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剛冒出黑夜的頭, 天空還是灰濛濛的,而回到屋裡的白玉堂,臉色也如同天色, 好不到哪裡去。
歐陽春見他神色肅然, 看了看一臉隨意模樣的陰師傅有些不確定地問道:“白兄, 爲何如此表情?”
白玉堂看了眼歐陽春, 然後環顧屋內衆人, 騰地蹲下,捂着頭說道:“憋死我了!”
誒?憋死了?
陰小研看着白玉堂善解人意地說道:“白少俠不要拘謹,隨意就好。我和丁三小姐會閉上眼睛捂住耳朵, 你就地解決吧,千萬不要爲難。”
陰小研難得說出這麼長的一句話, 面色還一本正經。歐陽春也忍不住跟着她打趣白玉堂:“白兄, 既然小研都這麼說了, 你就……”後面的話不說比說了還要讓人遐想。
小研?
陰小研聽着歐陽春對自己的稱呼,眉毛不由得跳了跳。
白玉堂騰的又站起, 瞪了眼歐陽春,氣急敗壞地說道:“五爺纔不像你們想的那樣!”然後指的陰師傅苦苦地開口,“陰師傅,你不讓我出手,真的憋死我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歐陽春拍了拍他的肩膀, 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白五, 就別賣關子了。”丁月華也忍不住開口。
白玉堂點點頭, 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陰師傅。
陰師傅臉色依舊隨意, 從頭到尾也沒理過白玉堂分毫。
他倒也不在意, 想了想,開了口。
“陰師傅讓我跟着孫齊, 讓我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出手。五爺我原先看着孫齊老實,以爲也不會有什麼大動作,可後來真的讓五爺我都目瞪口呆了。子時一過,那孫齊便起了身,去了地獄之門的那個坑那裡,只要坑裡有鬼出來,他便張開大口,活生生地吞食進了嘴裡。當時,我看得胃裡直泛酸,只想一掌下去,讓孫齊把那些無辜的鬼魂都吐出來,可是陰師傅讓五爺我按兵不動,我也就忍了下去。”一口氣說了許多,他揚天大喊:“真的是憋死我了!”
歐陽春聽着白玉堂的話不由得皺眉,正色問他:“可有阿秋的消息?”
“呃……那孫齊一直吸食鬼魂,五爺我看不過去了,就回來了……”白玉堂有些歉意地說道。
陰師傅“嘖嘖”兩聲,站起身用力拍了白玉堂的頭,一副惋惜的模樣:“你再看會兒會死麼?要是真是那孫齊將子莫的身體藏了起來,你在跟着他搞不好就找到了呀!”
白玉堂捂着自己的腦袋退出陰師傅一米,委屈地說道:“可是真的是太噁心了……”
陰師傅撇撇嘴,然後又坐下,問衆人道:“你們想想,若你們是孫齊,會把子莫的身體藏在哪裡?”
“昨日我和陰師傅已經去孫齊家裡看過了,沒有發現陽子莫的身體。”白玉堂爲衆人補充。
歐陽春托腮想了想,然後不確定地問道:“會不會在府衙?”
陰師傅搖了搖頭,說道:“府衙人口衆多,又有人巡邏,應該不可能。而且孫齊在豐都似乎口碑很好,他是不會讓百姓知道他如此的行徑的。”
丁月華聽陰師傅這麼說,腦中似乎也有了些思緒:“照陰前輩所說,那孫齊應該至始至終只有他一人。月華想,孫齊藏陽姑娘的身體的地方,應該是一個他可以隨意出入的,但是知道的人又是極少的地方。”
聽了丁月華的話,歐陽春點了點頭,問幾人:“那孫齊沒可能會有密室什麼的麼?”
“不可能。”這話丁月華與陰師傅同時說出口。
丁月華與陰師傅對視,後者低下頭不再說話,丁月華才繼續:“密室什麼的建造需要時間和人力,孫齊一人是不可能辦到的。縱使他身上有其他的奇特力量,但他的身份作爲一個府尹,是絕不可有空去建造一個密室的。”
陰師傅讚賞地看了丁月華一眼,跟着說道:“丁丫頭說的不錯,孫齊藏子莫身體的地方,一定是一個接近府衙並且光明正大的地方。”
“那這個地方是哪裡呢?”白玉堂見幾人皆是沉思,不由得問道。
歐陽春搖頭:“難道我們要一直跟蹤孫齊?”
丁月華不贊同地說:“若是他有防備,這幾人不去看子莫的身體,那該如何?”
白玉堂嘆了口氣:“說實話,那孫齊真的太噁心了!”
陰師傅也沒有絲毫頭緒,環顧衆人,都是一副沉思模樣。心中暗歎口氣,突而眼裡閃過一道亮光。他看過去,只見陰小研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雖然呆滯的表情,眼裡卻是明亮異常。而這異常,顯然歐陽春也是發現了的。歐陽春碰了碰陰小研的胳膊,問道:“你有想法?”
