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其實根本就沒走,李初一當初拿他頭髮的時候他就猜到這小子想要幹啥了,只是當時的他並沒有阻止。
因爲他知道,有些事情,只有親自體驗過後,纔會記憶深刻。
看着傻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來的李初一,道士微微一笑,聲音裡夾了些淡淡的道音。
“你明白了嗎?”
聲音不大,但聽在李初一耳中卻聲如洪鐘。身體輕輕一震,他終於回過神來,本就白皙的胖臉頓時更加慘白,沒有血色的嘴脣不可抑制的哆嗦起來。
那是第一次,他離死亡是那麼的近。
看着回過神的李初一,道士輕輕笑了笑,他知道他要的效果達到了。
“我教給你的功法,有很多神異之處,其中你用的模仿他人氣息,這只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小道罷了。以前你去欺負阿貓阿狗的我沒有管你,今天你想假冒我來碰我這柄長劍我也沒有管你,便是想讓你知道,有些東西你能做到,而有些東西你是做不到的,至少現在做不到。”
見仍舊打着哆嗦的李初一耷拉着眼皮若有所思,道士話語一頓,伸手在他頭頂輕輕一撫,一股李初一極爲熟悉的氣息自道士手中涌出,順着他的頭頂灌入到他的體內。身體一暖,李初一終於緩過勁兒來不再哆嗦,雖然面色仍有些蒼白,但卻有了絲血色。
“你現在年紀小,修爲還不夠,經文領悟的更是極少。若有那個時間費那個閒心研究這些小道,還不如拿出來多多體悟下經文真意,讓自己的實力真正提升上去,這纔是正途。你不是整天說你比我聰明嗎?我可跟你說,就你現在這領悟速度,比我當初可是慢了百倍千倍萬萬倍,在我看來你跟豬沒差多少。你如果真比我聰明,那就證明給我看!要是你認慫了,那就學兩聲豬叫,到時候我興許高興了就放你一馬,順便給你講講經文真意讓你進步快一些,怎麼樣,我仗義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前半句語重心長,李初一聽着還有些感動,但後半句的揶揄和道士那標誌性的自負狂笑卻讓年幼的李初一難忍心中的憤怒。
伸手扒拉開頭頂的大手,李初一怒瞪着道士:“臭道士,你想得美!想讓你家小道爺我認慫?沒門!你等着,將來有一天,不,很快有一天,我一定會比你還厲害的,到時候打得你滿地找牙!”
說完不理笑的更癲狂的道士,小胖子轉身跑出屋去,他怕再多看那個讓人又愛又恨的道士一眼自己就會直接躺地上英年早逝。
自那一天起,李初一專心潛修,一心一意的領悟着《道典》經文的真意,而用《道典》氣息模仿他人氣息這道士口中的“小道”便給漸漸放下了。
直到此時,在這步步驚心的穿雲雀老巢裡,不得不離開藏身之處的李初一終於是又將這“小道”給想了起來。
此時的他已經於當初那個連法決都掐不利索的小屁孩兒不可同日而語了,功至煉神的他《道典》氣息也比當初強大了不知多少倍。此時穿雲雀與鬼鷂亂戰一團,滿地的雀屍更是讓他絲毫不缺穿雲雀的精血。
鳥毛、精血、強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道典》氣息,加上李初一長期以來的修行和感悟,此時的他模仿起穿雲雀來絲毫不費力。除了這一身鳥毛的外表與穿雲雀是一點都不搭,就跟個剛破殼就被母鳥一個不慎給坐在了屁股底下、活活的給坐成了殘疾鳥似的,單從氣息來說,此時的李初一已經可以以假亂真了。
他得意,李斯年則是驚異。小胖子這手“小道”一露,自認爲算是見多識廣的李斯年差點沒驚掉了下巴。
以往所見中,模仿他人氣息的功法雖然極少,卻也不是沒有。但是那些都是同族模仿,人模仿人而已,像李初一這樣模仿不同種族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哦,很簡單啊,小手段罷了。”學着道士當年的樣子,李初一淡然的笑着。
小手段?
你騙鬼呢?!
李斯年眼珠子一瞪,見李初一不說,他也不便多問。
畢竟涉及到人家的奇功秘法,人家若是不願意他還死命的追問,那便是犯了忌諱,不是什麼美事。
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初一,李斯年皺眉問道:“你這樣,我怎麼辦?”
“怎麼辦?”李初一一指地上還剩了大半的鳥毛,“你說呢?”
“你不會是讓我也像你這樣吧?我可不會你這種‘小手段’!”李斯年大驚。
李初一的扮相極蠢,但只要能夠活命,李斯年是絲毫不介意自己也蠢一把的。但是他不會李初一改變氣息的秘法,就算用鳥毛把他貼成個球,那也是絲毫沒有作用的。氣息一露,什麼也就曝光了。
小手衝他壓了壓示意他淡定,李初一微笑道:“沒問題的,相信我!你扮上,剩下的事情我來!”
