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清心裡一沉,趕忙道:“前輩,我...”
“什麼你你你的,問問你話呢,誰幹的!”吳玉神色陡然一厲,道胎期的磅礴氣勢鋪散開來,在場諸人瞬間感覺一座山壓在了身上似的,幾個結丹期的修士直接被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而煉神期的幾人也是雙腿彎曲一陣陣發軟,忍不住就想要跪將下去。
但是這幾人的煉神修爲畢竟不是假的,吳玉又沒有刻意爲之,幾人拼盡全力,加上各自的自尊心,都是咬緊牙關苦苦支撐着,豆大的汗珠自蒼白的臉上不斷低落。
吳玉不爲所動,似乎沒看見他們的痛苦,自顧自的仰頭望天,又是淡淡的問了一句:“說,是誰幹的!”
“是...是我們共同施爲,交手匆忙無暇他顧,這纔有了誤傷!”柳明清緊咬牙關掙扎着說道。
郝宏偉臉色一怒,剛想開口,李初一卻先出聲了。
“放屁!你這白癡還要不要臉了!”
又被罵了一遍,柳明清心中大怒,惡狠狠地看着李初一,目光若是能吃人,李初一早就連骨頭都不剩了。
小胖子自然不將他的眼神放在心上,道士那麼虐他他都敢罵,更何況這個只能拿眼神兇人的腦殘少爺。
強提一口氣,《道典》氣息配合着煉神法力全力運轉,他小小的身體猛然一掙,竟然直起腰來。
迎着吳玉有些驚訝的目光和柳明清等人兇狠的凝視,他小胖手一擡,直指着卯安。
“吳大叔,就是那個疤臉,就是他一刀把這劈成這樣的!不但如此,他那一刀還差點劈死我,要不是我跑得快,這會兒早就被劈成兩半了!”
沒有理會卯安,吳玉只是定定的打量着李初一,半天才問道:“小娃娃,你叫什麼名字,師承何門?”
“我叫李初一,無門無派,我師父是個整天騙吃騙喝欺負我的道士,嘿嘿。”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似乎對有這麼個師父感到很丟臉。
吳玉卻是眼露思索之色,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哪個成名的道士能教出這麼個徒弟,見李初一也不名言,便也不再追問,只是微笑着衝他點點頭。
“你師父有你這麼個徒弟,很幸運。你有你那麼個師父,也很幸運。”
那是你不認識道士,要不他能讓你哭!
李初一一肚子腹誹,臉上卻是呵呵笑着,一臉的天真。
好笑的搖搖頭,吳玉轉頭看向卯安,神色轉爲冷厲。卯安被他看的一臉慘然,心中升起濃濃的不祥之感。
“是你動的手?”
淡淡的詢問飄來,卯安哪敢撒謊,扭頭看了眼臉色陰沉的柳明清,一咬牙,狠狠的點點頭。
吳玉露出恍然之色,嘴角露出溫和的微笑,但看在卯安眼中卻是那麼的森冷。只見吳玉嘴脣微動,聲音溫和的問道:“你動手了,還把這裡打成這樣,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卯安臉若死灰,柳明清見狀一咬牙,抱拳說道:“前輩,這裡的損失我會加倍賠償,並且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發生此事。卯安是我柳家的忠僕,此次卻是事出有因,還望前輩看在我柳家的面子上饒過這次,明清代柳家謹記前輩大恩!”
吳玉不爲所動,淡淡的說道:“泗曲集有泗曲集的規矩,壞了規矩就要受到懲罰。你柳家又如何?難道是手癢了,想伸到這裡來攪風攪雨一番不成?”
柳明清臉色一變,見吳玉這般輕視柳家,本來就是暴脾氣的他忍不住火氣上涌,有些憤怒的說道:“前輩,我敬你實力爲人,但也請你不要輕視我柳氏一族。前輩是厲害,但我柳家也不是浪得虛名的。今日確實事出有因,我已經盡我所能作出彌補,還望前輩三思!”
白癡!
郝宏偉和李初一同時在心裡暗罵一聲,對柳明清的智商很是無語。甚至郝宏偉都覺着李初一說得對,這平日裡看似深沉的柳明清,莫不是真是個白癡不成。
眼下這都什麼時候了,這貨還不知死活。明明自己現在受制於人,人家不過說了幾句,這就受不了的出言頂撞,這是嫌自己死的慢了。
要威脅,你也把族中高手招來,有了抗衡之力再威脅啊!
果然,吳玉雙眼微微一眯,裡面透出危險的光芒。
“小子,你在威脅我不成?”
“不敢,晚輩只是希望前輩能夠三思,不要傷了泗曲集與我柳家的和氣!”柳明清嘴上稱不,但眼中卻滿是堅定,直直的盯着吳玉的雙眼。
這白癡,真沒救了!
李初一兩人心裡一聲嘆息,對柳明清已然無語。
瘋狗就是瘋狗,哪怕是有理智的瘋狗,關鍵時刻也會被自己的衝動給左右。
眯着眼盯着柳明清看了半天,吳玉突然輕笑一聲,隨後轉爲大笑。狂放的笑聲迴盪四周,讓人摸不清他的頭腦。
好半天,他才收起了笑聲,摸着眼角笑出的眼淚,嘆息着搖了搖頭。
“呵呵,多少年了,多少年沒人敢威脅我了。小子,你真不錯,不虧你瘋狗的名號!”
