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英俊的臉朝我看過來,我下意識的迴避了他的目光。他臉上的輪廓清晰,線條柔和,帶着男人英氣的俊朗,平時不見他笑時,活像一尊雕刻精美的沉思者塑像。
可現在薄薄的嘴脣勾成個明亮的弧度,再配上了白潔的牙齒,笑得是那樣陽光、那樣燦爛,和那個陰冷性格的東方鼎完全不一樣。一時間我差點被他親切的外表所迷惑。
直到他之後說出那樣一句:“依依小盆友,讓叔叔抱抱,帶你去吃飯、看電影好麼?”
一時間,他剛剛建立起來的美好形象在我面前驟然間就破碎了。
我忽然明白,再健康陽光的形象,配上這個東方鼎猥瑣的性格,一切都是浮雲。
我扭頭不理他,他卻厚着臉皮靠上來,嘻皮笑臉的說道:“好好好,我們先不抱抱,先去吃飯好嗎?叔叔請你吃kfc。”
我本來不想去,可東方鼎死皮賴臉的拉着我去,我不想跟他在學校裡面拉拉扯扯的,就跟着他去了。
說實話,長這麼大我還沒有吃過kfc,只是在電視裡看過,還有看別的人吃過。爺爺把他的每一分錢都花在撫養和教育我身上,實在沒有多餘的錢跟別的孩子一樣消費。
東方鼎帶我找了一個幽靜的位置坐下,俏皮的說:“依依小盆友,你是喜歡吃漢堡呢,還是喜歡吃炸雞?要不,來個兒童套餐怎麼樣?”
我斜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隨便。”
東方鼎卻樂悠悠的、屁顛屁顛跑去買吃的。
其實,我覺得拋開這個嘻皮笑臉的東方鼎猥瑣的一面不說,跟那個冷冰冰的東方鼎相比,這個性格的東方鼎倒有他可愛的一面,至少不再讓人覺得冷漠傲嬌。
可是,我依舊覺得這個買下我三年青春的男人身上滿是秘密。他冰火兩重天的性格,是天生還是後天形成;他買下我的目的,真的只是爲了做那個奇怪的實驗;那個古怪的夢,究竟象徵着什麼,他想從那座古樓裡找到什麼;還有方鼎大廈裡的那些鬼,以及下在我身上的蠱毒……
如果不是因爲簽下三年合約,不是因爲爺爺還在住院,我真的會毫不猶豫的遠離他。可是,我卻不能。
明知道他身上滿是謎團,充滿了危險,卻不得不呆在他的身邊,哪怕他性格大變,下一刻突然就要我的命,我也不得不爲了爺爺而留下來。
或許,如果我小心翼翼的話,可以僥倖的在他手裡熬過三年,並且能讓爺爺順利出院。否則,我不被他殺死,也得被他下的蠱毒給害死。
“大侄女,在想什麼呢?”
就在我腦海裡面浮想翩翩之時,東方鼎已經嘻皮笑臉的跑到我的身邊,捧着一個全家桶,笑嘻嘻的看着我。
“喜歡吃什麼,隨便挑!”東方鼎的眼睛幾乎快眯着一條縫,嘴巴彎成個好看的弧度。
我朝那個誘人的大紙桶裡挑了一個雞腿,慢慢的啃起來。
東方鼎還不忘在我的身上瞄一眼,然後視線留在我身上的某一個位置。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胸口,奇怪,今天我沒有穿裙子,以他那個角度看去,應該看不到什麼。那他盯着我看,在看什麼?
“你的拉鍊開了!”他拾起一粒雞米花,若無其是的往嘴裡面丟了一顆。
“啊?真的嗎?”我尷尬的朝自己的牛仔褲拉鍊看去。
“噗嗤!”東方鼎卻興災樂禍的笑道,“哈哈哈,你可真逗,說什麼都信。”
我臉上一紅,感覺一囧。
心裡罵着眼前這個男人太可惡,忽然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既然他可以這件事情騙我,也可以在其他事情上也騙我,會不會給我下蠱毒的事情也是假的呢?
於是,我不由的問道:“你真的給我下了蠱毒嗎?”
東方鼎點頭點得很認真:“當然!怎麼,不相信?”
他那一雙灰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看向我,我聯想起那天在便利店裡面,他眼睛裡面的兩個瞳孔,便忍不住低下頭,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他卻像個孩童一般,居然想在我面前表演起來。
餐廳裡面來來往往的有不少的男男女女,東方鼎指着一個剛剛從他身邊走過去的穿着西裝、拎着公文包的男子,對我說:“就他了!”
然後,他起身朝那個排隊準備買快餐的西裝男走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先生,你東西掉了!”
那人果然蹲下去一看,藉着這個機會,東方鼎朝他的脖子裡一摸。等那個人擡起頭時,東方鼎已經面帶微笑的走過來,重新坐到我的面前。
我好奇的問道:“你剛剛對他做什麼了?”
東方鼎卻神秘的用中指在脣間做了一個保密的動作,“等會兒你就知道!”
