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然後也回去了,留我一個人在店鋪發呆到天亮。
雖然腦子裡想了很多,可是沒有一件事能夠想完整的,千頭萬緒,我都不知道自己想的什麼。
對於沈冰,我心裡仍然是保持一種不冷不熱的態度,那不是因爲是美女就可以不顧一切要追求的。雖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不來電,逑個毛啊?這種事我也感到十分納悶,爲什麼我這個君子就跟她這個淑女不來電呢?
早上我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家,老媽和沈冰已經坐在餐桌前等着我開飯了。我卻一點胃口都沒有,因爲我對她們這兩個命中最親的女人,一個也沒印象。媳婦還算了,把老媽忘了那纔是最不孝,我心裡這個痛苦啊。
老媽可能聽沈冰說過我失憶的事,一臉慈祥的跟我說:“小風,記不起來以前的事,就不要想了。以後,咱們從新開始還不是一樣?快坐下吃飯。”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估計笑的特別難看,坐在了餐桌前。
“這是你喜歡吃的蘑菇燉小雞。”老媽給我抄了一碗的菜,我都忘了自己是不是喜歡吃這玩意。
不管是不是,反正聞着挺香,再說是老媽做的,我得給面子吧。於是謝了一聲老媽,也不擡頭,悶頭吃起來。別說,我老媽手藝真好,這蘑菇燉小雞做的真夠地道。吃了一會兒發現沈冰幾乎沒怎麼動筷子,眼圈紅紅的。心說女人毛病真多,跟她使個眼色,意思是大家吃飯要吃的開心一點。
沈冰還是忍不住哭了,不過隨即伸手擦乾了眼淚,露出笑容說:“我今天要走了。”
我跟老媽都是一怔,我心想你往哪兒走?她家是什麼地方的,我都不知道,說起來也夠汗顏的。
老媽眼圈也紅了:“小冰,你怎麼要走?”
沈冰衝我媽拼命的擠笑容:“龍叔說讓我回去復職,現在省城出了幾件大案子,需要人手,我就答應了。”
哦,她是省城的,難怪她叫我土包子,原來是大城市出來的姑娘。省城出什麼案子了,要復什麼職?我怪納悶的。於是問她:“你回去要復什麼職?”
沈冰抽了下鼻子說:“回去繼續當警察。”
“哦,那很好啊。”我說這話實是無心之語,沒想到沈冰以爲我巴不得她走呢,一下臉色就沉了,眼淚唰地流下來。
老媽轉頭瞪我一眼,急忙跟她說:“小風腦子也變呆了,小冰你別往心裡去。你這一走,是不是還會……”說到這兒,她老人家再也說不下去,也哭了起來。
沈冰放下筷子,一頭扎進老媽懷裡失聲痛哭:“媽!您永遠是我媽,我還會回來的。”
“這就好,這就好。”老媽抱緊了她,也泣不成聲了。
她們倆人一哭,搞的我鼻子也酸酸的,可是在我心裡,始終沒覺得,沈冰要走我有什麼不捨得。直到吃完飯,老媽給她帶上她愛吃的栗子花生這些零食,走出門口那一霎那,我心裡忽然有種酸楚的感覺,是毫無來由的,也是莫名其妙的。
沈冰臨走前,塞給我一個紙條說:“上面記着我的電話和住址。你什麼時候想起了我,就去找我吧。”
看着她一臉傷心悽然的神色,默默轉身走了,我心裡突然有種聲音在大叫:“別走,回來!”但我嘴上卻沒叫,覺得自己可能是受不了女人的眼淚,這只是一種憐憫。對於一個想不起來是誰的女人,我怎麼會要挽留她?
沈冰走後,老媽就像老了十歲一樣,看起來挺淒涼。整天唉聲嘆氣,時不時會站在門口向外張望,我知道那是期盼看到沈冰回來。當她看到我的時候,又儘量的打起精神,跟我講起以前的一些事。
從我出生,到老爸死後,再到今天,老媽就像跟小孩講故事一樣,非常的和藹慈祥。有些事情我是有模糊印象的,但大部分是一點記憶都沒有。現在才清楚,我跟沈冰之間原來發生了那麼多的故事,還有雅雪,以及付雪漫。
不過,這聽起來像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故事,跟我完全沒關係。有些從曲陌那兒聽到的,很多是逼着自己相信的,把自己不相信的事強加於自身,這種感覺特別難受。老媽我可以接受,沈冰還一時不能放在心裡重要位置上,bi也沒用的。
不知不覺過了三天,這三天裡,曲陌、陸飛和王子俊來找過我,除了曲陌是清醒的,陸飛和王子俊跟我一樣,傻乎乎的記不起前事。更可恨的是,跟我從小玩到大的同學,我居然都會忘。曲陌說要大家都去省城看看沈冰,我說我不去,去了不知道該說啥。
陸飛和王子俊雖然同樣都失去了對曲陌的記憶,可是這兩天,他們哥倆又似乎對她感上興趣了,曲陌一說去省城,他們倆同時呼應。陸飛還厚着臉皮說,也去省城開開眼界,曲陌都說過,他在省城住了很久的。
他們走後,我反覆的琢磨,老媽所說的付雪漫故事,跟她本人說的不一樣啊,我當然信我老媽的話。既然她這麼壞,我幹嗎還要跟她結陰親?草他二大爺的,二月二十三那天,哥們直接把她收了,不能讓她去到處害人。至於死後下地獄的事,我也不在乎了。
打算好了,去找木匠重新把店鋪給裝修好,在樑上懸起了八口小棺材,擺好了八棺鎮鬼局。我記得貨架上還差了一件東西的,結果怎麼都想不起來是什麼。
由於忘了製作鬼藥的秘方,我也不敢去開店,這幾天就縮在家裡全力養精蓄銳,等着那天跟付雪漫這隻厲鬼來一次對決。
可是在第五天晚上,牛大嬸忽然急匆匆的跑到我家,天這麼冷,她這麼大歲數,居然還穿着旗袍高跟鞋,臉上粉底擦的跟鬼似的。老媽讓她進門,她卻不進來,在外面急着叫道:“小風侄子呢,快讓他跟我到家裡看看,我那貓中啥邪了,眼珠子發紅光,不捉老鼠,咬死了家裡兩條狗,把我快嚇死了!”
她人雖然不怎麼招人待見,但畢竟是鄰居,這事我聽着也有些邪祟。二話不說,帶齊了傢伙,跟着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