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蝨已成精怪,那麼在它將高老夫人的血氣吸收殆盡的時候它是否也會消失呢?
不,它不會消失,老夫人死了它會尋找下一個目標?但是它修煉的時間還是過少。所以不能隨意地逃出寄生體,只有通過血液、母嬰、□□三種方法。後兩種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能依靠血液傳播。所以它定會留着老夫人的最後一點血,找一個契機轉移寄體。如此,老夫人應還有時日可活。
陽子莫研究了很久,但是她不是收妖收鬼的,所以她只能找到預防牀蝨移體的方法,然後才採取一些防禦措施。所以,她想要去除老夫人身上的牀蝨,只有藉助於他人。
從陰陽薄上撕下一頁紙,用自己的血在紙上草草寫上幾筆,埋於高府後院。這事她便再也不過問,開始了自己的做媒事業。
老夫人枯瘦如柴的身體躺在牀上,陽子莫靜靜聽着引她來的婦人的話語。聽得好好的,她突的冒出一句:“老夫人年輕時好琴藝?”剛剛聽着這夫人與那男子是以琴傳情。
婦人點點頭:“老夫人的琴藝可好了,曾經在這陳州城也是轟動一時。”
陽子莫笑了笑:“可否將老夫人的琴拿來?”
婦人看了眼牀上,然後對陽子莫點頭,便退去去取琴了。
歐陽春看陽子莫,說道:“好久沒聽你彈琴了。”
“你也就聽過一次,還是在葬禮。”陽子莫說的毫不客氣。
歐陽春見婦人拿琴上來了,便不再說話。
陽子莫拿過琴,問道:“那人最喜歡什麼曲?”
沉默了一陣兒,牀上才傳來年邁的聲音。“鳳求凰……”
陽子莫就地而坐,盤膝,將琴放於其間,手指播弄,一曲開始。
纏綿婉轉,求之不得。琴起,勾起了老夫人的許多回憶。想起了曾經的少男少女,想起了自己的被迫而嫁,想起了他的不告而終……
*
剛進入高府,便聽得琴音從廂房那邊傳來。
那簡單的音符串成了一曲傾述:熱情、感傷,追求……許多許多……
展昭一頓,似乎有什麼直擊心中,他不由得停住腳步。
王朝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問道:“這是什麼曲子?怎麼聽着覺得一層雞皮疙瘩起來了?”
跟在一旁的高程從小就聽自己母親談這首曲子,自然知曉。“王大人,是《鳳求凰》。”
“何人彈的?”展昭盯着那琴音傳出的地方,問道。
高程看展昭都敢興趣,想了想答道:“這首曲子是下官母親喜愛的,想必是請人來彈的。”
展昭點點頭,想到什麼又問:“聽說高夫人在請鬼媒?”
“正是。下官母親病重,唯一的心願便是這個,所以下官也只得隨着母親去了。”
“那高大人,不知我們可否前去看望。”展昭將視線移向高程,嘴角含笑。
高程喜出望外:“實是下官之幸。”
連忙答應下來,便領着幾人去了後院的廂房。
琴聲還在繼續,情緒還在傾述……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
*
人前的陽子莫從來就是驕傲的,但此時的她是感傷的。
她彈着琴,似乎躺在牀上的就是自己的姥姥。情形是否回到當初,她就是這樣送着她離開……
歐陽春在一旁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她說的沒錯,他之前只聽過一次她彈琴。是在葬禮上,姥姥的葬禮。當時的那個小女孩,如今的大姑娘……卻終究還是脆弱的……
陽子莫收音,然後對老夫人說道:“這首曲子,我送與老夫人。”
老夫人喚婦人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婦人爲其傳話道:“陽姑娘,夫人很謝謝你。只是不知什麼時候可以請來老太爺解除婚約?”
陽子莫收起琴,將其放到一邊,站起身來說道:“還請將高老太爺的死辰交與我。”
婦人一喜,趕緊說道:“多謝陽姑娘,我這就寫來。”婦人準備去書房拿些筆紙,剛打開門,便見着自家老爺立於門口,身邊還有些陌生人。
婦人趕緊行禮:“見過老爺。”
聽到聲響,陽子莫向門口看去,便見着婦人正向一中年行禮,而他的身邊站着的正是昨日在軟紅堂見着的人。
展昭見陽子莫看他,笑着道:“陽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陽子莫未答,歐陽春倒是笑了:“咱們可真是巧啊!”
陽子莫微微皺眉,想到了什麼有些分神。歐陽春在她旁邊喚他,她纔回過神來:“怎麼呢?”
“你當展昭是空氣麼?”說話的成分百分百帶着幸災樂禍。
“你們若是無事不要再這裡晃盪,我這兒有要緊事。”這句話不是說給展昭一個人聽的,而是來的這一行人。
馬漢一聽,回道:“誰說我們無事了,我們這纔是正事!”
陽子莫一笑:“那最好不過。”
意思是趕人了。
不對,展昭微微皺眉。什麼時候起,她對於他的態度如此惡劣了?昨日明明還同行回來,現在又是怎麼回事?看了一眼歐陽春,他緊了緊嘴脣,然後對身邊的王朝馬漢說道:“王朝馬漢,你們隨高大人去辦事。”
“啊?”
“展大人,你呢?”
展昭定定看向陽子莫,緩緩說道:“在這晃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