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水河別看只是長江和黃河支流形成的小水域,但它對常年生活在東北的旱鴨子來說那就是大江大海了。這片水域十分寬闊,小汽艇行駛在上邊就好似是一片孤零零的葉子,就好似是大漠中的一粒塵沙。
小曼和馬程峰坐在船頭上望着水面上的一片朦朧霧氣,已經不知身在何處了。但回頭一看,船艙裡的樸老蔫的雙手卻根本沒在船舵上,而是任由小船自己隨着江風吹動。
“前輩……您……您以前來過漢水河嗎?怎麼?難道您都不需要找就知道那玄武廟在哪?”馬程峰詫異地問他。
“沒來過呀,沒來過不代表我就找不到,你們看看船頭下邊掛着什麼?”
馬程峰把住了甲板護欄,低頭一瞅,船頭下竟然捆着一根繩子,繩子上拴着一個小水桶,水桶半飄在水下,一半還露在上邊,水桶裡有水,很渾濁,但看得出,這水裡邊好像還有個活物。那應該是條魚,不過由於水桶抖動的太厲害,馬程峰也辨不出那是個什麼魚。
“哎喲喂,小子,別動別動,活人有陽氣,不能碰那小玩應兒,快鬆手!”樸老蔫見他竟然要伸手把半飄在江面上的小水桶提上來,趕緊衝了上去攔住他。“那魚不能沾陽氣,你們稍安勿躁,一會兒只要船停了,咱們就能找到所謂的玄武島了。”
江面上的霧氣越來越重了,重到個什麼程度呢?到最後,小汽艇飄在江面上,他們幾個甚至都看不出來船在動了。這種天氣的確是有點邪乎,若不是樸老蔫陪着,這兩個旱鴨子就算是死也不敢下來。
“前輩,咱們現在還在走嗎?我怎麼感覺是不動了呢?”小曼探頭下去,伸手摸了摸水面,水面上的水波紋立刻就擴散開來。
“不是感覺,是它真的沒有動,船停了。”樸老蔫望着平靜的水面說道。
“到了?”
“不,這片水域邪氣這麼重,絕不可能沉着玄武像。咱們的船是被水下的東西給勾住了。”樸老蔫臉上波瀾不驚,好似這種事他經常遇到一樣。
他從船艙裡取出自己的粗麻布揹包,從包裡捏住一沓子黃紙,黃紙上印着冥幣輪廓。他點着了紙錢,飄飄灑灑地扔到了半空中,黃紙帶着火光最後落入水中,他倆低頭一看,就見這些紙灰落在哪兒,水下就冒出一個小漩渦,把水面的紙灰全都捲了進去。
“都散了吧,散了吧。”樸老蔫撒完了這些紙錢後,揹着手緩緩又走回了船艙。
還別說,真管用,燒完這些紙錢,小汽艇立刻又被江風吹着緩緩而動了。
“前輩,以前我們也來過漢水河,這漢水河裡邊真要是邪乎起來那可是老兇險了,上次我們也是跟着個老漁民下來的,怎麼到了您這兒就這麼幾句話就給搞定了?”馬程峰好奇問他。
“人和人的命是不同的,我是採水人,採水人乃是水下的王者,我們拜的是先祖人魚,跟普通漁民不同。”他慢悠悠說道。
深秋時節,江面的風打在人臉上很舒服,不冷不熱的。小汽艇穿過這一層層水霧,逐漸開進了前邊一片更加開闊的水域。這片水域的霧很小,但卻很安靜,就好似水下的魚兒都已經睡着了一樣,一隻都不見了。
小汽艇一隻開到了後半夜一點多的時候,這才又緩緩停了下來,不過這一次應該不是水下的問題。這片水域很平靜,江面上也沒有半點霧氣,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到了,就是這裡。”樸老蔫走到甲板上,低頭朝船頭下的水桶裡看了看說道。
水桶裡的水已經被全都灌滿了,裡邊的那條小魚也順着漫過的江水遊走了。
“雖然這片水域很開闊,但卻並沒有見到什麼島的影子呀?”江面上視野很好,一望無際的江面上空蕩蕩的,月色灑在江面上,泛起一條銀白色的光輝,一直延伸到水平線盡頭。
“現在還看不到,咱們來的不是時候,湘雲今天說,他父親去年是什麼時候來的?”
小曼回憶了下說,她放暑假就應該是七月初了。
“哦,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陰曆六月十五,今天什麼日子?陰曆十四?嗯,還有一天!”
“前輩,那咱今晚過來能看到什麼呀?”馬程峰有些費解,既然他早就知道這個時辰過來找不到玄武島爲何還要冒這個險呢?
樸老蔫告訴他倆,今晚和明晚看到的玄武島是截然不同的。你們在這裡等着我,我下去看看。說罷,他脫了上衣,撲通一聲蹦進了水裡,眨眼間就潛了進去。
樸老蔫善識水性,倒是不至於爲他擔心,恐怕就算是水裡的魚兒淹死了,也淹不死他。
漢水河這片水域十分神秘,上次也是他們倆坐着船經過了一片危險水域,不過卻不是這裡。這片水域十分空曠,左右一眼都望不到岸邊。每片水域都有每片水域的規矩,這是千百年來,兩岸漁民與江河湖海中的龍王爺定下的,誰也不敢打破。漢水河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天黑,水面上立刻就不見了漁民的蹤影。這其中的說法恐怕連現在的漁民都說不清了,都是祖輩上留下來的規矩。
平靜的水面上只剩下他們倆了,二人大眼望小眼,頭頂上皎潔的月光灑在江面上,可他們倆卻全然沒有絲毫浪漫的感覺。沒辦法,對於兩個旱鴨子而言,只能希望船兒早點靠岸,只有雙腳踩在陸地上心裡纔會踏實。
“程峰,我咋覺得有點冷呢?是不是起風了?”小曼鑽進他懷裡問道。
“好像溫度是下來了,沒事,江上晚上都冷,咱們再等會兒他。”馬程峰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說。
江風雖然不大,可對於一艘沒有開動馬達的小汽艇來說,卻足以吹動了!汽艇慢慢悠悠地被江風吹動了,越飄越遠。
“程峰,快開馬達,船飄走了!”小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