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印象中,能夠在黑暗世界中做到地下龍頭這個位置的人,絕對不會是五大三粗,一臉橫肉的打手形象。因爲無論任何時候,個人勇武只能是決定勝負的一個重要砝碼,智力往往才起到最關鍵性的作用。
不可沽名學霸王,就最好的教訓和例子。
紅花棍幫的宋二爺,在我的想象中,應該是那種一臉陰沉的瘦巴巴的老頭的形象,因爲這種人掌控地下,往往都是絞盡腦汁,耍盡了陰謀詭計,就別想吃胖了的主。最佳的形象代表,就是成龍電影裡經常演的那種紹興師爺的哪種人。
現實再一次的和我開了個玩笑,宋二爺,其實真名叫宋致人,很有風雅味兒的一個名字,可惜乾的事反而大傷風雅。他也是我們慄城縣本地人,家傳武術,一把長棍打天下,說是發揚光大了宋太祖的遺風。
在我和方德生吃飯的時候,特意請了他過來,砰了兩杯酒,說了一下當下的人情趣事,我們倆都沒有提他那以往的過節。
我知道,提了反而尷尬難以圓滿,不提,悄無聲息如流水一般的過去,是我們彼此的期望的最好的解決方法。
他是老牌地頭蛇,我屬於另外一路子的人,雖然道不同不相爲謀,但是總歸在世俗廝混,而且都在慄城縣的地頭,不太好把路堵死。以後只要他不惹到我,和我註定了沒有太大的交集的存在,相對來說,一般只有他求到我的份,沒有我求到他的頭上。
酒過三巡,他討好似的想要從我這裡求一尊開光的神像,說是爲了保家平安。
開光神像是怎麼回事,我更清楚,神像,只有修神道的人手裡纔會有,我們一修仙道的人,根本不需要供像拜神,除非有一天我們也修成仙,別人供奉我們,纔會有神像傳下來的那一說。
但是此時卻不能跟他說明,我知道他還有試探我,兼併再次送我錢的意思,我卻不想沾他太多的便宜,就掏出來兩枚冥符遞給了他。這可是真正的鎮宅冥符,只要家有不寧,他都會生出感應,如果真有鬼魂攪亂,冥符雖然不能驅鬼誅邪,也能及時做出警示。以上這些只要出現,冥符就會自動焚燒,提醒主人。
這是我最新制出來的冥符,方德生和宋老二一人送他們了兩枚。宋老二接過符文,小心的放進了懷裡,又敬了兩杯酒,提前告退了。
請他來並非讓他作陪的,而是方德生有意讓我和他解開前怨的,能結交最好,用方德生的話說,蛇蟲鼠蟻,各有各道,我家人在縣城,朋友在這裡,說句不好聽的話,就連老根都在這裡,總有顧不到的地方。養着宋老二,就相當於養了一條看家的狗,有這條兇狗着看着,普通人還真進不到我的家,傷不到我的家人。
我一想方德生說的對,也就應了他的要求,特意請來了宋老二吃這頓解怨飯,至此一頓飯過後,我們以前的恩怨算是煙消雲散,以後的關係,就要看他自己怎麼想處了。
酒足飯飽,方德生和我把酒言歡,但是,他這個大忙人,其實今天請我,和我化解恩怨,然後交割柳濱海送給我的汽車,這還只是次要的,他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想要我在幫他看一看帝豪國際的現狀可還好。
距離上次王懷仁老爺子幫他們解決了洛水鴻佈下的封神邪陣之後,已經幾個月過去了,他感覺到生意始終不大如前。
自己就懷疑是不受大酒店又出了問題,或者說是上次還有一些遺留沒有解決乾淨,我知道他不放心,陪着他從一樓一直爬上頂層十九樓,巡視了一遍,所有的封印,陣法,都查看了一邊,都沒有任何的鬆動和破壞。
我能理解方德生的想法,不就是想要生意還是跟以前一樣好嗎。商人貪財,這是天地定理,商人逐利,這也是天性,如今利益縮減,他想辦法提升,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我卻不得不告誡他:“方總,不是我不幫你,而是維持到現狀比以前那種瘋狂的納財聚氣要好的多。竭澤而漁的道理方總應該知道的,一味的依靠這些風水陣法斂財,那對你只有財的幫助,消耗的可是運道啊。”
“天地有恆理,想要破天地,必會遭到反噬的,上一次洛水鴻佈置的十八地獄偷生大陣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現在這個斂財聚氣的陣法是溫和寄補,只要方總你自己不胡來,都不會在出現上次的那種危害這麼大的事情的,凡事過猶不及,你說是嗎,方總,你不會還想在出現一次上次的那種事情吧?”
