送關金國將薛強一家三口給帶上警車回警局,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我們把那些地耗子給惹怒了,薛強一家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
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麼,師父將杏黃旗丟給我開口說道,“走吧,這每個人的命數都是上天註定的,你我改變不了什麼,不用太自責了。”
話是這麼說,但我還是覺得不甘心。
“師父,要不你讓元寶叔接濟他們一下?”
師父瞪大眼睛看我,“你以爲你元寶叔的錢是大風颳來的?這世界上的窮人可憐人多了去了,你難道全都幫的過來?”
“話不能這樣說啊師父,好歹這薛強一家也和我們熟一點。而且元寶叔那麼有錢,隨便給一點也足夠彌補薛強他們今天的損失了。”
師父沉聲道,“玄清你給我記清楚了,你想要做好事爲師不反對,但你最好自己先有做好事的能力,而不是去要求別人幫你做好事。元寶那裡我不會去說的,如果你能說服他,那我沒意見。”
丟下這句話,師父邁着八字步就繼續趕路了。
在路上走了四五個小時我們纔到冒陽鎮。
走進冒陽鎮看見街邊各種各樣的餐館賓館,我這才長舒一口氣心想今晚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先找了一家家常菜館吃午飯,這邊師父還在點着菜,那邊突然就喧鬧起來,不少的人都滿臉笑容地往我們身後跑,不一會兒的功夫那邊就圍了一羣黑壓壓的人十分熱鬧。
我疑惑地問店老闆,“老闆,那邊發生什麼事了,難不成在發紅包?”
店老闆笑着和我解釋道,“發什麼紅包啊,那是我們鎮的祖老爺修洋房,大家都去看笑話呢。”
“祖老爺?”
我和師父對視一眼,該不會這麼巧就是我們要找的祖旭吧?
“你們這些外面來的人不知道,祖老爺是我們鎮上的第一個千萬戶。看見對面那條商貿街沒有?十家店鋪有六家都是祖老爺的。不過說來也怪,祖老爺想在自家老宅上重新蓋一個三層小洋房,但不管讓誰來修,這小洋房就是蓋不到第三層。鎮上的人都說祖老爺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要不然就是暗地裡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老天才這樣懲罰他呢。”
現在的施工技術已經這麼發達了,不要說三層的小洋房,就是三十層的房屋只要錢給的到位,那都沒有說修不上去的道理啊。
我和師父都覺得這其中有古怪,但師父還是示意我吃完了飯再去打聽一下,現在先不要節外生枝。
就在店老闆剛剛把酸菜魚給我們端上來的時候,那邊的人羣突然爆發出叫好聲。原來是祖老爺修的小洋房又塌了。和上次一樣,修到二層都還什麼事都沒有,但只要一到了三層,毫無徵兆地就會垮塌。
等看熱鬧的人稍微少一些我們吃完飯纔過去看。祖老爺正穿着一身萬壽錦緞黑衣,手上拿着柺杖怒罵頭頂白色安全帽的工頭。
“都他媽一羣廢物!之前怎麼和老子吹的?說這小洋房你們修的多了,就是閉着眼睛也能幫我把房子給蓋上去,現在呢?”
包工頭一臉爲難地低着頭開口道,“祖老爺,我們這各項施工程序的確是沒問題的啊。支撐樁突然裂開了,我覺得很有可能是材料有問題,待會兒我讓人把支撐樁的樣片給送到檢測站去,看看是不是那些材料商坑我們的。”
“狗東西!”祖老爺一腳把包工頭給踹倒在地,“那些材料商吃飽了撐的坑你?這冒陽鎮誰不知道我祖旭的名頭?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要是這一次你還不能把這房子給我修好,那你就帶着你的人捲鋪蓋滾吧,一分錢都別想從我這裡拿到!”
一聽是祖旭,我和師父都是一臉的詫異。
被師公判定會窮苦過完下輩子的祖旭還有錢修小洋房?
