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女人一臺戲,可惜郝幼瀟還算不上一個合格的“女人”,基本上都是在聽綠姑和祝三娘說。
李初一幾次想要離開,可都被綠姑給叫住,眼神示意李斯年趕緊想法子把祝三娘拉走,可李斯年卻別過頭假裝沒瞧着,直把他氣了個半死。
好在敖昆終於想起了他們,從幾位大掌祭身邊脫身出來,笑吟吟的走了過來。
“二位暫且停一停,我已命人在龍熹殿安排好了宴會,咱們去那再聊。”
“可以啊,敖昆大人的規格夠高啊,看來我家初一還是很有面子的!”
一縮脖子,李初一沒敢擡頭。
綠姑的“熱情”他已經怕了,張嘴就“我家初一”,他很知道道士的感受。
摟過李初一的肩膀,綠姑微笑道:“宴會我就不去了,我來這兒就是爲了確保他的安危,既然他已經平安脫困那我就不多留了,我那兒還有一大堆事兒等着我去處理呢。”
祝三娘聞言失笑,調侃道:“綠妹妹你又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百足部的上掌祭呢。今天就別走了,你那些瓶瓶罐罐的少擺弄一天死不了人,今天吶你就好好留下陪陪我。姐姐我一困幾十年,咱倆這麼長時間沒見你就不想我嗎?”
衝着李斯年努了努嘴,綠姑壞笑着道:“算了吧,那不有人陪你了嘛,我就不跟着攙合了。早就跟你說我們人族的男兒比你們百足部的有趣得多了,你呀就慢慢體會吧。”
“他呀...哼哼...”意味深長的瞟了李斯年一眼,祝三娘怪笑幾聲便沒了下文。
李斯年恨不得把頭扎進地裡面去,他感覺周圍的目光都變得冷嗖嗖的。
笑鬧了幾句,綠姑搖頭道:“我真不去了,我過來就是爲了看看天哥的寶貝徒弟的。現在人出來了,我也就放心了,你知道我的脾氣,我就先回去了。對了,小初一!”
“在!”
李初一趕忙擡頭。
“不用那麼緊張,放鬆,放鬆點,我又不會吃了你!”
綠姑拍了拍李初一的肩頭。
“鄭義那邊我就不給他去信了,等你回去之後也跟他說,別藉着這次的由頭繼續騷擾我,逼急了我一把絕毒撒在天門山藥死他一批徒子徒孫的他可別怪我!”
小胖子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鄭義是百劫道人的姓名,趕緊點點頭,心裡暗暗擦了把冷汗。
“還有,你跟你師父還有聯繫嗎?”
“沒有!”小胖子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綠姑不太相信:“真的?”
“真的,您看我的眼神,多真誠,我從不騙人!”
使勁瞪着真誠的大眼睛,綠姑看了半天才緩緩點頭,嫣然一笑點了點他的額頭。
“不愧是你師父的徒弟,小小年紀就油嘴滑舌的,難怪我家瀟兒會動心。算了,沒聯繫就沒聯繫吧,也不急在一時。不過有一件事你得記着,下次見着你師父的時候,你一定得把這次的經歷詳詳細細的跟他說一遍,記住,是詳詳細細,誰對你好誰對你不好都別落下,記住了嗎?”
綠姑滿含深意的眼神小胖子哪裡看不出來,立馬把頭點的小雞啄米似的,再猛點估計腦袋都要掉下來了。
“記住了!綠姨您這次幫了我這麼大的忙,不辭勞苦的在這裡等了我幾十年,沒有您我可就出不來了!這些我全都記在心裡,我一定會詳詳細細的跟我師父說的,保證一個字兒都落不了!”
滿意的笑了笑,綠姑面色一改貌作謙虛色:“也不要誇大,該是什麼就是什麼,實事求是知道了嗎?”
李初一臉色一正:“您放心,我從來不說假話,我說的都是事實!”
“嗯,不錯,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很滿意李初一的態度,綠姑都快笑開花了,使勁捏了捏李初一的臉蛋兒。
小胖子趕緊堆出一臉乖巧憨笑個不停,心裡卻直翻白眼,暗暗慶幸還好這人不是自己的師孃,否則他的臉絕對比現在的還要大上三圈。
說話就說話,動不動就上手掐臉,什麼毛病?
話已說完,綠姑轉身要走,卻被郝幼瀟上前攔住。
“婆婆且慢!”
“嗯?怎麼了小丫頭?”
綠姑停步轉身,郝幼瀟看了李初一一眼,猶豫了一下後道:“婆婆,我想求您件事兒。”
“哦?有事求我?難道要我幫你說媒,還是想讓我幫你操辦婚事,直接把你倆的事兒在這兒辦嘍?”
說到最後,綠姑的眼睛亮閃閃的,眼睛裡滿是興趣。
李初一狠狠一哆嗦,郝幼瀟也鬧了個大紅臉,趕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是想跟你留下!”
“跟我留下?”
“對,跟你留下!”
