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一後悔了。
他真的後悔了。
如果不是自己故意躲了起來,而且怕人發現還幾乎不與他人接觸,郝幼瀟的事情他三天前就應該知道了。
心急火燎的趕往太虛峰,他後悔的同時還暗暗慶幸,慶幸那個小修士把他給認了出來,否則恐怕事情過了他纔會知道,那樣的話就什麼都晚了。
八極盟就是死光了都與他無關,但是郝幼瀟不能出事。不光是因爲出於某些他一直不願意去想的原因,更是因爲她是郝大胖子的妹妹。
如果郝幼瀟有個三長兩短而他什麼也沒做的話,他以後該如何面對郝宏偉啊!
不是不相信郝幼瀟,只是四大宗門實在太強了,論歷史論底蘊都遠非新生的八極盟可比。李初一很清楚生死廝殺和正常比斗的區別,奪天擂可是不限制手段的,以四宗的底蘊若是給上場的修士找些威力極大的法寶秘器,郝幼瀟很可能會吃大虧,甚至慘死當場。
這是李初一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他更不能接受的是,竟然有人敢打她的臉!
四宗的小九九他很明白,肯定是八極盟自知勢弱所以避而不戰,於是四宗便想出了這麼個法子來逼迫八極盟。試想八極盟八族之一的郝家千金若是捱了一耳光八極盟還縮頭不出,那八極盟也別提什麼超級勢力了,老老實實回家洗洗睡得了。人家都打你的臉了你還不還手,那你以後還怎麼服衆?
小修士說的也很明白,八極盟自知勢弱也要拼死應戰,這一戰不光是爲了八極盟的地位,同樣也是爲了維護自己的尊嚴。
心中焦慮萬分,李初一速推拔到了極致,一路風馳電掣帶起尖銳的音嘯,路過之處的修士紛紛愕然擡頭,不知這是誰竟然如此焦急,被鬼攆了嗎?
不多時,太虛峰已遙遙在望,沒工夫在外圍落下從關卡一層層進入,李初一直接破空飛向了主峰。
“站住!”
“何人如此大膽!”
一聲聲暴喝同時響起,幾道身影現身天空,朝着李初一急速追去。有人敢不守規矩的直創太虛峰主峰,這簡直就是在打太虛宮的臉。而正值臥龍之會之際,這人還如此大膽,就已經不是光打臉那麼簡單了,這簡直就是在給太虛宮臉上潑糞。
“咦?好像是...?”
李初一前方,一個渡劫期的高手忽然在天空中緩緩浮現,看清了李初一的形貌後微微一愣,旋即便把他給認了出來。李初一那天替太虛宮爭了臉,他很容易便記住住了這個很有特點的小胖子。
按理說李初一雖然大膽,但不應該是如此莽撞之人,尤其他跟掌門千金曖昧的關係,更不應該無故給太虛宮抹黑。看他行色如此匆匆,想來應該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急事了。但即便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也不能視而不見,在場的都是今天值守的修士,如果被人就這麼闖了進去,那麼李初一就算沒事,他們一個個的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此處,渡劫期高手臉色一凝,正準備出手將其制下,卻見李初一身形一矮落向了地面。
“那裡是...奪天擂!”
嘴裡唸叨着,他便猛然聽到一聲暴喝,卻是李初一怒髮衝冠的一聲暴吼,連周圍的雲彩都被隱隱震退了三分。
“你他嗎的想幹嘛!”
十萬火急的趕了過來,剛到廣場上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李初一便見到郝幼瀟被人一掌拍中吐血倒飛,他登時就火了。
不顧旁人的喝足,獸皮長劍猛然出鞘,一身道元瘋狂的灌注其中,本就雪亮的劍身登時騰起驚人的劍芒,擡手下劈,一道犀利的劍光便猛然斬向了廣場,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擊傷郝幼瀟的男修面前。
“什麼!”
男修一招得手本還在得意呢,誰知轉眼間便大禍臨頭。李初一的那道劍芒光氣息都讓他有種骨肉分離之感,若是被斬實了定然是有死無生。
不能接,要躲!
可是,又能往哪裡躲呢?
氣機已然鎖定,憑他元嬰期大圓滿的修爲哪能掙脫得開?
眼見劍芒臨身他腦海空白的就準備閉目等死,眼前人影一晃,一位渡劫期的太虛宮長老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伸手對着劍芒輕輕一抓,這位長老微微皺了皺眉頭,加重了幾分力道用力一攥,劍芒頓時化爲點點熒光消失在了兩人身前。
“劍意?意境?”
小聲唸叨了一句,長老看也不看嚇傻的四宗弟子,眉宇深鎖凝視着李初一。旁邊,一種看客也都如此,仰頭望天目瞪口呆的望着小胖子,不知曉這是哪來的瘋子,連奪天擂這種生死鬥都敢出手干擾,不要命了嗎?