柳明清眉頭一皺:“我生性魯莽易怒,今日言語不周得罪了前輩,還望前輩海涵。只是今日之事,你看...”
“放心,我自有分寸。”
吳玉衝他點點頭,柳明清臉色頓時一鬆,剛想微笑着再說點什麼,卻突然在對方的眼中感受大了一絲殺意。
“不好!”
心中一冷,還未來得及出言提醒,身周突然傳來悉索聲,像是什麼東西再爬一樣,緊接着便是液體噴射而出的嘶嘶聲。
脖子僵硬的扭頭看去,只見身後的結丹期隨從已然消失不見,轉而代之的則是一株株叫不出名字的不明植物。蜿蜒的藤蔓縱橫交錯,一片片臉盆大小的葉子相互遮掩,一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長在最上方,散發着陣陣幽香。
“少...爺!”
卯安的聲音虛弱的傳來,吳玉扭頭望去,卻見方纔還好端端的一個人,此時已經成了植物人。他的雙腳化作了根系紮在地面上,全身上下纏滿了藤蔓和枝條,腦袋旁邊一個比他頭顱還要大上一些的花苞從勃頸上冒出,無風搖曳着,看起來是那般的詭異。
似乎被身上的植物給抽乾了,卯安唯一露出的腦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了下去,如同乾屍一樣了無生氣。唯一還算靈動的雙眼中滿是恐懼,隨着花苞漸漸的開放,那抹靈動也是越來越淡,漸漸的消散。
“卯安!”
看着慘死的隨從,看着命不久矣的卯安,柳明清猛然一聲淒厲的慘呼,隨後憤恨的看着吳玉。
“姓吳的,你這是要與我柳家爲敵!”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吳玉淡淡的說道:“死了幾個隨從罷了,這就算爲敵了?你柳家就這麼點氣量?”
說着看了眼柳明清一直緊握的手,他眼中滿是戲謔:“小子,消息傳到了嗎?你的子母魂引不是能夠傳訊萬里嗎,能招來千多人嗎?”
“你!”
柳明清心裡一驚,沒想到對方竟然知道他一直在暗中傳訊。見對方識破,他也不再隱藏,伸手一彈,掌心裡正是一個桃核大小的鈴鐺。
“吳玉,我柳家高手將至,這是你自找的!”
“哦!”吳玉點點頭,一臉的毫不在意,“聽說帶隊的修士最厲害的也是元嬰期,你拿什麼威脅我?”
柳明清心裡一沉,此時他終於知道這泗曲集的鎮守者其實早就來了,只是一直未現身罷了。此時聽對方這麼一說,他的心裡一陣煩亂。
吳玉呵呵一笑道:“元嬰期的沒意思,要不我給你點時間,你把你家的道胎期叫來幾個吧。我記得你們家有個挺出名的道胎期,好像叫柳冠園,你把他叫來吧。我最近正好遇到瓶頸,想要找個對手打上一番以求突破,這柳冠園就不錯,若是過來說不定還能成全我一番呢。至於其他的你願意叫多少就叫多少,反正我最近缺花肥!”
柳明清的臉色更黑了,沒想到這看似淡然的吳玉竟然如此張狂,咬牙切齒的道:“你就不怕惹怒了我柳家,到時派出天劫期的老祖來收拾你嗎!”
“天劫期啊,確實是有些麻煩,我有點害怕呢。”
吳玉佯裝發愁,隨後展顏一笑道:“不過也沒什麼,我泗曲集的守護大陣好久沒用了,若是有天劫期的高手過來,正好開啓試用一番,看看有沒有什麼毛病。對了,說到天劫期,我還有幾個好友也是天劫期,到時我傳書一封,想來修煉膩了的他們會很有興趣來我這走上一遭,畢竟對手難求,都尋個突破的機緣不是。”
看了眼脹紫了臉的柳明清,吳玉好似隨意的自言自語道:“唉,散修啊,就是挺可憐的,沒門沒派沒人撐腰。好在混跡天涯朋友不少,三教九流的什麼都有,要不還真是讓人頭疼呢!”
“你!”
柳明清內心慌亂,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他沒想到今天的事情會發展到這樣。
以前他主要在莽荒山脈活動,偶爾來這綠灘綠海閒逛一番,即使碰到什麼事情,別人也會懾於他柳家的淫威而多做忍讓。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小小的泗曲集一個道胎期的鎮守者竟然如此彪悍,不但絲毫不畏懼他們柳家,反而還躍躍欲試,這讓平日裡仗勢欺人慣了的他一時間無所適從,看着吳玉那張淡然的臉好半天不知該說些什麼。
看着不知所措的柳明清,吳玉微微一笑,溫和的說道:“你叫人吧,我等着。不過別讓我等太久啊,否則我會忍不住,殺了你!”
說着笑容變冷,吳玉握拳胸前猛然一展,卯安眼中最後一絲神光徹底消散,身上的那朵花苞隨之怒放開來。
嬌豔欲滴的花瓣擋住了卯安死灰色的臉,裂開的屋頂漏進一縷清風,滿室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