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猛地看向瀲灩,那雙靈動的眸子中滿是慌亂。她沉默了很久才吱吱唔唔磕磕絆絆的說,“糜音大人找我,找我是爲了,爲了南幽。”說完立刻就把頭埋得更深了。
從瀲灩問出口開始,逐風也是震驚的看着無言,他可以理解之前無言的不坦白和隱瞞,可她明知道瀲灩不喜歡和糜音那樣捉摸不透的人來往,無言爲什麼要揹着他們偷偷去見糜音?而且,她不是不知道,糜音之前做了什麼纔會讓瀲灩這般避諱他的。
瀲灩沒有說話,但眼睛卻不再看向無言,而是冷淡的看着面前的茶杯。可無言還是感覺到了周圍空氣一瞬間的冰冷,雖然稍縱即逝,但她還是能感覺到的。
不由雙膝一軟立刻就跪在了瀲灩的面前,逐風看着貴婦在地上的無言,眉頭也是一皺,繼而看向神色不變的瀲灩說,“你先聽聽她怎麼說吧,我相信無言不會做什麼傷害你的事的。”這話說的逐風都覺得無力,即便是無言去翻了天,但若想傷害瀲灩那根本無異於癡人說夢。
“嗯。”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無言立刻如釋重負,但依舊不敢起身也不敢擡頭,就那麼跪伏在地上說道,“糜音大人只是問了我一件事,南幽,南幽封印的事,問我南幽可說過自己記不記得被封印前的事。”
無言吞了吞口水,瀲灩現在的樣子越來越像當初在黃泉她第一次見到過的樣子了。冷淡疏離,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無言這時還不知道,瀲灩的身份天生就是鎮壓他們這些鬼怪的墨龍一族。
“封印,南幽的封印?”瀲灩雖說是問,但卻沒有要問無言的意思,像糜音那樣的人又怎麼會對一個小丫頭說太多,除非他想要傳達一些意思給自己聽,否則哪裡肯在一個不感興趣的人或事上花半點時間。
瀲灩記得南幽說他不記得是誰封印了自己,而且看他平日裡的舉動,似乎也就是被封印的那一段記憶特別的模糊不清,其他的記憶倒是隨着從封印出來的時日加長而漸漸復甦了。糜音這麼關心南幽的封印做什麼?南幽被封印時糜音似乎還並不太出衆啊。
“算了,這些事我不和你計較,但接下來的事你一定要給我辦妥,不然你就自己走回黃泉呆着去。”本來聽了前半句心裡歡喜的無言,立刻又一臉忐忑的看着瀲灩。其實瀲灩交代的事她都很認真的去做,不過也沒有哪一次說讓她回黃泉的後果啊,這次卻這麼說,那豈不是不給犯錯的機會了。
瀲灩也不管無言一臉的苦瓜像朝着她招了招手,無言趕緊像小狗一般蹭了過去,臉上也都換上了討好的神色,瀲灩吃軟不吃硬她還是摸得透徹了的。
“我給你權利,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洛陽城裡的陰陽秩序你來調節,不要讓我失望。”瀲灩的話無言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調節陰陽秩序,那就是說整個洛陽城裡的魂魄鬼妖都歸她管理了,這也太,太勁爆了吧。
瀲灩那雙白皙修長的手輕輕點在了無言的額頭,一股陰冷奇異的氣息順着額頭進到了她的四肢百骸,無言感覺到周身的鬼妖之氣漸漸淡化,反倒是轉化成了一種和瀲灩身上相似的氣息,難道,難道是死亡之氣?
無言心中更是震驚,直到瀲灩的手拿開了她都還是那個半仰着頭望着瀲灩的樣子。逐風站在一邊一臉羨慕的看着呆愣的無言說,“唉,你這算什麼,犯了錯還能得到這麼好待遇的,我也是頭一回見到了。”
不明所以的無言看向逐風,逐風則示意她自己照照鏡子。雙手微微擡起,手中一面碧水紋銅鏡就出現在了掌中,無言肯定不會覺得瀲灩是毀了自己的容的,畢竟逐風那一臉的羨慕不是作假。
鏡子緩緩映出了自己的臉,還是那般白皙圓潤,一個櫻桃小口和瓊鼻,一雙靈動的大眼,在往上是圓潤飽滿的額頭,可額頭上是,無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瀲灩又看了看逐風。
她的額頭上正中位置,此刻已經不是以往的白皙清透,而是盤踞着一個印記,印記如同黑色的火焰,嫋嫋燃燒在她的額頭上。無言不才,恰好認得這個印記,那是陰陽掌使的印記,雖然只是最末等的黑色,但也足以讓無言震驚了。
她想,今晚真是太刺激了,估摸着她是睡不着了吧。“多謝。”說着無言對着瀲灩行了叩首禮,在瀲灩不耐煩的神情下趕緊起了身。
“給你這個職權不是讓你炫耀的,在其位謀其職,若我回來有任何不妥,你以後就別指望從黃泉再出來了。”聲音中的輕笑無言和逐風都聽的出來,立刻就應聲答應了。無言更是拽着逐風的手上竄下跳了好一會兒。
直到瀲灩都受不了扶起軟塌一側的南幽回了三樓,無言都還在不停的來回折騰。“逐風,你看到沒有,做了這差不多千年的鬼了,從來都不敢奢望會有這個印記的一天啊,我的天啊,我太興奮了。”
逐風是個貓妖,雖然知道這印記很有來頭,但畢竟是他們陰司的,又不是他們妖的,所以替無言高興是高興,但還不至於像她那樣手舞足蹈的。“行了,有了這印記你就得好好工作了,別到時候瀲灩回來你沒辦法交差。”
“呸呸呸,你個烏鴉嘴,你纔沒辦法交差呢,你這是藐視我的能力!”無言握起小小的手就給了逐風一拳,她那樣的粉拳打在逐風身上哪裡會有一點力道,但逐風還是捂着肩膀誇張的大叫道,“哎呀,不行,斷了斷了。”
那樣子讓無言更是忍不住笑的前仰後合,“活該你瞧不起本姑娘,被打是應該的。”逐風也笑,其實剛纔那一下確實挺疼的,但是無言這麼高興,還是忍着吧。兩人笑鬧着進了右舍,依次進了那副懸掛在一側的畫中,漸漸消失在了小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