待看清他的相貌後,很多人暗暗吞了口口水。原先不認識李初一的現在也都認識了,與百獸山莊的道胎期高手小猛一戰,李初一無論實力還是智力都完勝對方,他的大名早已徹底傳開了。
很多人看清來人是他後,瞠目的同時也隱隱感覺一陣興奮。小胖子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除了葉峰主之外就連陸掌門似乎也管不了他,今天他一來便下如此殺手,看來又要有一場大熱鬧要發生了。
吃瓜子的笑了,值守的修士則快哭了。換成其他時候,李初一鬧的再兇也沒關係,反正跟他們無關,他們看熱鬧就好。
可今天不同,今天值守的是他們,李初一如果鬧起來他們可是頭疼萬分的。
但最頭疼的不是他們,而是看臺上的一衆掌門長老。陸橫眉頭緊鎖,四宗的幾位飛昇也眼神陰沉。
唯一衆人不同的則是八極盟的幾位,此番帶隊前來的方浩白眼含喜色,而同來的沈家族長沈輝則暗喜中摻着幾抹憂慮,暗暗擔心李初一會記着沈家的仇。
而所有人裡最驚喜的便是郝幼瀟了,嘴角的血跡也忘了擦拭,她擡頭望天怔怔的看着那個肉球,臉色時晴時雨不知在想些什麼。
“初一,你胡鬧什麼!”良久,陸橫首先開口。他是太虛宮掌門,此事必須他來發言,最關鍵的是其他人開口這小子也未必肯理。
可惜他失算了,李初一正在氣頭上呢,聞言就跟沒聽見似的,揚手又是一劍斬了下去。
這一劍與剛纔一般無二,可李初一卻皺了皺眉頭,他自己知道這兩劍其實是不同的。
事實也正是如此,同樣的一劍,無論氣勢還是劍芒的威力都遠遜之前,護在男修身前的渡劫長老甚至連看都沒看,信手一揮便將還沒來得及飛到跟前的劍芒給揮散了。
“剛纔那一劍是怎麼回事呢?”
小胖子暗暗嘀咕,自己的實力自己清楚,之前那一劍不光嚇着了別人,他自己也嚇着了。可是再次施展卻施展不出,他能確認自己的動作角度力道等方方面面都與之前一般無二,除了火氣消了些許外並沒什麼兩樣,可是兩劍的威力差距也太大了。
感覺到郝幼瀟複雜的目光,李初一尷尬的衝她笑了笑,打散了思索的念頭。
現在不是想這些事兒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幫傻小姐報仇。
無視陸橫吃人的目光,李初一落在郝幼瀟身邊。佳人依舊只是有些清瘦,一方暗色輕紗遮住了小半張臉,上面未乾的血跡櫻花瓣散開,隱約能看到底下的紅脣似嗔似笑。
“哼,你終於肯露頭了?”郝幼瀟氣哼哼的說道,一句話牽動了傷勢,忍不住又是一陣輕咳。
小胖子訕訕一笑,毫不避諱的一掌按在了她的小腹,旋即想都不想的扯下了她臉上的紗巾,沒有多少血色的臉頰上,一個泛着淡淡紫黑的巴掌印清晰的印在那裡。
郝幼瀟修爲不弱,三天的時間巴掌印已經淡了很多,可映在李初一眼中卻仍是那麼的清晰,清晰得刺痛了他的眼睛,熊熊怒火勃然而升。
“百聖閣的人乾的?”
言語間的殺氣連郝幼瀟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可旋即想到他是在擔心自己,心裡頓時一甜,濃郁的殺氣也彷彿帶上了絲絲甜意。
輕輕搖頭,郝幼瀟道:“不是百聖閣,是寂靜嶺。那天寂靜嶺的人和百聖閣在一起,我們路上碰到了,便起了摩擦。”
“寂靜嶺的人?”李初一皺眉,“寂靜嶺不是向來跟冰宮一樣不愛搭理人嘛,怎麼百聖閣的人沒出手他們先動手了?”
郝幼瀟苦笑:“記得玄冰寒獄裡寂靜嶺的領隊宋中嗎?他是寂靜嶺道胎期高手宋高的親弟弟,當時宋中被我四哥坑的太苦,小命都差點沒了,養到現在都沒好,宋高心疼弟弟所以一直對我們郝家嫉恨不已。這次他也來了,碰到後認出我是郝家的大小姐,所以一上來便惡言相譏,見我不回嘴他還不解氣,突然出手打了我一掌。好在他也有顧忌沒有下死手,可是這還是挑起了我們八極盟的怒火,方族長和沈族長得知後當即應下了這場死鬥,我還以爲你會一直躲着我呢,沒想到剛一來便見到了我出醜。”
說到最後,郝幼瀟嗔怨的看着李初一,幽幽的眼神讓小胖子的臉皮狠狠抖了抖。
歉然一笑,他擡手輕輕按在郝幼瀟臉上,道元滾滾而出沒入傷處,掌印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消散着。
兩人親暱的舉動着實驚住了不少人,陸橫的臉更黑了,滿是擔心看了眼身邊一言不發的小雨。四宗的是個飛昇則互望一眼,眼神閃爍的暗中交流着什麼。而沈家的沈輕衣則臉色蒼白,同來的沈蝶衣暗歎一聲,從一幫輕輕的扶住了哥哥的手臂。
攔住李初一的渡劫長老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句解釋,光看着兩人卿卿我我了。餘光瞥了眼面沉如水的陸橫,他暗暗一嘆,輕輕的咳了一聲剛要開口,卻見李初一猛然擡頭揚天一聲暴喝。
“雜碎宋高,你給小爺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