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令牌的保護,兩人下山的速度極快,只花了不到半日的時間便走到了山腳。
從門口的迷霧禁制中走出,李初一回頭看了眼重新淹沒在迷霧中的山道。
想想以前自己每次上山下山都要好好準備一番,直到準備充足後纔敢動身,他就忍不住想哭。
坑爹啊!
早知道這令牌還有這麼個作用,他哪能十天半個月的纔敢下來一次!
小雨看見她的臉色知道他在想什麼,忍不住又是一陣好笑。
“行啦,別看啦,咱們快走吧,晚了就趕不上了。”
沒有同情心的丫頭。
李初一撇撇嘴,轉頭看着前方的問劍臺時不由得一愣。
每次下山見慣了問劍臺上熙熙攘攘的人羣,現在看着空空蕩蕩的問劍臺讓他很不適應,而且非常納悶。
“那個什麼通便大比不是在這舉行嗎?”李初一不由問道。
小雨鼻子一皺:“你怎麼這麼噁心啊,什麼通便大比,是通天大比!通天!”
隨後嫣然一笑解釋道:“通天大比是在這問劍臺舉行,不過那是最後的十強決賽,由太虛宮每個境界最強的十人在這一決高下!至於之前的比賽則分佈在神劍峰的各個小演武場。”
李初一恍然大悟。
他之前還在想呢,問劍臺雖然大,但是太虛宮煉神期以下的弟子更多,全都窩在這裡別說比試了,連站都站不開,聽小雨這麼一說他就明白了。
“走吧,我們隨便找個演武場去參加選拔,每個賽場的前三名就可以晉級,一路比下去直到決出十強。”小雨拉着李初一向前走去。
跟在她身後,李初一琢磨着這通天大比,不由有點好笑。
以前雖然接觸的修士少,但是道士曾給他說過修士之間的門戶之見。
修士間的師承極爲嚴格,即便是同一宗門內,派系林立之下,修士拜入其中一系後便不能再更換派系,否則會被視爲叛徒遭到追殺。
如太虛宮這般,九峰就是九個派系,若是換成他人,各自峰下的弟子哪怕老死也不能改投他峰,這是天下間絕大多數修士公認的規則。
但是太虛宮卻不然。
太虛九峰除凌霄主峰外,其他八峰弟子除非被哪位長老點名收爲弟子而不得再更改門庭,其餘弟子可隨意來往於各峰,可謂毫無門第派系之別。
李初一就不止一次的看到其他幾峰的弟子來神劍峰修行,聽神劍峰的講經長老解經說道。而神劍峰的弟子也有很多去其它各峰習經論道的,來往之間很是頻繁。
這讓李初一一直覺得很神奇,讓他感覺道士說的有些誇大了,修士之間可能沒有那麼黑暗。
將自己的想法與小雨一說,後者微微一笑,一臉的自豪。
“那是自然,我們太虛宮能跟那些死腦筋的宗門相比嘛!我們太虛宮的開派祖師曾經說過‘大道萬千,殊途同歸’,任何道路修行到最後都是一樣的,只是過程各有不同。既然結果是一樣的,那麼爲什麼還要搞什麼門戶之見呢?”
李初一心中一動,感覺這跟道士一直宣揚的思想有些類似。
道士也曾說過,搞什麼正邪之分、人妖之分、生靈與鬼修之分的都是腦殘,爲此打打殺殺的更是腦殘中的腦殘,是傻鵝。
自五羊墳冢後的一路經歷,特別是火雲坑中五個邪修臨死時表現出的兄弟情義,讓李初一對道士的話深以爲然。
心中想着,卻聽旁邊的小雨繼續說道:
“開派祖師曾經說過,修士修行是要靠交流的,只有交流才能讓我們互相進步。而修士的壽命看似很長,其實也很短暫,說不定哪天就在修行之路上身死道消。這些身死道消的修士很多人不是因爲生死之鬥或對抗天劫,而是因爲他們本身。”
“什麼意思?”李初一眉頭一皺。
嘆了口氣,小雨幽幽的說道:“因爲他們本身修錯了法、走錯了道,修習了並不適合自己的功法,因此或走火入魔、或毫無寸進以至於壽元耗盡而死。”
“人的一生太短暫了,修士也是如此。若只是因爲年輕時的懵懂而選錯了道路,結果又因爲那些規則而無法更改以至於讓自己身死道消,那實在是太可惜了。”
李初一心有感觸,也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有《道典》相助,至今還沒碰到不能修習的的功法,因此沒有體會過因爲功法不合適而帶來的苦惱與痛苦。
但同樣是因爲《道典》的存在,讓他很能理解那種心情。
在《道典》的相助下他數法同修看似風光,但是他心中的苦惱沒有人知道。法力的增長絲毫不能讓他快樂,他在意的是《道典》的進度,是那股神奇氣息的增加。
每當自己花費了極長的時間苦思那十篇經文而毫無寸進的時候,他都有種想要抓狂的感覺,這種要想發泄卻無處發泄的感覺讓他極爲難受。
想想自己,再想想那些因爲功法不合適而與自己極爲相似的修士,想想他們甚至因此而身死,李初一頓時對太虛宮的那位老祖感到十分欽佩。
這位老祖打破了修士間封閉的隔閡,給了門下弟子更多選擇的機會,讓他們成道的可能性變得更大了。
若是太虛宮的這種想法能推廣開來,說不定有一天整個人界人人都可以修行,大家都有得道飛昇的機會,而修士間因派別而產生的廝殺也會越來越少,甚至會徹底消失。
但是想想人性的貪婪,想想那有限的資源,還有那權力、自私、邪惡等各種各樣的**與人性,李初一自嘲的笑了笑,輕輕搖頭。
這只不過是個癡想罷了,不可能會實現的。
各自想着心事,二人沉默着向前走去。
突然,微微的喧譁聲遠遠傳來,並隨着他們的腳步在漸漸變大。
看了眼聲音傳來的方向,小雨微微一笑。
“快到了!”
