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隨着鬼丫頭驚恐的喊叫,小寒已經被兩個丫鬟拍了個實實在在。
甚至小寒都沒有吭出聲來,就地歪在了那裡。恰好被解開的鬼丫頭慌忙俯身下去,用手托住小寒的頭,有些失控地喊叫起來。
片刻後,鬼丫頭擡頭看向兩個丫鬟,俏臉之上,掛滿了晶瑩的淚珠:“你們,你們爲什麼要傷害他?”
“爲什麼?那你得問你自己啊,誰叫你引他來救你的?”其中一個冷傲地說道。
“對呀,而且陌路塵不聽我們的話,讓我們無法回去交差,那麼拿你和這個陽佛回去,我想我們交差就夠分量了。”另一個看着淚人一般的鬼丫頭接着道,“放心吧,他不會死的,我們用的不過是封穴掌,他就是不能動彈、無法醒來而已,在我們交差之前,他和你一樣,都是死不了的。”
說完,兩個人就要揮手拍向鬼丫頭,正在這個時候,裡面一側的石門“轟然”而開,那些活死人成圈狀將她們包圍了起來。最後出來的,嘴角掛着一絲令人心寒的笑意,不是旁人,正是釋小禪。
兩個丫鬟正是九幽玄女,見活死人將他們圍了起來,並不驚慌,冷冷一笑:“幾個殭屍就想傷得了我們,哼!”
但見兩個丫鬟用手自下而上劃出一個圓圈,那圓圈瞬間變作實質般的盾牌,朝外平着推了出去,那些活死人沾着就倒,身上起火,被燒得嗷嗷直叫。
釋小禪眉頭一皺,一道血光飛向兩個丫鬟,如同糾纏的布,將兩個人暫時裹在了其中,那些活死人趁機涌了上去,鬼丫頭保護着倒地的小寒,緊張地看着發生的一切,她希望此刻丫鬟勝利,至少此刻她是這樣想的。
兩個丫鬟自然沒有將這些放在眼中,但是當她們撕開那血光布之時,發覺自己已經被成千上萬的活死人所包圍了。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一招可以打倒一百個,但是耗下去也絕對對她們沒有任何好處,兩個人一使眼色,提起地上的小寒和鬼丫頭就想要衝出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但是,她們還是低估了活死人的能力,那些活死人有的在地上,有的則飛在頭頂之上,她們已經根本再無退路。剛剛飛起,頭頂之上就黑壓壓一片壓了下來,縱然有天大的能耐,此刻也無法脫身了。
直到這個時候,兩個丫鬟才覺察出自己已經身處險境了。重新落回地上,她們開始與那些活死人搏鬥起來,一掌就擊飛十幾個,馬上就殺開一條血路了,然而,那些被擊飛昏死的,片刻後再次站了起來,在心理上給了她們最嚴重的打擊,打倒一撥,再來一撥,打倒這撥,倒下的又站了起來,她們終於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沒有想到,在太行大陸,她們居然也有生死的威脅,兩個人對看一眼,眼神中除了無奈,便是自我嘲笑了。
打鬥從早上一直到了將近中午,兩個人開始漸漸有些支持不住了,體內彷彿被掏空了一般,身體開始輕飄飄起來。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了。鬼丫頭臉上顯出了恐懼的神色,使盡搖動着小寒,但是小寒始終沒有動一下。
“啊——”一聲慘叫,五六個活死人猛然咬向了九幽玄女中的一個,另一個臉上大變,還沒有去救,自己身後的活死人也瞬間將其淹沒了。
“啊——啊——”慘叫聲不斷,鬼丫頭的心猛地一沉,感覺自己和小寒將是下一個被咬的人了。
那些活死人嘴角流着鮮紅的血,同時望向了中央的鬼丫頭和小寒,鬼丫頭嚇得不敢擡頭去看,緊緊護着小寒,低低地道:“不要,不要——”
突然,小寒手中的七傷劍自行豎立起來,轉動着,向着四周發出一道道逼人的金色光芒,眨眼間,那光芒就將小寒和鬼丫頭二人護在了當中,那些活死人只在金光外圍抓着,鬧着,吼叫着。
躺在地上的小寒緩緩坐起,雙手放在膝蓋之上,開始閉目打坐起來,七傷劍之上的金光更盛。鬼丫頭在一邊看得驚呆了。
“我沒事。”小寒低低地說,“放心吧,有我在,你也不會有事的。”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此刻的鬼丫頭聽來卻是溫暖至極,甚至讓他突然有種想要擁抱小寒的衝動,她看了一眼小寒,似乎有了依靠一般地對着小寒笑了笑,終於長舒了口氣。
小寒暗暗將體內衝破封穴的真氣迴歸原位,緩緩睜開了眼,面前,俏美的臉上,滿是關愛和幸福。
“她們兩個害你,死有餘辜,走,我們走!”小寒站起身,拉住鬼丫頭,伸手將空中七傷劍拿住,五指鬼手赫然再次出現,攝人心魄。那些活死人似乎對鬼手十分畏懼,一個個閃開老遠去。
“原來以惡制惡真的不是虛言。”小寒這樣想着,走過那些人,面前另一個人卻遠遠站在路的中央,並沒有躲開的意思,小寒放眼看去,竟是釋小禪。
“小禪——”小寒喊道,拉着鬼丫頭快步向他走了過去。鬼丫頭暗暗拉住了小寒,低低地說道:“小心。”
小寒看了一眼鬼丫頭,再次朝着釋小禪走去。鬼丫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釋小禪,生怕他突然出手傷害了小寒。
釋小禪和小寒就面對面看着,誰也沒有說話,小寒感覺一股股冰冷的寒意一遍遍從心底升起,卻說不上是什麼原因。
“小禪,我是小寒,你記得嗎?”小寒輕輕問道。
“去死吧!”釋小禪突然臉上殺氣加重,一掌打向小寒。小寒其實早有防備,木系和土系已經護住了他和鬼丫頭的全身,釋小禪的一掌如同打在了軟綿綿的紗被之上,小寒和鬼丫頭連動都沒有動。
“小禪,爲什麼?爲什麼?”小寒突然大聲喊道。如果面前的是自己的親弟弟,自己都沒有好好照顧過他,沒有盡到過做哥哥的義務,爲什麼老天會給自己這樣一個結果?
