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劉廣亮,相信大家都能猜到是誰了。對,就是那兩個鬼童。
月光下,這兩個小傢伙頭上也不知道頂着什麼東西,手裡拿着一根樹枝,不斷挑逗這條狗尋開心。這下狗可受不了了,追着他們滿院子跑。這也難怪,就算一個平常人來這樣搞它,它也會怒,更何況是這兩個渾物。可是他們既然已經擺脫了劉廣亮的控制,爲什麼還不離去呢?這個原因我說不好,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想問也問不來,因爲轉眼間它們就被收走了。
說到這裡,大家就要問了怎麼就被收走了?被誰收走了?說實話,當時我也不知道是被誰收走的,直到後來跟了小老道學術,才知道是鬼吏。鬼吏是怎麼一回事呢?鬼吏,名副其實,就是緝拿違反陰陽法則的陰人。其實他們也是人,就像栓子和我一樣,在我們現實生活中可能與常人並無區別(栓子之所以傻,是因爲跑陰陽兩路的差事涉及到的天機太多,而這些東西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栓子在現實中必須是一個傻子,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這樣一說,似乎和我的職位有點關聯,因爲我負責審,他們負責捉,一條流水線的。
其實我本來該想到有這麼一號人的,因爲栓子以前暗示過我。那是在捉曹老五的時候,他答應過我撤釘他捉人。當然了,那次因爲時間弄錯了,沒成事。現在一想,栓子當時的意思是說有人能捉曹老五,儘管他沒說是誰,但肯定不是他,其實他指的就是鬼吏。
鬼吏是什麼樣子,我沒看清楚。當時只見那條狗追着追着,突然就趴在了地上不動了。那兩個鬼童見狗不再追了,就轉過身回去,又不停用樹枝抽打它。就在他們轉身的瞬間,兩個身影從地下一下升了起來,就直直地冒出來,像是草木一樣,非常突然。
他們穿的是什麼我也沒看清,而且因爲他們背對着門,也看不見臉龐。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定,他們每人手裡拿着一根長鞭,類似於趕車的那種長鞭。那兩個人一現身出來,紛紛揮着鞭子對那兩個小東西就抽了過去。鞭子應勢而出,悄無聲息地打在了鬼童身上,然後又像長蛇一樣,在他們身上繞纏了起來。
這邊那兩個鬼吏一見得手了,就又直直縮回了地底下,消失了。鬼童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收了去。整個過程一點聲音都沒有,就像是一場無聲的電影。
當時我可不知道那兩個人影就是鬼吏,所以我還在納悶他們的來路,搞不清是敵是友。這時玻璃問道,“你說那狗是不是累死了,怎麼突然之間就不動了?”
“胡說八道,你看它剛纔多兇猛,怎麼會說累死就累死了!”
“它年紀大了!”
剛纔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過了,我也不想再把時間耽誤在這個上面,於是我說道,“算了,這邊有這個神物着守着,問題應該不大。我們還是趕緊回齙牙男家,那雙綠眼睛飄那邊去了,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其實相比於來自於劉光亮的威脅,我更擔心他們胸前會被烙上大餅,畢竟陰陽魚本身就是克鬼利器,可以防劉廣亮,誰知道他會有副作用。
不料就在我們轉身要走時,院子裡的那條狗突然慘叫一聲,緊接着又唧唧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掙扎。我一見有狀況,趕緊又回身過來,趴在門上一看,不得了了。
這條狗剛纔還是趴在地上的,現在竟然懸掛在牛棚的屋檐下。前面說了,院子的西牆邊有一個牛棚,就是依託牆搭起來的兩間簡單的棚子,門朝東,所以從我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那條狗。狗再厲害也不能像直升機那樣,飄浮在空中。雖然沒看見有繩子,但是它的脖子確實像被繩子被勒住了一樣,另一端掛在屋檐下面的橫樑上,儘管它四條腿亂蹬,奈何根本就夠不着地面。
不用說,一定是劉廣亮在作怪,不過按道理他是鬼,我應該可以看到他的,怎麼這會就看不到有人影呢。我連忙後退幾步,對着門就踹了過來,糟糕的是,別看小好的家境不咋滴,院子看起來也破破爛爛的,但在這扇門上面確實是動了心思,花了一番功夫。
我這一腳雖然不敢說怎麼怎麼樣吧,但要把一扇普通的大門踹開,我覺得還是有把握的。然而實際上,我這一腳下去,那門竟然紋絲不動,對,就是紋絲不動,感覺自己這一腳好像踹到了一堵牆上。奇了怪了,就算你再厲害,好歹也晃兩下意思意思。
這時那條狗叫喚得更急了,其實不能說是叫喚,就是從嗓子裡憋出聲音來,非常細,非常尖銳,和人被掐住喉嚨時發出的聲音一樣。
“快把門弄開,狗要是完了,估計小好一家也要倒黴!”我連忙朝着玻璃喊道。
玻璃也知道事情變得糟糕了,趕緊後退幾步,助跑幾米,跳起來對着門也一腳踹了上去,然而這門依然絲毫不動。
壞了,這門有問題,看來劉廣亮明擺着是當着我們的面對小好家下手,這可怎麼辦。
這時堂屋傳來了一個聲音,“誰?”