“不會晚了吧?晚了是不是就不能參加了?”李初一一臉的希冀。
“放心,初選三天,今天才第二天,時間還有的是!就算真的結束了,本姑娘也有辦法讓咱們參加,你放心好了!”小雨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臉的促狹。
我這是擔心嗎!!!!!!
李初一的臉瞬間耷拉下來了,惹的小雨一陣輕笑。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了那處演武場。
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耳中被鼎沸的聲音震得嗡嗡作響,李初一目瞪口呆。
我滴個蒼天啊,不會八峰的人都來了吧?
小雨早已見慣這種場面,拉着李初一紮進人羣中向內擠去。
路上有被擠得不滿的修士皺眉看來,小雨便杏目一瞪惡狠狠地瞪回去,對方見是個小丫頭又看見她腰間的令牌,心下瞬間瞭然她的身份,趕忙閃到一邊,看得李初一滿臉苦笑直搖頭。
他雖然也有囂張的時候,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很溫和很低調的。道士說過“纔不外露,低調做人”,小雨這個做法與他的原則大相徑庭。
這麼囂張,還低調個屁啊!
就這樣,水泄不通的人羣硬是被小雨“殺”出了一條血路,李初一跟在後面“順順利利”的走到了最前方,入眼的是被分成三份的演武場。
望了望四周,小雨看到一個掛着長老令牌的白鬍子老頭,頓時雙眼一亮,拉着李初一向他走去,邊走邊喊。
“宋爺爺,宋爺爺,這邊,這邊啊!“
宋茂興是太虛峰長老,道胎期的他此次大比被派到此處分會場當監事長老。
方纔還津津有味的看着場上兩個築基期弟子比試,突然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喊他,疑惑的轉頭望去,看清來人之後,頓時一驚。
“怎麼是這個小祖宗!”
他是太虛峰長老,小雨他自然是認識的,而且還頗爲熟悉,他心裡很是喜歡這個古靈精怪的聰明丫頭。
但也正因爲熟悉,他很清楚這個有“小魔女”稱號的小丫頭有多頑皮,特別是這種人多熱鬧的場面,指不定鬧出什麼幺蛾子。
看着向他走來的小雨,宋茂興心中驚疑不定,感覺有些頭疼,但臉上則堆出了滿臉的笑容,溫和的看着小雨。
“小雨啊,呵呵,來看熱鬧啊?來來來,坐到我身邊來,這裡看得清楚。”
小雨已經拉着李初一走到了近前,聞言甜甜一笑。
“不是啊,我們不是來看比試的,我們是來參加比試的!”
宋茂興心中一個咯噔,知道壞了。他就知道這丫頭笑得這麼甜肯定是有什麼幺蛾子。
猜不透這丫頭到底想幹什麼,但宋茂興已經打定主意絕對不能讓這丫頭參加比試,只要她參加不了比試,那麼任她有什麼鬼想法都無法實施。
心中這般想着,宋茂興溫和的笑了笑,臉上露出一絲爲難。
“丫頭啊,不是我不讓你參加,只是一來這刀劍無眼,二來你又是有師承的人,你來參加比試與其他弟子爭奪名額於理不合啊!”
小雨一聽眉頭一皺:“宋爺爺,我輩修士哪能怯戰,你看哪個通天大能不是一路刀光劍影的拼殺上來的?我陸時雨自然也不能例外!再說我哪有師承啊,我至今都沒有師父好不好?”
“怎麼沒有?你是掌門的親女,學的也是掌門的刀法,掌門自然就是你的師承了!”宋茂興捋着白鬍子一臉的微笑。
”胡說,那是我爹又不是我師傅,怎麼能算我的師承呢?!我不管,我要參加比試!我就要參加比試!”小雨連聲抗議,揮着小手就要去抓宋茂興的鬍子。
宋茂興趕忙躲閃,看着不依不饒的小雨一臉的苦笑。
他的鬍子是他的寶貝,平日裡時常精心修飾,愛惜異常。若是外人敢動他的鬍子早就被他一巴掌拍死了,唯有小雨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敢向他下手,而他又毫無辦法,只能一臉的苦笑。
不敢太用力怕傷着她,宋茂興好不容易制住了這個瘋丫頭,看着她氣鼓鼓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
“丫頭,你耍賴也沒用,這是咱們的規矩。這樣吧,你回去問你爹,只要掌門點頭同意讓你參加,老夫絕無二話!”
看着吃癟的小雨,李初一心裡暗暗好笑,同時又有些開心,心裡暗暗嘀咕。
看樣子,自己很可能不用參加這勞什子比試了。
命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