人心不足,總想着蛇吞象,我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德生,他面色陰晴不定,大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幾轉,很快就下定過了決心,還是穩妥爲好。
從這方面來看,總的來說,方德生這個人還是有可取之處的,他並非只有這一處產業,這棟大酒店只是他產業中的一部分,看他的態度,應該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事情已經辦妥了,我又在酒店裡佈置了幾枚冥符,他都安排好了地方,專門放置,這些冥符只是警示作用的大,真正的驅鬼驅邪的冥符,那還是要有人驅動才成的。
走出了大酒店,車輛也從入門級換成了百萬級,無論是駕駛體驗,還是乘坐感覺,那當心是不一樣的。不過,這輛車對我來說,年輕人愛豪車,我也不例外。平時開一開過過癮也就算了,我真正的車輛還是我的F3,因爲,它一輛冥車,按照以後的程度,就算是這輛沃爾沃也不會比過它,它無時無刻都在成長,除非這輛沃爾沃能夠替代它成爲我的冥車。
回到縣東城區的小別墅裡,這是宋老二給我們安置的暫時借住的地方,這裡真正是拎包入住,什麼都配備齊全,其實是宋老二自己的一處狡兔之窟,幾乎平時沒人住。
父親擔心家裡的情況,根本在這裡住不下,心裡急燥燥的又趕回去了,美名其曰蓋房子這麼大的事,沒有個監工怎麼能成,連母親也在這裡待不下去了,和父親一起回家去了,真正能在這個住下的,也只有我自己了。
把車停在車庫裡,拍了拍那高大厚實的車身,都說沃爾沃汽車以安全性而著名,這車反正我也開不了多少,改天有機會還是讓父親學個駕照,留個他去開吧。
至於怎麼解釋這輛車的來路,需要解釋嗎?
夜空明朗,小縣城的星空遠不如城市裡那麼的昏暗,天空的星辰一眨一眨的閃爍着光輝,如同一雙雙冰冷的神之眼睛,冷漠的注視着人間。劉大姐和王二雄他們已經全無消息半個月了,我去了一趟她的家裡,鄰居說劉大姐根本就沒回來。
不但是他們,就連張三爺這麼長時間也沒有給我再聯繫過,那一個號碼根本就是一個公用號。他有心不想讓我知道他的去處,我根本沒有辦法找到他。
我每天無事的時候,就是翻看各種新聞,企圖從上面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最後發現這也是徒勞無功。
和以往忙碌而刺激的生活相比,現在我除了修煉花開花落,就是晚上偶爾出去拉拉鬼魂,賺點冥鈔和血沙冥骨外,幾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幹。
不過,我心中始終有一種感覺,這種平靜,只是表面上的平靜,如同驟風暴雨前壓抑的安靜,等到真正的暴風雨來了,一定是石破天驚,地動山搖的那種大動靜。
我放下電話,剛纔父親打電話來,說是家裡正在關鍵的時刻,他要時時刻刻的盯着才放心,他和我母親就不回來了,晚上就住在工地上,和那些工人一起商討一下明天的事情。
我只能無奈的掛掉電話,把電話隨手扔在窗臺上,伸了個懶腰,前天去了一趟大橋頭,今天晚上,準備在跑一趟,這幾天的鬼魂,似乎有些多了啊。
我披了件外套,剛準備出去,那放在窗臺上的電話突兀的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