這是佔理的聲音,我估計他早就醒了,或者壓根就沒睡着,但是看到狗在院子裡瘋狂得跑,發出如此淒厲的叫聲,又不敢出來。現在見有人不停地踹門,所以纔有這麼一問。
“是我,佔理叔,你就呆在屋裡千萬別出來。”其實我這個回答一點意義都沒有,第一他依然不會知道我是誰,第二如果劉廣亮真要找他的麻煩,別說他躲屋裡了,就算躲老鼠洞裡也沒用。
結果證明我還不如不說這句話,佔理聽出了我的聲音,吱一聲把堂屋的門開開了。我忙藉着門縫看見佔理披着衣服走了出來,在月光下,他快步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可來了,我們家的狗今晚也不知道怎麼了——”
佔理正說着,突然戛然而止,因爲他看見了那條狗正吊在牛棚的屋檐下。因爲牛棚擋住了堂屋的西邊窗戶,所以從堂屋裡往外看也只能看到院子中間的位置,稍微往西偏一點就看不見了。現在佔理正好走到了院子中間的位置,這才發現那條狗懸在那裡,當下就大步走了過,不斷地罵道,“哪個缺德玩意把俺家的狗吊起來!”
這個時候那條白狗,還在掙扎,不過幅度小了很多,很明顯已經沒了力氣,估計嚥氣也就是轉眼的事。佔理過去之後,趕緊一手託着狗,一手把它脖子上的東西拿了下來。雖然因爲距離的原因,我看不到東西,但從他的動作上,他拿下來的應該是繩釦子,也就是說,確實有繩索。那白狗撲通一聲掉在了地上,趴着一動不動,這時佔理往這邊看了看說道,“我給你開門!”然後就走了過來。
不過剛纔兩步,就出事了。佔理的身後突然閃出一雙綠色的眼睛,也就是閃一下,就閉上了,就像人眨眼一樣。
果然是劉廣亮,我連忙喊道,“佔理叔,注意背後!”
佔理連忙轉過身去,四下看了看,似乎什麼也沒發現,又轉過身問道,“怎麼了?”這三個字剛說完,就腳下一個踉蹌,咣嘰一聲扔在了地上。
我連忙又朝門上踹了幾腳,可惜還是沒結果,說來也怪,這扇門中間咧了這麼大的縫隙,按道理絕對是禁不住我這幾腳的。玻璃突然拽了拽我,說道,“別搞了,沒用的,翻牆吧!”玻璃指了指門西邊的院牆。
這是一堵水泥牆,如果這麼說大家可能會覺得能用上水泥牆,說明這個家庭還不錯。其實不然,因爲這堵牆也就是表面有那麼一層薄薄水泥,不過現在已經產生了大面積的脫落,裸露出裡面黃泥層。也就是說這堵牆本來是用黃泥抹得面,後來考慮到諸多因素,纔再外面補了一層水泥,至於牆裡面到底是什麼就不知道了。這個有點自欺欺人的感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就算你抹上一層混凝土也沒用啊。
我心裡暗想自己真是傻到家了,放着這堵牆不走,偏偏一心要去開那扇打不開的門,腦袋真是凝住了。因爲牆並不是很高,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助跑,我估計只要輕輕一跳就能翻過去。這時玻璃往門縫上看了一眼,突然轉過臉又喊道,“壞了,佔理叔要把自己吊起來了,快點。”
要把自己吊起來?看來他到底還是中招了,我一直認爲鬼能上身是有選擇性的,生物波不在一個範圍的,你想看到鬼都很難。難道劉廣亮真的這麼巧恰好就能控制住佔理叔,還是說劉廣亮現在不是鬼,而是鬼精,所有用於解釋鬼的理論在他身上都說不通。
“劉廣亮,快點住手!”
我喊道,然後跑到牆跟前,吃住手上的疼(貓咬過),一個縱身手扒在牆的上沿,下一個動作自然就是引身向上,翻過去。但是我辦不到,因爲我手一接觸那堵牆就下意識地收縮了回來。毫無疑問,我一個後仰,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
“怎麼了?”玻璃見我這麼狼狽,大是不解忙問道。
“他孃的,牆上有東西!”我趕緊把手拿在嘴邊吹了幾口氣,因爲手心非常疼。藉着月光,仔細一看,我的乖乖,手心戳了幾個小窟窿。怎麼會這樣,難不成牆上面長了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