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頭金箔多值錢呀?董三立燒的這些冥幣都能買一套大宅院了,所以說可不是便宜了這吊爺?
甭管是金箔還是牛糞紙,燒了以後都變成紙灰飄到了半空。 !馬老二擡頭往半空一瞅,這些金箔紙灰竟然慢慢從半空飄了下來,而不是被西北風吹散。
“哎喲……好一個貪婪的老吊爺呀!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唄?哼!”馬老二把這些金箔冥幣全都扔進了火堆裡,氣的他拂袖而去。
這咋回事呢?民間有一種說法,說給死人燒紙錢的時候,要看紙灰,如果紙灰四外四外飄散,那肯定是死人來收錢了,可如果這些紙灰不往天飛,垂直落下,那肯定是先人已然轉世投胎,再不用後人祭祀了。您還別不信我說這套,不信下次您仔細觀察,算是沒有風,剛離世沒幾年的親人,給他燒紙,那紙灰肯定四處亂飄。
馬老二心說,看你屍體知道沒死多久呢,紙灰不四處亂飛,而是垂直落下,咋個意思?給錢都不要,非要我的命?
“哼哼……好!那咱爺倆走着看?”馬老二衝着那具屍體啐了一口,轉身走。
一共四個方向,至少還有兩個方向沒走過,難不成這冤魂厲鬼能把自己困死?
諸位也許要問了,既然對方要致自己於死地,爲何不燒了屍體一了百了?這麼說話的都是不瞭解喪葬習俗的。火葬可是八十年代後期纔開始實行的,舊年月裡,人們都是土葬,燒死人的屍體可是有損陰德的事。兩家結下了血海深仇,纔會把人家先人屍體從墳裡拋出來焚屍泄恨呢。
馬老二不想趕緊殺絕,給彼此都留有餘地,惹不起索性躲吧。
可往第三個方向走了大概二三百米後,竟又發現那老吊爺出現在歪脖樹了。這次真把馬二爺給惹毛了,這不是欺人太甚嗎?他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鬍子呀!活人都不怕呢,還怕你個死人?
二爺想都沒想,擡手衝着那屍體砰砰砰連續扣動扳機,把那老吊爺打成了篩子,從樹掉了下來。他折了幾根幹樹杈子,往死屍身一扔,然後划着了火柴。
可火柴剛着起火苗來,呼啦下……竟被身後一股小邪風給吹滅了。
“哎呀我擦……老子不信這個邪了!”馬老二咔嚓咔嚓連續劃了半盒子火柴桿,無一例外,全都被風給吹着了。
雖然風大,可他是用棉袍遮着風點的,這咋能被吹滅呢?不得不信邪呀!
馬老二越想火越大,一個死人你還這麼較真?“爺們,我雖點不得你,可卻能把你大卸八塊呀!你當真是想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嗎?”
俗話說得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馬老二此言一出,剛纔扔到雪地裡的一根火柴桿突然又跡般地着了。
“嘿嘿……不好意思,晚了!”火柴桿扔到了樹枝子,這些樹枝子都是松樹,別看冬天下雪,可東北天氣乾燥,把雪往下一磕打,一點都不溼,松樹裡含有松脂,沾火着。
片刻間,大火沖天,山谷瀰漫起一股烤肉的味道。
馬老二本以爲這事算到此爲止了吧,往前走了沒幾步,突然又看到雪出現了一棵歪脖老樹,樹還是掛着個老吊爺。這老吊爺跟剛纔被自己焚燒了的一模一樣,但身沒有彈孔。他也是狠茬子,不但沒有膽怯,反而如法炮製般地,又把屍體弄了下來給點了。
如此反覆,足足折騰了能有三個多鐘頭,他查過,自己這大半宿一共燒了十四具屍體,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沒一具屍體都是同一個人。年輕人都這樣,不撞南牆不回頭,反正都後半夜三點多了,這時候回去也不早了,索性跟這老吊爺較勁兒較到底。
咯咯咯……咯咯咯……黎明破曉,山外小村傳來了雞叫。天的雪也逐漸停了下來。雪停了視野立刻真亮了,陰陽已過交替,冤魂厲鬼也散了,再不見了那攔路的老吊爺,看看火柴盒裡,最後只剩下兩根了。
他長出一口氣,這一宿折騰的呀,以後還是少點好心吧。
他想去尋山道,可翻過眼前山樑子一瞅,前邊竟然是昨夜的那個小廟。原來自己一晚都沒從這地界兒走出去!一直被人家耍的團團轉呀!
他左顧右盼,想去找昨夜被自己燒了的屍體,但四下撒嘛都沒有。馬二爺走到廟裡,廟裡也沒人,只留下一堆燒盡了的黑炭,連拿神龕都不在了。
縱然馬二爺再見多識廣吧,可也無法解釋昨夜發生的詭事。他稀裡糊塗地往回走,這事也只能問吉新徵了。
“新徵?大哥?我回來了,給我留飯沒有啊?”還沒等進院,馬老二大喊了起來。
“二爺回來了?小點聲,大哥剛睡着。”進屋一瞅,吉新徵正坐在爐竈前忙活着呢,小翠兒手裡拿着熱手巾,正在給董三立擦臉。
董三立躺在牀睡的很沉,他剛纔喊這麼大動靜都沒給吵醒。
“睡?剛睡?他一宿沒睡?等我呀?”
“哎喲,可別提了,你剛走大哥發燒了,可能是打擺子。”山裡話說打擺子,是現在的重感冒。
“啊……我剛走打擺子?”馬老二眼睛轉了一圈,這個時間不正好是小翠兒跟着那羣薩滿跳大神的時間嘛?難道是巧合?
他用眼角餘光打量着小翠兒,小翠兒還是昨天那身打扮,小姑娘挺勤快,伺候的也很周到,接過吉新徵遞來的熱粥,正往董三立嘴裡喂呢。
“翠兒,昨晚你……你幾點回來的呀?”馬二爺問道。
“沒多大會兒啊?我去給大哥打個兔子吃,也不能白拿錢是不?”小翠兒回答的很自然,往爐竈邊一瞅,果然倒着只灰兔。
“新徵,大哥的病嚴重嗎?”
“沒事,放心吧,有我呢,半夜時候我已經給大哥祛了瘟神,剛纔也喂薑湯了,咱大哥身體結實,睡一覺醒過來沒事了。”吉新徵安慰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