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九的屏幕上正顯示着我的定位,我這纔想起臨出門之前師父破天荒地給了我一部手機,讓我如果把電充滿,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帶在身上。
我真的很想哭,很想和師父說輕便好用的定位儀器網上多的是,沒必要讓我帶着這麼大一坨手機搞這種無用功吧。
不管我在旁邊怎麼瘋狂吐槽師父,蕭九九往屋裡看了一會兒,隨後小聲對我說道,“這大和尚用的是南水一派的邪術。如果正面交手我們可能不是他的對手,先撤回去再從長計議吧。”
一聽這大和尚用的是南水一派的邪術,我就露出了一副不以爲然的神色。
這天下間的術法總的來說分爲正統和偏門兩大類。所謂的正統,就是有典籍有師承有山頭的術法傳承。這種傳承一般來說都是連續且不中斷的。就好像全真教一樣,很多吐納養氣的功夫其根源可以追溯到春秋戰國時期,這運用出來的效果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而偏門就要落魄多了。一般都是些旁門左道,民家雜耍的把戲。南水一派就是偏門中的邪術,不明就裡的人可能覺得神秘莫測,但遇到行家那就是班門弄斧的小丑。
“虧你之前收女鬼的時候那麼神氣,怎麼遇到個大和尚就這麼慫?”
蕭九九被我這話氣得都快冒煙了,她咬牙切齒地瞪着我道,“好,既然你這麼威武,那大和尚我來解決,其他的人就交給你了。”
沒想到這虎妞也是個暴脾氣,話一說完根本就不給我反應的機會,提着一把鋼劍就踹門衝了進去。正在拿着鼻菸壺折騰那一家三口的大和尚和何狗子都愣住了,根本沒搞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蕭九九根本不含糊,一耳光將何狗子給扇倒在地,鋼劍劍尖就直接奔着大和尚去了。大和尚大叫一聲媽呀,扭頭就往旁邊躲。蕭九九的劍又快又狠,如果不是大和尚躲得快,這一劍就能直接送大和尚去見閻王。
我在後面看得冷汗直冒,早就知道這妞不簡單,但也沒想到她殺人都不帶眨眼的。趁着何狗子和大和尚被蕭九九攆得雞飛狗跳的,我趕緊跑過去將三個鼻菸壺給摟到挎包裡。也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那些在偏房裡玩樂的花和尚聽到動靜全都往這邊跑,手上還拿着各種各樣的武器。
要是一兩個和尚,我倒是能解決得了。但這麼多和尚衝過來,我就身手再好也只有被暴揍的份兒。
好在現在鼻菸壺已經到手了,我們不用和這些花和尚硬碰硬。朝蕭九九喊了一聲撤票我就趕緊往後院的圍牆邊上走。
“次奧,這白馬寺的圍牆到底誰他媽修的,這麼高!”
雖然和尚都是些水貨,但這寺廟的建築規格卻是一點都沒有放水的意思。這圍牆起碼三米高,不找到踮腳的東西根本就不可能翻得過去。
我正準備找點凳子磚頭什麼的踮腳,蕭九九這妞已經大步流星地朝我衝過來,那雙大長腿在牆上蹭蹭蹭蹬三下,輕輕鬆鬆地就跳到了圍牆上面。
“沃日,這不科學啊。”
站在圍牆上的蕭九九不屑地瞥了我一眼,然後轉身就跳了出去。這小妞不講義氣啊!剛纔她要是願意拉我一把我也能跟着一起出去啊!
現在埋怨蕭九九已經沒用了,後面的那些花和尚一個個和瘋了一樣,紅着眼睛要和我一決生死。
一腳將衝最前面的花和尚給踹倒,我趕緊又找別的出路希望能從白馬寺裡衝出去。
好在以前沒別的愛好就喜歡泡師父的書房,這左右跑了沒幾次我就明白了這白馬寺的建築佈局,正是寺廟古剎最常用的龍擡頭結構。
將後院的一道小門撞開,穿門而過後面正是一個狹窄到只容單人通過的小道。這小道本來是防建築物沉降刻意留出來的空間,現在卻被我給利用了。腦子裡回想着龍擡頭佈局的標準路線圖,我一邊想一邊在白馬寺裡東拐西拐,專門走偏僻隱蔽的地方。
那些花和尚罵罵咧咧地聲音從後面傳來,大概是想不通爲什麼我一個外來人比他們自己還熟悉地形。
這樣兜兜轉轉了不知道多久,我才從後院一路跑到了白馬寺的後門。寺廟裡的吵鬧聲並傳不到後門來,看門的老大爺還在搖頭晃腦地跟着電視裡的京劇唱戲。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長舒一口氣一路小跑回賓館。
一回到賓館我就看見了站在我門口的蕭九九,她正百無聊賴地玩她手腕上的一串佛珠,看我進來給了我一個很不耐煩的眼神。
我真是日了狗了,我怎麼在什麼地方這妞都能找到啊。
“快點開門,你回來的也太慢了。”
蕭九九不提這茬還好,一提我就生氣。 www ▪Tтká n ▪CO
“你不是我師父派來找我的嗎?剛纔你怎麼一個人跑了?”
