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躡手躡腳沿着這片荒地西側一排大白楊樹,往前慢慢摸過去。到了與亮光平行位置停下,蹲在一棵大樹後面。我們位置距離對方大概有十七八米,在寂靜的深夜裡,他們說話聲能聽的很清晰。包括站在墳丘前面的幾個人,在幾把手電照耀下,也能看的很清楚。
“大傢伙動作快點,兩點之前一定要搞完,不然錯過時辰,那可就麻煩了!”
果然陳敬波這個小子在這兒,其他幾個人我基本上都見過,曾經跟他們一塊去玉米地搜尋姓陸的。龔潮也在其中,他們手上拿着建築房屋用的瓦刀,正在把毀壞了的墳丘重新砌好。
陳敬波只是負手站在一邊,看樣子像是監工。
沈冰還不認識陳敬波,以爲他也是趙莊村民,盯着那邊好奇的說:“他們半夜鼓搗一座空墳丘幹嗎?”
“大嫂肯定被弄回來了,就在墳丘裡面,不然你真以爲他們吃飽了撐得沒事幹,去修一座空墳丘?”我冷笑說。
“啊,你怎麼知道的?”沈冰一驚,回頭看着我。
“猜的。”
“那還不趁現在沒把墳丘修好,咱們過去阻止他們?”沈冰說着就要起身。
我伸手摁住她的肩頭小聲說:“再等等,我總覺的這事有蹊蹺,這也說不定是個陷阱。”從包裡摸出兩張辟邪符,一人胸口貼了一張。
“你有時想的過於複雜了,什麼事都會聯想到陷阱,你不想想哪有那麼的多陷阱啊……”
沈冰正在嘰嘰咕咕的說着,我一把捂住她的嘴脣,噓了一聲。這時陳敬波拿着手電回頭朝我們這邊照了照,似乎聽到了動靜,我和沈冰嚇得往樹後一縮身子,兩個人緊緊擠在一塊,大氣不敢出一口。
“你怕什麼,就他們幾個,我們倆難道還收拾不了?”沈冰咬着我耳朵把聲音壓的低到不能再低。
我心說你個傻丫頭,現在不是收拾人的時候,那可是一個釘死墳的惡毒風水局,他們正在按部就班的修復,萬一出現什麼差錯,會要了這些人的命。
“誒誒,記得墳頂東南角留孔。”陳敬波用手電照着墳丘一角嚷道。
龔潮提着瓦刀敲了幾下磚頭問:“小波啊,這留個孔就算了,幹嗎還要在裡面預留一根骨頭?我咋看像是人的腿骨?”
“龔叔,你就別問那麼多了,要想讓若若順利投胎,必須這麼做。”陳敬波板着臉說。
龔潮“哦”了一聲,又掄起瓦刀幹活。我聽了這話明白了,昨晚我都跟龔潮說清楚了的,這事都是姓陸的搞的鬼,現在怎麼又整起墳丘來了,原來是聽了陳敬波這混蛋的挑撥,龔潮爲了女兒投胎的事甘受指使。可是你個老糊塗,恐怕都不知道女兒此刻被他拘走的事吧?估計要是知道了,這掄起瓦刀就不會砍磚頭,直接砍陳敬波腦門上了。
我摸着鼻子想了想,墳丘內還預留了骨頭,那跟趙成實牀下插着一根腿骨是不是有聯繫?釘死墳利用女人引邪精,然後俯身女人身上,通過人骨送煞氣……
想到這兒我就吃了一驚,雖然大無量術中沒有這種邪術,但憑藉經驗來說,肯定是喚醒趙成實牀下邪祟的一種邪法。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但總之會害死大嫂這對孤兒寡母,說不好,整個趙莊村都會因此纏上災禍。
當下慢慢起身,拉着沈冰就往回走。
“怎麼了,幹嗎要回去?”沈冰不解的問。
“噓……”
我拉着她往回走了幾十米纔敢放開腳步,迅速跑到村口進了村子。轉進趙成實家,大門緊鎖,我帶着鑰匙,卻不敢開門,而是繞到一側牆頭跟前,從這兒悄悄爬了進去。
院子裡黑沉沉的,給人心頭一種沉重的壓抑感。尤其想到趙成實牀下那根死人骨,心裡就是一陣發毛。沈冰又要開口說什麼,她一張嘴巴,我立馬給捂住了,跟做賊似的,溜到門口,輕輕推開屋門。
頓時一股寒冷的氣息從裡面撲出來,靠,好大的煞氣!
隱隱在黑暗深處,看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我記得出門時,屋子裡除了一張桌子之外,就是幾把小板凳,沒別的東西,那是什麼?
沈冰鼻子很尖,趴在我肩頭小聲說:“我聞到了血腥味!“
我心頭一緊,草他二大爺的,那是一具死屍吧?那會是誰?我也顧不上其他了,打開手電往裡一照,果然是一個人趴在血泊中。這人一動不動,看樣子是死了。從背影上看相當熟悉,猛地想起來他是誰,回頭驚訝的跟沈冰說:“是雷老萬!“
沈冰也從這人背影上認出來了,驚愕的點點頭:“他怎麼會死在這裡?”
我眨巴眨巴眼說:“我也正想問你呢。”
“去,先過去看看死因。”沈冰不敢過去,但推了我一把。
我一隻腳剛跨進門,突然手電光照在趙成實遺像上,讓我瞬間毛都炸了起來。姥姥的,怎麼換了個模樣,趙成實做鬼居然變人妖,成女孩了,那模樣還挺俊俏,大眼睛小鼻樑,無非眉目之間多了一份淒厲的煞氣。
“啊,這不是若若嗎?”沈冰捂着嘴驚呼。
汗,剛纔哥們只注意趙成實變人妖模樣咋樣,完全忽略了這容貌原來我認得。我也感到相當的驚奇,趙成實照片怎麼換成了龔翠若?
遺像上的俏臉,驀地衝我眨眨眼,然後就流下眼淚。我勒個去,怎麼跟趙成實這無恥雜碎一個德行,見人就哭啊,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嚇死人的?
我背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嚥了口唾沫,就要拉着沈冰過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沈冰掙脫我的手說:“我做事總是礙手礙腳的,這次決定留在門外幫你把風,就不進去了。”
呃,這丫頭說的挺好,那還不是害怕了麼?我哼一聲:“害怕了吧,虧你跟着哥這麼長時間,一張遺像都把你嚇成這模樣。”
“誰……誰說的,我不怕。”沈冰挺了挺胸,跟着就進來了。
誰知遺像上突然又發生變化,若若頭像忽然變回了趙成實,跟若若一個德行,淚眼巴巴的看着我們倆,滿是哀求的神色。
沈冰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一捂嘴,輕呼一聲,哧溜就逃出門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