然而,答非所問的釋小禪卻在無意中透漏出了其心底的陰暗面:“爲什麼?哈哈,哈哈哈,爲什麼?就因爲你後到古佛寺,後學武,卻比我先達到天界後期,就因爲本來我會是一寺之主,卻被你搶佔了,哈哈,哈哈哈——”
一種悲涼的、絕望的狂笑,震得遠處碎石紛紛滾落。釋小禪從萬人仰慕的目光中掉落下來,從古佛寺長輩的期望中掉了出來,這些對於年輕氣盛的他而言,委實是個心魔劫難。
曾經聽散仙說過,由於古佛寺連遭劫難,因此寺內早就開始在下一代的弟子中物色人選,據說大弟子釋懷都沒有被長輩看好,而是釋小禪由於過人的修行成績和未來不可限量的潛質很被看好。小寒想着曾經聽到的話,不覺有些呆住了。
“小禪,我沒有要做一寺之主的意思,我也不想做,我們一起回去吧,回去聽從寺內的安排,你做你的方丈,好不好?”小寒想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先把他勸回來,而且自己本來就沒有想過要做古佛寺的方丈。
“哈哈,哈哈哈,回去?回去等你殺了我?或者把我永久困進天機獄?”釋小禪再次大笑,“你不想做方丈?那你回古佛寺幹什麼?你說啊?說啊?”
“啪——”一記耳光打在了釋小禪的臉上。小寒的手有些顫抖起來,自己打他了?是自己嗎?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舉動了。
釋小禪沒有回擊,而是伸手摸了摸被打的臉,然後,突然轉身,箭一般射向了遠處,形如鬼魅一般,那些活死人就像是退潮的潮水,一涌而去了。
“我打他了?剛剛我打他了?”小寒的內心突然內疚起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啊,爲什麼自己要打他呢?作爲哥哥想要教訓他嗎?自己都沒有管過他一次,憑什麼去教訓他?他想起了曾經和釋小禪一起睡覺探討武學的那些夜晚,想起了釋小禪曾經不止一次給自己解圍,小寒望着遠方漸漸隱沒的黑影,他站在那裡,久久無語。
“好了,我們走吧。”一聲輕輕的疼惜的聲音,將小寒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小寒拉起鬼丫頭,奔着住處而去。
在小寒等人全部走後,地上,兩個丫鬟的屍骨,開始慢慢長出了新肉,最後恢復得跟原來一模一樣。兩個丫鬟站了起來,四處看了看,或作兩道光芒,消失在了遠方。
王右使找了大半天也不見有一個人影,曾經鬼丫頭所去過的地方,他都找遍了,那些地方如今都已經不成樣子了。
正走着,王右使就見遠處兩道光芒一閃而過,他心中一驚,忙飛身追了上去。兩道光芒在一處安靜的地方落下了,王右使偷偷看去,那不正是九幽玄女嗎?她們抓走了小姐,有了她們,不就有小姐的下落了嗎?
王右使由於高興,都忘記了九幽玄女的厲害,突然跳了出來,大喝道:“站住,你們兩個,把小姐藏哪裡了?”
“啊,是王右使啊,小姐就在這裡面,來,你來看。”其中一個扭頭看到身後的王右使淡淡地說道。同時,前方一個暗門打開,九幽玄女雙雙走了進去。
門開始慢慢合攏,容不得王右使多想,他一個箭步飛身上去,在巨大、厚重的石門關閉的瞬間,他,沒入了其中。
在“轟隆隆”的石門關閉的巨大聲響中,王右使彷彿聽到了那兩個女子得意的、陰險的笑,半空中的他,看見兩具白骨森森的骨架先後貼上了自己的身體,他就感覺自己身體似乎還沒有着地,周圍的一切便靜止了、遠去了、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