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新年
回家是一件幸福的事,在家過年更是一件幸福的事,這是我從朝聖島回來之後有的最深切的感受。
去年過年的時候我還覺得過年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尤其是那些親戚,總是過來問一些隱私問題,什麼收入多少了?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誰誰家的小誰誰孩子都兩歲了,你啥時候能結婚有孩子啊?
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他們老問這些幹什麼?煩不煩?
所以我很討厭過年,討厭應付那些無聊親戚的無聊問題。不過今年不一樣了,不知道是因爲差一點就回不來的緣故,還是在朝聖島上經歷了太多的血腥,我突然覺得這些平時會讓人覺得無聊的問題現在看來竟特別的溫暖、特別真實。
我喜歡這種感覺!
但情況並不都是好的,有一些麻煩事始終沒有得到解決,例如我的嗜血癥,例如喬偉的槍傷,例如趙明軍以及降臨人間的衆神。
沒有月讀的干擾,圍繞在島周圍的霧氣、狂風都沒有了——其實它們原本就不存在,一切都是我們假想出來的東西。
在我們與外界取得聯繫後,救援隊很快來到了島上將我們接了回去,至於島上那些德國的吸血鬼就交給政府最神秘的“有關部門”去處理了。
回到深圳之後我們都做了一下全面的身體檢查,而檢查的結果卻是我們誰都沒想到的。
我、喬偉還有常樂的身體狀況都糟糕到了極點——我的心肺出現了嚴重的衰竭,幾乎跟死人沒多大區別了,喬偉的小腸斷成了兩大截,而常樂的肝臟也完全被打穿了一個洞。還好,給我們做體檢的是小郭的私人醫療機構,不然我們三個肯定被送去科研部們做實驗用的小白鼠了!
用體檢醫生的說法,我們三個壓根就不應該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他面前,他甚至覺得應該給我們三個腦門上貼上鎮魂符,把我們當殭屍給封起來。隨後的一週時間裡,喬偉和常樂分別做了手術,而我則住在醫院裡進行調養。
手術異乎尋常的成功,就像喬偉和常樂受了那麼重的槍傷依舊可以活下來一樣,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可思議。而且手術過後的第二天這兩個人就可以自如活動,甚至不會感覺到任何的疼痛或者不適。
跟他倆比起來,我的狀況可要麻煩得多。
首先回復心肺功能的恢復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這需要很長時間來調養,然而接觸天照大神之後我對自己身體的不良狀況毫無察覺,我甚至完全體會不出心肺衰竭會給我帶來什麼不便,我始終覺得自己跟平時一樣,甚至比之前更健康。
所以我必須在自我感覺良好的情況下臥牀調養,這實在太痛苦了。
另外一個讓我頭疼的是就是嗜血癥了。
我對陽光的敏感反應是消失了,這對我來說總算是件好事,但是每過個兩、三天我就會出現之前那種對血的渴望感,而且還會聽到周圍人的心跳聲。因此,我不得不每天繼續把血布丁這種黑暗料理加入到我的食譜當中。
除了身體上的這些異狀,舒鑫也是一個大麻煩。
我失蹤的這段時間把她給急壞了,所以我剛一回到家就被她各種盤問,就差嚴刑拷打了。於是我用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把我這次所經歷的事都跟舒鑫交代了一遍。當然,我在島上殺人的事我沒敢跟她說。
舒鑫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我了,在家裡關禁閉什麼的都是輕的,最後還被她勒令臥牀休養,沒她的命令不允許隨意走動,她就請假在家看着我哪都不讓我去。
於是我錯過了八齋堂那場鬥法對決,也錯過喬姐的精彩表演。好在喬偉過去助陣的時候把過程用DV給錄下來了,後來他帶着葉鴻來我家探病的時候也把過程跟我簡單說了一下。
整個過程比我預想的要簡單得多。
決鬥一方的身份並沒有讓我覺得意外,正是青蟒堂的人。時間安排在十五號的晚上九點,地點就在劉劍家的大院裡。結果喬姐甩了兩個泥羅漢,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把青蟒派出來的代表給打敗了。
八齋堂勝了,劉劍那邊得理不饒人還想把青蟒趕盡殺絕,但是喬姐卻出阻止,意思是希望雙方就此言和。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齊先生也跟喬姐的看法一致,覺得上兩代的恩怨沒必要繼續延續下去。
最後劉劍妥協了,青蟒那邊也答應和解,並且以敗者的身份答應喬姐從今以後不再爲了研究陰陽術禍及無辜者,並且規範青蟒堂的規矩,對堂的弟子也是嚴格管束。
到此,青蟒和八齋堂兩家的過結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似乎所有的麻煩事也都跟着蛇年一起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新年夜、餃子、肉、春晚……隨後便是躺在牀上過着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悠哉日子,享受着無限期的長假,我的馬年就在這樣舒坦而又讓人羨慕的環境中開始了。
這個假期比我預想得要長,我本以爲過不了幾天就會有各種各樣的怪事發生,我們的偵探社也會再次火紅起來,所以我還急切的盼着身體趕緊恢復。可是眼看着春節假期飛快地過去,竟然沒有任何一件怪事發生,小郭、八齋堂以及我們散出去的所有眼線都沒有給我帶來任何怪異事件的信息,似乎衆人降臨並沒有帶來什麼麻煩事。
正月十五,又是一個團圓的日子,我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舒鑫也總算批准我自由行動。不過我並沒有到處亂轉,早晨九點我就去了我父母家裡,跟二老聊聊天,聽聽我老爸的抱怨。
我老爸曾經是國企的財務科長,所以他根本不屑於做什麼小商小販,也更不可能和其他老頭一樣去做打更的,所以就一直閒在家裡。
我雖然不算富裕但也並不缺錢,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了,但我爸始終還是做着一夜暴富的發財夢,所以每週他都有固定的兩天去買彩票,而且總會跟我分享他的彩票信得。當然,買失敗的時候他也會向我抱怨一番。
這次回家他依舊跟我抱怨了起來,只不過這回他的抱怨跟他的失誤無關,而更像是對幸運者的羨慕嫉妒恨,因爲有人中了頭獎,而且就在我老爸總去買彩票的那家彩票站,最可氣的是那人只是酒後路過,只買了一注,還是機選。
我可以理解我老爸的怨念。
他爲了中獎幾乎每天都要在彩票站進行大量的數據研究和分析,然後再選號下注,可是他的努力並沒有得到回報,倒是一個醉鬼隨意買的一注彩票,結果中了夠一輩子衣食無憂的錢。
我如往常一樣並沒有把我老爸的抱怨當回事,可我無論如何沒想到,這彩票竟會像一場瘟疫、像詛咒一樣奪去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