定了定心神,郝幼瀟正色道:“婆婆,當年你遊歷漠北與我偶遇,一時興起傳了我煉毒的法門。雖然您不在意,可在我的心裡您一直都是我的啓蒙恩師,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打探您的下落,一是想感謝您的授業之恩,二來則是想正式拜您爲師,跟您修習毒道法門。這次來十萬大山除了不放心他,我也是爲了來找您的,自從我聽乾爹說您這些年一直落腳此處我便存了這個念想,只是以前一直沒機會也沒能力,這次正好恰逢其會,所以便跟着過來了。今天又真的跟您再次相見,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所以在此我誠懇的向您提出請求,請您收我爲徒!”
說完盈盈一拜,滿眼希冀的看着綠姑。
郝幼瀟的要求誰都沒想到,李初一也傻了眼。
他知道郝幼瀟來十萬大山有找綠姑的心思,但他一直以爲她只是想見一面,最多就是多呆上幾天,他怎麼也沒想到她存的竟是這種心思。
大小姐不想跟他回去了?
她想留在這羣妖環伺的鬼地方學藝?
李初一心頓時提了起來,濃濃的擔心溢滿心間。
這裡可是妖族,綠姑混得開是憑的真本事,郝幼瀟的修爲雖然不差,但還遠遠達不到橫行無忌的程度,留在這裡被其他妖族欺負了怎麼辦?
萬一她死在這裡......
“不行!!”
否決不由自主的衝出了嘴邊,衆人的目光紛紛望來,李初一全都無視,一雙眼只盯着愕然的郝幼瀟。
“你有病啊?你知不知道這是哪兒?是人呆的地方嗎?想拜師沒問題,但學藝的地方你總得挑挑吧?綠姨就算收了你當徒弟,但傳道又沒必要非在這兒,你不會先問問人家有沒有離開的心思,然後再考慮拜師的事兒?”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
郝幼瀟眼圈一紅情意綿綿,李初一如此緊張她的安危,她的心裡溢滿了感動。
而幾位大掌祭則臉色微緊,紛紛看向了綠姑。李初一的話固然是着緊郝幼瀟,可同時也是在挖人。
這麼多年來,綠姑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成爲了妖族不可或缺的存在,祝三娘在大掌祭中都算比較特殊的地位也跟她有脫不開的關係。可綠姑不是妖族,之所以留下完全是衝着百足部的特殊資源和她與祝三孃的關係,說白了妖族想留住她靠的完全是情分,如果對方想走他們根本攔不住。
就算強留也沒用,且不說綠姑的道行妖族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留下,因此而開罪了綠姑妖族留下她也是無用。妖族需要的是綠姑煉丹的手藝,不是要她的人,得罪了人家撂挑子不幹了,你還能強逼着人家開爐不成?
憑藉着這些年小心經營的良好關係,一般人來根本說不動綠姑。
但李初一不一樣,他是天一道尊的徒弟,天一道尊是綠姑癡情了一輩子的人,二人簡直就是“青鸞尋鳳”的典故的翻版。不同的是典故里的青鸞火鳳恩愛一生形影不離,因此青鸞纔始終不渝的追逐着失蹤的火鳳直至重逢,而現實裡綠姑也追了天一道尊一輩子,無奈妾有情郎無意,她追了一生對方也躲了一生,“青鸞尋鳳”也隨之變成了“青鸞逐鳳”。
可不論怎樣,綠姑的心意是始終未變的。如今天一道尊的小徒弟親口勸說,誰知道綠姑會不會因此而離開妖族,幾位大掌祭心裡哪能不緊張。
李初一可不管他們,吼了郝幼瀟一頓後看向了綠姑。
綠姑玩味的笑了笑,輕聲道:“別這麼看我,我還不想走。”
李初一氣結,怒衝衝的瞪着綠姑,可是綠姑哪裡會怕,眼中的玩味反而更多了。
“反正不行,你得跟我走!”
搞不定綠姑,小胖子只能把矛頭轉回郝幼瀟,語氣少有的不容置疑。
郝幼瀟很感動,可心意微變,聞言輕輕搖頭道:“不,如果綠婆婆肯收我,我是一定要留下的。你也不要這麼擔心,有綠婆婆保護,還有諸位通情達理大掌祭在,我不會有危險的。”
“哪有什麼用,萬一有危險呢?你沒聽過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句話嘛,萬一真打起來,誰還能顧得上你?”
“好端端的怎麼會打起來,你這是杞人憂天了。”
“可以萬一呢?萬一打起來怎麼辦?綠姨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再加上你這個拖油瓶,雙拳難敵四手,妖族不要臉的圍攻過來你怎麼可能有活路!”
“咳咳...”幾個大掌祭臉皮一抖,紛紛輕咳了幾聲。
這小子太不會說話了。
“咳什麼咳,我說的不對嗎?要真出點糾葛,你們確定能幫理不幫親?”
正在火頭上的李初一一嘴懟了過去,幾個大掌祭齊齊皺眉,嗤笑一聲後別開了目光,一副懶得跟他計較的模樣。
表面上看他們對李初一的惡意揣測嗤之以鼻,可心底裡怎麼想的,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