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喪?不是兒子嘛?四十歲?五十歲?就算六十歲也不夠喜喪的年齡吧?”馬程峰也有些好奇。
藍彩蝶說,這老鴉寨土司的兒子年齡還不過十八歲呢,跟你們差不多大,我們苗疆如果說是辦喜喪的話,肯定是半夜的時候要給亡人娶姻親了,娶親自然是喜事咯。娶姻親辦的會比活人娶親更加隆重。只要經過遇到的,都是客人,都會把你們請到寨子裡吃酒。今晚你們有口福了,可以嚐嚐白族人的手藝喲。
馬程峰剛想拒絕,可卻被教授攔住了,教授說我們入鄉隨俗吧,不好壞了少數民族同胞的規矩,這裡是湘西。
“阿冬她們好像知道阿打俾的下落。”藍彩蝶跟上馬程峰小聲說。
“哦?不會吧?這麼遠?她怎麼跑來的?這距離你們百靈老寨少說也有上百里地了吧?她一個小姑娘就這麼徒步走過來的?”
阿冬剛纔跟藍彩蝶說,幾個小時前她們在竹林裡邊碰到了一個女孩,女孩的衣服已經被路上的荊棘刮破了,她披頭散髮眼神木納,就這麼毫無知覺地朝竹林盡頭走去。她們幾個認出了阿打俾,喊了好幾聲卻也不見阿打俾迴應,等她們追上去時候,阿打俾早就走遠了。按照她的速度,現在應該還沒處老鴉寨。而且老鴉寨今日會封山,任何人都無法通過。
“好吧,那我們就順便幫你找找阿打俾。”馬程峰其實不是幫她,是擔心差點把第一次交給自己的那個溫柔的阿打俾。
藍彩蝶對苗疆十分熟悉,閉着眼睛都能找到老鴉寨。他們又等了會兒,那幾個在泉水中沐浴的小阿妹們穿上了一羣,帶上了白族人獨有的頭飾,穿着小繡花鞋也跟了上來。姑娘們熱情地在前邊爲他們引路,口中唱着她們本民族的山歌,一邊唱一邊回頭偷看馬程峰和那咻。等把他們送到老鴉寨前的時候,阿冬走了過來,衝馬程峰點了點頭,馬程峰友好地也沖人家笑了笑。
阿冬伸出小手,輕輕在馬程峰右胸口上就摸了下。我勒個擦……這什麼節奏?這怎麼還帶主動襲胸的?也太火爆了吧?阿冬的舉動可是把馬程峰嚇傻了,愣在當場沒反應過來。
一直到人家轉身走遠了,他這才隱隱地嗅到身上多了一股淡雅的芳香,這股香味就是正常的花香了。他低頭一瞅,原來是阿冬把一朵新鮮梔子花塞進了他上衣兜裡。
“這……這是幹嘛呀?送我花?”馬程峰手裡拿着那朵花嗅了嗅,很香。
“擦,這不公平!憑啥呀?我怎麼沒有?”那咻有點不平衡了。
“好那咻,你喜歡一會兒我多給你摘幾朵就是了,林子裡多着呢。嘿嘿……若是阿冬她們真把花送給你,你可是連後悔藥都沒的吃咯。”藍彩蝶知道這裡邊的講究,但只是不便當着衆人的面道明緣由。莫那婁教授與楚天月對視一眼,直偷偷捂着嘴笑。
“你……你們這……這啥意思?能說明白點不?我咋有些糊塗了呢?準不是好事!”人多有人多的好,就算走在這深山老林裡,也是說不盡的歡笑。大夥跟着藍彩蝶有說有笑進了老鴉寨大門,老鴉寨規模並不大,一聽這寨名就知道,它這個鴉是烏鴉的鴉,顧名思義,這山寨附近生活着許多黑乎乎的大烏鴉,村寨裡的老少,把烏鴉奉爲神明一般,其虔誠絕不亞於苗人對蠱神藍三姐的那份執着。
老鴉寨的土司是個三十**歲的中年男子,這男人一看就跟龍家人性情不同,他是個淳樸的山裡漢子,沒有多大的野心,只想守着他們白族人的一畝三分地兒,世代衣食無憂便滿足了。別看說是喜喪,可誰家死了兒子還得強顏歡笑?
寨子裡,親人朋友和族人們都圍着靈堂有說有笑,土司坐在兒子棺材前默默低着頭,不敢流出眼淚。見藍彩蝶來了,趕緊迎上前來。“藍姑娘怎麼來了?抱歉,你與若言姑姑都是忙人,我們老鴨寨地處偏遠,不好讓你們太過辛苦,故而就沒有邀請!”
“嘿嘿……土司大人多慮了,我們都是些女人,哪裡會挑理呢?我是順道經過,聽阿冬說咱們這裡辦喜喪就來混吃咯。對了,這是我幾位漢人朋友,方便一起嗎?”
“哦,既然是彩蝶姑娘的朋友那就沒什麼不方便的了,大家別客氣,入席吧。”土司衝他們幾個點了點頭,表示友好。
白族人的飲食跟漢人就相差不太多了,自從他們幾天前進了湘西,吃的可就都是當地少數民族的菜餚,大夥多少還有點不適應,今兒可算是吃上點合胃口的了。大夥也顧不得什麼禮貌了,狼吞虎嚥一通掃蕩。最後把楚天月小肚子都撐的滾圓滾圓的。
“彩蝶,我們是不是要隨禮呀?”她問。
“在我們湘西紅白事就算隨禮也不是用錢的喲,臘肉,雞蛋,要不去抓只跑山雞回來?”
今兒是老葉寨土司兒子的喜喪,這等大事在湘西也是許多年才能碰上的,前來觀禮的親朋不再少數,不大的小寨子里人山人海,馬程峰的眼睛穿過人海掃過一張張陌生的臉龐,最終,鎖定了一個身着黑袍的男人。這男人身材高瘦,走在人羣中高人一頭,十分炸眼。來觀禮的都是方圓百里內這些少數民族山寨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大夥平時也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互相敬酒敬菸,有幾個還湊在一起抽着老煙槍。但惟獨沒有一個跟那黑袍老者打招呼的。
“彩蝶,那個穿黑衣服的是什麼人?”馬程峰看他十分眼熟,可一時間在心裡還搜索不到這個人的具體影像。
“哪個?”藍彩蝶喝了點酒,有些微醉,順着馬程峰的手指看過去,卻沒尋到那黑衣人的蹤影。
“嘶……”奇怪,剛纔明明就在人羣中啊,怎麼說沒救沒了?應該不會是他吧?興許是自己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