將信將疑,李斯年拿起一片片鳥毛往自己身上貼着。不多時,另一隻高大的“殘疾穿雲雀”出現在了眼前。
看着眼前殘疾的比自己還厲害的“穿雲雀”,李初一忍了幾忍,終是沒能像李斯年那樣忍住,雙手用力捂着嘴悶聲笑了起來。
“喂,你夠了哈,我剛纔可沒這麼笑你!”李斯年大爲不滿。
他剛纔可是忍住了,這小胖子絕對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揉着笑疼的肚子,李初一擺擺手。
“還不夠,繼續!”
看了看身上,李斯年疑惑的問道:“怎麼不夠了?這不挺嚴實的了嗎?”
撇撇嘴,小胖子也不說話,只是衝他拍了拍“翅膀”,又撅了撅屁股,然後便衝他揚了揚下巴,臉上一副“你懂”得表情。
李斯年當然懂,只是他怎麼也拉不下臉來像李初一這樣使勁往“逼真”裡辦。
見小胖子又給了他一個催促的眼神,想想若是真因爲這個而暴露了身份的後果,他一咬牙,法力輕輕催動,一片片羽毛被吸了起來,如李初一身上的那樣在他身上聚攏成了翅膀和尾巴。
就這樣,一大一小兩隻“殘疾穿雲雀”出現在藤蔓的平臺上。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忍不住捂着肚子低下頭去,“吭吭哧哧”豬叫似的笑個不停。
好半天,兩人才止住了笑意。
李初一擡頭打量着李斯年,仔細在他身上尋找破綻。奈何李斯年身上的破綻太多,以至於“蝨子多了不咬人”一樣的就跟沒破綻似的。李初一打量了半天,終於滿意的點點頭。
“我的比你的好看!”小胖子總結道。
“錯了,是我比你好看!”李斯年絲毫不讓。
“放屁,你見過又瘦又高跟長蟲似的鳥嗎?!”李初一伸手比了比,一臉的嫌棄。
結果李斯年被氣着了,沒好氣的道:“我像長蟲,那你像啥?肥鵪鶉?”
“反正我比你好看!”
挺挺胸撅撅屁股,小胖子呼啦着一雙翅膀滿臉的自得。
李斯年無奈,只能把頭偏在一邊。沒辦法,比無恥比不過他,咱不跟他計較還不行嗎?讓他跟李初一這樣“搔首弄姿”的,那還不如殺了他呢。
還知道現在有些不合時宜,小胖子美了幾下就停了下來。有些遺憾的咂了咂嘴,似乎在爲不能盡情釋放一下而遺憾,心裡琢磨着以後是不是要經常研究下這門看上去挺有意思的手藝,他衝李斯年招了招手。
“蹲下。”
“幹啥?”李斯年一臉警惕,不知道這神經病又鬧什麼幺蛾子。
李初一白眼一翻,沒好氣的道:“你長那麼高,我夠不着你怎麼給你改變氣息?你還想不想出去了?快點,耽誤了時間等下再被它們發現了,你到時候庫都沒地方哭去!”
耽誤時間?!老子耽誤的時間有你扭腚耽誤的時間多嗎?!
心裡怒罵着,李斯年還是老老實實的蹲了下來,按照小胖子的指示把頭湊了上去。
沒辦法,他可不會李初一這手絕活,想要活着出去還真得靠他。
伸手順着李斯年的頭頂開始在他身上拍了一圈,體內的道典氣息緩緩涌出,一張張道符被塞在了羽毛之下。
李初一修爲不夠,沒辦法將道典氣息附着在李斯年體表不散,只能藉助道符之助。
隨着一張張道符藏入,李斯年外露的氣息開始漸漸發生變化,其本身的氣息被體表羽毛上殘留的穿雲雀氣息漸漸掩蓋。當最後一張道符狠狠的拍在了李斯年屁股上,閉着眼睛單靠感覺來說,李斯年就是一隻穿雲雀。
示意李斯年跟在自己身後,李初一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恰逢此時有隻受傷的穿雲雀從他們附近晃晃悠悠的飛過,小胖子一咬牙,一步邁出了藏身地,站在了那隻穿雲雀面前。
李斯年嚇了一跳,沒想到李初一竟然這麼大膽。他沒有跟着出去,而是藏在李初一身後小心戒備着,萬一那隻穿雲雀看出了什麼破綻的話,他準備隨時出手。
心驚擔顫的看着朝自己晃晃悠悠飛來的穿雲雀,李初一被厚厚的羽毛掩蓋的臉上滿是冷汗。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但是怎麼着也得先試試再說。
受傷的穿雲雀越飛越近,它已經注意到了藤蔓上那隻又肥又大的同族了。雖然有些奇怪這同族長相很是奇特,但氣息無誤讓它沒有絲毫起疑。
衝着李初一叫了一聲,它直接一飛而過,拖着受傷的身子向着遠處的另一處戰圈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