陰小研呆呆地看向歐陽春點了點頭。
歐陽春一喜:“那說說看。”
白玉堂有些不看好:“陰師姐這副模樣能想出個什麼……”話說到一半,也不好再說下去,因爲她發現歐陽春和陰師傅都在瞪他。呃……他怎麼能把心裡想的就說了出來呢……
“丫頭,你說吧。”陰師傅朝着陰小研點了點頭。
陰小研看了眼衆人,然後目光直視白玉堂,緩緩吐出兩個字:“牢房。”
陰小研說的不錯,牢房的確符合了他們以上說的任何一點。而且歐陽春有預感,這子莫一定就在牢房裡。
白玉堂也覺得有道理,朝陰小研豎了個大拇指。
陰小研這才收回她的眼神,垂下眸子,依舊一副呆愣的模樣。
“丫頭說的不錯。”陰師傅也讚賞地說道。
歐陽春欣喜,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那我們就開始行動吧!”
陰師傅攔住他,正經地說道:“你留下來保護我家丫頭。”
呃……好像先前是答應了這麼一回事來着……
歐陽春點頭應下。
陰師傅再看向丁月華與白玉堂:“你們倆隨我去吧。”
再看向陰小研,囑咐道:“丫頭,好好看着,但也要好好吃飯。”
聽着這話,陰小研皺了皺眉,想要說什麼,卻是被歐陽春搶先:“陰師傅放心,要是小研不吃,我會喂她的。”
陰師傅奇怪地看了眼歐陽春,卻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帶着丁月華和白玉堂出了去。
陰小研收回視線,又在展昭的頭邊放着碗的地方坐下。
歐陽春看着陰小研認真的模樣,不由得湊近打量。雖然陰小研的外貌咋一看不怎麼出衆,但似乎越看越是好看呢……
陰小研平板的聲音飄入歐陽春的耳中。“麻煩離我遠些。”
歐陽春不解:“爲什麼?”
“我熱。”陰小研平淡的語調,沒有任何波瀾。
歐陽春奇怪地遠離了些,嘀咕道:“大冬天的還能熱?”
拉出些距離,陰小研才感覺好些。剛剛近距離的壓迫,讓她的心跳異常,體溫升高。面上雖然平淡,但是心裡卻是不安分。
歐陽春遠遠地看着陰小研,勾起嘴角,問她:“陰小研,你捉鬼多久了?”
陰小研不答他,只是盯着碗裡的燈芯。
歐陽春卻是不氣餒。“瞧你這傻乎乎的樣子,阿秋說鬼都喜歡你,我看啊,就是因爲你看起來無害吧。”
“其實越接觸,不止是鬼,人都會喜歡的呢。”
陰小研眉毛一跳,終是說出了一句話。“你好吵。”
歐陽春不在意,繼續說:“我保護你,總要得一點回報吧?和我說說話,還能少塊肉?”
“會少口水。”陰小研認真地回答。
歐陽春一聽,“哈哈”地大笑起來,捂着肚子說道:“你真是活寶啊!”
任憑歐陽春笑,陰小研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歐陽春還記得,他只看過陰小研笑過一次。那是她在對鬼說話的時候,那時候的她連說話似乎都有了靈氣。
陰小研,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呢?
歐陽春覺得,這是個值得發掘的事情。
*
另一邊,三人行。
白玉堂見丁月華面色有些蒼白,不由得問道:“丁三,你是不是粉塗得太多了啊?”
丁月華不在意白玉堂的調笑,只是溫和地回他:“最近一直奔波,可能有些不適。”
陰師傅淡淡地加了一句:“總會有這麼幾天的。”
丁月華聽了這句,臉上一紅。
陰師傅又接着說道:“這樣日夜不分的日子,總歸是有些不適的。不過也就這麼些天,以後你再好好補補。”
似乎是自己想錯了……丁月華應道:“多謝陰前輩。”
白玉堂將手中摺扇搖了搖,思緒飛出了老遠。
陽子莫……
陽子莫如今又是如何了呢……
展昭去地府找到她了麼?
他們……
想着心中便是一陣酸澀,卻還是忍不住還要去想。
合起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白玉堂啊白玉堂,你現在首要的是找到陽子莫的身體,若是那時候展昭還不來便求陰師傅讓他去也地府!
這是個好辦法!
看着白玉堂在旁邊搖頭晃腦的,陰師傅忍不住又去拍他的腦袋:“在想些什麼風流事?”
“哪有。”白玉堂立即反駁。
陰師傅伸手拿過白玉堂手中的扇子,打開,然後指着上面幾個大字說道:“你的思緒就是隨着這個扇子而動的,你以爲我不知道?瞧瞧這是什麼字,風流!”
白玉堂撇撇嘴:“白的都被你說成黑的了。”
“沒關係,都是這麼大的人了,想些風流事也是沒錯的。”陰師傅曖昧地朝他笑笑,然後對一邊的丁月華說道:“丁三小姐,不要在意,不要在意,當耳邊風就好。”
丁月華嘴角抽了抽。
白玉堂翻了個白眼,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道:“陰師傅知道我剛剛在想着什麼風流事麼?”
“誒?你要說給我聽?”陰師傅一臉好奇地看他:“好好好,我幫你評判一下。”
勾起嘴角,笑着說道:“我在想啊,某位姓陰的師傅偷看女人洗澡而後促成了佳話的風流事呢。”
陰師傅的第一反應,大爲震驚:“誒?你怎麼知道?”
陰師傅的第二反應,慌張反駁:“不對,根本沒有這回事!”
陰師傅的最終反應,咬牙切齒:“陰小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