蕭九九很無所謂地一攤手,“你師父只是讓我來看看你到底怎麼樣了,沒說要讓我保護你的安全。再說是你要硬碰硬的,我不想的。”
瑪德,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管怎麼說鼻菸壺是拿到了,我回到賓館將三個鼻菸壺整整齊齊地擺在桌上,鼻菸壺裡的一家三口此時全都變了個模樣,像是被人弄癡呆了一樣,神情恍惚不說還目光呆滯。
“壞了,該不會是憋壞了吧。”
說着我就要將鼻菸壺的塞子給打開,誰知道蕭九九一把打開我的手,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這一家三口本來就是含冤而死,再加上被大和尚強行拘在這鼻菸壺中飽受折磨,你要是現在開瓶他們下一秒就會化爲厲鬼。”
蕭九九這話把我給鎮住了,但仔細一想好像也的確有這種可能性,可能性還挺大。
這一家三口要是普通生魂那也就罷了,下了陰曹地府自有十殿閻羅論判他們這一輩子的功過是非,看看下輩子究竟是做人還是做畜生。但如果變成了厲鬼,要麼就被地府的鬼差給拘走送去地獄受刑,要麼就是被遊方的道士給打得魂飛魄散。
這兩種結果都是我不願意看見的,也不是他們一家三口應有的下場。
將鼻菸壺推到蕭九九身前,蕭九九眉毛一挑看了我一眼,“幹嘛?”
“你既然知道他們快變成厲鬼了,那就肯定有化解辦法的吧?就當做善事,你幫幫他們吧。”
我覺得自己的態度已經算很誠懇了,但蕭九九根本沒急着答應,而是笑吟吟地對我說道,“要我幫他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幫我做件事。”
次奧,我就知道這妞心眼兒多,這天下果然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我很光棍地一攤手,“我就是個草堂打雜的,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反正我也不一定辦得到。”
“你放心,這件事情你絕對辦得到。”蕭九九對我神秘一笑,接着從她的揹包裡拿出一本線裝古籍。我越看越覺得這本線裝古籍很眼熟,一看封面上《納氣法》三個大字,我頓時反應過來這是師父收藏在書房裡的***家吐納心法。
我瞪大眼睛看着蕭九九,“你竟然跑到我師父書房裡去偷東西?”
聽我這麼說蕭九九頓時不高興了。她將古籍拍在桌子上,理直氣壯地開口道,“同道之間的交流探討,這能叫偷嗎?你師父是個高人,這吐納法是我最想學的。你只要能幫我翻譯一下這書裡的內容,那我就答應幫你救這一家三口。”
原來蕭九九讓我幫的是這個忙,這真是讓我哭笑不得。道術古籍一般都用文言文記錄,而這文言文裡有些遣詞造句又是用的隱語,往往只有一脈傳承的弟子纔看得懂。
就好像以《周易參同契》中煉丹道士留下的一句:“河上奼女,靈而最神,得火則飛,不見埃塵。”
這其中的河上奼女並不是指婦人,而是暗指水銀。這些隱語如果沒有師父教弟子那樣口口相傳,輕則看得一知半解糊里糊塗,重則看得走火入魔誤入歧途。
這本《納氣法》我五歲的時候師父就已經全部教過我一次了,五歲之後早上我都是按這書本中的方法進行吐納的。雖然不知道這妞爲什麼對吐納這麼在意,但這對我來說就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答應幫蕭九九之後翻譯整本書的內容,蕭九九這纔將目光重新放到桌上的三個鼻菸壺上。
只見蕭九九左手摸出一張白紙,右手拿出一小盒硃砂,用牙籤在硃砂盒裡攪了攪,嘴裡唸唸有詞。
我聽不清楚蕭九九是在念什麼,但我親眼看到蕭九九用一根牙籤竟然就挑起了一顆豆大的硃砂水珠。
這種事情是完全違背常理的,但蕭九九卻是一臉嚴肅,好像早就習慣了這些一樣。
隨着最後一個音節落下,蕭九九將牙籤上的硃砂猛地甩到白紙上。硃砂遇到白紙四散開來,在白紙上流淌出奇異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