我一邊嚼着雞腿,一邊注意着那個男人的一舉一動。
果然,幾分鐘之後,那個穿着西裝的男人端着買好的漢堡和飲料坐到座位上。可是,在他開始吃東西之前,好像脖子被什麼東西叮咬過一樣,他不斷的撓着自己的脖子。
不是輕輕的撓,是很用力的撓,越撓越用力,動作甚至有一點誇張。餐館裡的人已經開始有人注意這個傢伙,對他奇怪的舉動感到好奇。有人甚至偷偷的拿出手機開始拍照。
當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個男人的身上時,我卻清楚的看到東方鼎脣角勾勒出的那一抹得意的笑容。
“那是你乾的?”
“不是我還能是誰?”東方鼎笑着,像個頑童彙報自己得意的作品。
“那就是蠱?他會一直這樣下去嗎?”
“那是最簡單的蟲蠱,能讓他的脖子癢一陣子。放心,最多再過十幾分鍾就會好,不會要他命的!”東方鼎漫不經心的說着,拿起個漢堡就往嘴裡面大嚼特嚼起來。
可我看到那個穿西服的男人似乎很痛苦的樣子,不停的撓着脖子,像是要把脖子撓出血一般。
一般像這種大熱天還穿得西裝革履的男人,不是企業的高管,就是公司的白領。如果不是實在癢得難受,不會這樣不顧形象的把自己變成這樣。
這只是東方鼎嘴裡面最簡單的蠱毒,都能讓人痛苦成這樣。而我體內的那種蠱還不知道發作時會變成怎樣,會不會比那個男人還要痛苦?
想起這些,我忽然覺得沒有胃口,嚼着手裡面的雞腿好像是在嚼蠟燭。
想想或許某一天,我會因爲不聽從東方鼎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蠱毒發作,變得跟那個男人一樣,甚至比他還要慘。
東方鼎注意到我臉上微微的變化,問道:“怎麼了,害怕了?”
“你從哪裡學來這些東西的?還有驅鬼?”
“他學了驅鬼,而我會蠱毒。他的技領是拜師學來的,我的本事是天生的。”東方鼎又誇耀道。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和你,不就是同一個人嗎?裝什麼逼呀?
“你在我體內種下的是什麼蠱毒,什麼時候會發作?”這是我在見識到東方鼎下蠱的本領之後最關心的問題,忍不住問起來。
東方鼎卻故作神秘的把頭伸到我的面前,指指自己的面頰,厚着臉皮說道:“想知道?親叔叔一口,我就告訴你!”
“哼!”我別過臉去,不理他。
他卻又不要臉的湊上來,朝我的臉上親過來,我不好意思的往後退了退。
“上次我們都親過了,看你技術不熟練,我要跟你好好溫習溫習。”
說完,不由分說,“吧唧”一聲在我的右臉頰上親一口,蹭得我一臉的油。
我已經被東方鼎的厚臉皮徹底給打敗了,這麼一個人來人往的快餐廳,他就這樣肆無忌憚的湊上前吻我。好在這是在外國人開的洋餐廳,要不然我可要羞愧欲死。
“你能不能正經一點?”我紅着臉對他說。
“咳咳,作爲你的老闆和叔叔,我覺得自己已經很正經了。”
好吧,反正跟這傢伙的腦回路不在一條線上。
“你們爲什麼一定要進那座古樓?”
這時,我發覺東方鼎的臉色微微有些不悅。
雖然如此,他還是回答了我:“因爲那裡面有對我們非常重要的東西。”
“你們?你是說你和你的另一種性格嗎?”
東方鼎低下頭喝了一口飲料。我以爲是因爲我的問題太多,惹得他不高興。
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又擡起頭來,朝我的胸口一靠,色咪咪的對我說:“想知道?親叔叔一口!”
我那個去,如果不是在這大庭廣衆,我又跟他簽了合約,我一定會立馬甩他一個耳光,再瀟瀟灑灑的走出去。
可惜,我不行!
爺爺還在住院,我還欠面前這個傢伙三十萬,如果我就這樣離開,還不知道會引來什麼麻煩。
我想我之前的想法是錯誤的,雖然那個性格的東方鼎冷漠起來像是一塊冰,但總好過被這樣一個沒臉沒皮的大色狼來騷擾。
我吶吶的對他說:“你……你能不能,不要這樣!”
“噗嗤”,東方鼎又笑了。我瞬間明白過來,這傢伙又是來逗我的。
大壞蛋,大色狼,有事沒事的來撩撥我,見我好欺侮?信不信等我合同到期之後,甩手就給你一個大耳光?我默默腹誹着,心裡面鄙視他一萬遍。
而那邊,東方鼎卻還慢悠悠的啃着炸雞腿,時不時的還朝我一笑,像是很享受欺侮我的過程。
我不滿的吃完了這頓午餐,堅持不要東方鼎送我回學校。
幾十層高的大廈裡,在那個如同白色積木般的房間裡面,一個個子高挺,長相英俊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面,戴着一個形似耳機的東西,打開投影儀,屏幕裡面出現一個跟他一模一樣長相的男人。
“你今天帶她出去了?”屏幕裡面的男人問道。
東方鼎輕敲着手指,無不得意的對着屏幕裡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說:“當然。想要這個女人盡心盡力爲自己辦事,不花一點心思是不行的,用你那套辦法未必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我希望她不會是東方一脈的又一個犧牲品。”
而戴着耳機的東方鼎卻像照鏡子一般盯着屏幕裡面跟自己一模一樣的那張臉,冷冰冰的說:“這要取決於她自己。”
“你在我體內呆着還好嗎?”
東方鼎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像是對着屏幕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時間越來越少了,她是我們最後的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