而且看祖旭身上那一身行頭,沒有幾大千肯定是下不來的,再看他剛纔踹那包工頭一腳的身手,怎麼看也不像是老了以後要百病纏身的人啊。難道說師公給人批命又弄錯了?
就在我和師父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兩個小孩兒從一輛奔馳車上跑下來,一邊一個抱着祖旭讓祖旭給錢買玩具。
看見自家孩子祖旭臉上的怒氣頓時消散,笑着將兩個孩子抱起來,“好好好,都乖。你們想要什麼玩具和爺爺說,爺爺這就去給你們買。”
“玄清,你快跟上去問問看,到底怎麼回事。”
見祖旭要走,師父趕緊讓我跟上去。
我倒是想要靠近那祖旭,但關鍵是祖旭身邊還站着一羣保鏢啊。還沒等我走近,兩個黑衣保鏢就伸手把我給攔下來了,後面還有兩個把手摸到腰間,像是要掏傢伙出來。
一看情況不對我趕緊朝着祖旭大喊起來,“祖先生,我是來找你收賬的,麻煩你過來一下祖先生。”
一聽我這麼喊,周圍的保鏢更是把我當成搗亂的了。
好在祖旭有了反應,他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祖旭怎麼從不記得欠別人什麼東西?年輕人,你最好說出個二三四六來,要不然我祖旭今天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嘿嘿一笑,從乾坤袋裡將一把菜刀給摸出來。那些保鏢見我手上拿着武器,也趕緊將腰間掛着的甩棍給抽了出來。倒是祖旭臉色一變,馬上意識到了什麼。
他讓那些保鏢放我過來,同時沉着臉小聲對我說道,“你是賒刀的?”
“祖先生,我師公王老鬼您認識吧?三十年前他曾經賒了一把刀給你,今天我就是來收賬的。”
祖旭輕蔑地笑了一聲,“是有這麼回事。你師公當初大言不慚地說能算我後三十年直至終老的命。當時他說我祖旭子後無孫,家業衰敗難成。我也是大度的人,並沒有因你師公出言不遜就和他計較。怎麼,現在我祖旭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們還來找我幹什麼?”
“你誤會了祖先生,我們賒刀人如果許諾不中,那麼刀自然就是免費送給你了。我只是想問問祖先生真的沒有去找什麼高人指點,全靠自己努力有了今天這番成就嗎?”
這是我最疑惑的地方,我始終堅信師公不會算錯。果然,一聽我這麼問祖旭臉色陰沉地可怕。他眯着眼睛盯着我說道,“小子,你們賒刀人賒的那把破刀我一點都不稀罕,實話和你說吧,你師公給我那把刀的當天我就把它給丟了。我祖旭從不信命,更不信什麼命中註定。你現在要麼自己從我眼前消失,要麼我派人幫你消失,你選吧。”
祖旭這是動了真火了,我看了眼周圍蠢蠢欲動的保鏢,很識趣地選擇自己消失。
和師父還有蕭九九他們匯合,師父開口問道,“怎麼樣,祖旭有沒有問題?”
我搖了搖頭,“剛纔我近距離的觀察過了,祖旭身上沒有異常,總之我覺得沒問題。不過當我問到他有沒有高人指點的時候,祖旭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
師父點了點頭,看着坍塌地小洋房沉默了一會兒。
“這祖旭一定有問題,師父要不我們盯他幾天,時間一長他肯定會露出馬腳的。”
蕭九九皺着眉頭問道,“你這麼執着幹什麼?不就是推演錯了一次嘛,還是說你捨不得那把刀錢?”
我有些生氣地回道,“這不是刀不刀錢的問題,我相信師公的推算絕對不會有錯,肯定是這祖旭用了什麼旁門左道!”
蕭九九翻了個白眼兒,雙手抱在胸前,“隨便你吧,你愛盯就盯,反正房錢不是我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