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師父壓根也沒有想着教塗鴉做陰陽繡,也沒把他當成徒弟,就當成了一個好
學的學生,說的也都是關於“傳統刺青”技藝的事。
後來有一次,我師父和塗鴉刺青店裡的老闆喝酒,聽了塗鴉的身世呢,覺得塗鴉蠻
可憐的,就跟塗鴉說:小娃,我交你一招以後吃飯的傢伙,估計用得上。
我師父教給塗鴉的陰陽繡是什麼?也算陰陽繡,但就是最簡單的幾個基本款刺青,
還有一些請鬼的辦法。
塗鴉發現我師父是高人,就跟我師父說,收他爲徒。
我師父對塗鴉說:你靠着這手藝,吃碗好飯是不成問題了,再繼續學,一來你沒那
個天賦,二來,你學了不光沒用,還有殺身之禍,算了算了。
塗鴉一直都喊我師父爲師父,但我師父這個人,從此再也沒有教過塗鴉任何的本事了。
塗鴉說到了這兒,盯着我說:我一直都記得師父說的,說我當不了他的徒弟,一來
我沒天賦,二來我學了也是累贅,我當時就想,師父爲什麼那麼看不上我!我還聽
我老闆說了,說師父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徒弟,所以,我偷偷的去看過你……
“你看過我?”我問塗鴉。
塗鴉說是的,他偷摸的去了我的學校,遠遠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心裡一直都很妒忌
我,妒忌我有比他更好的條件!有比他更加好的機會。
“你有的,我沒有。”塗鴉盯着我,說。
我沒說話,因爲塗鴉可能說的是真的——我天生九陰鬼命,他不是,這一點我無法反駁。
塗鴉說:不過,我只是單純的妒忌你,也不曾埋怨你,不曾恨你,我有時候把師父
跟我說的那句話回憶起來的時候,就是心裡會稍微疼一下,但當時的我很知足,我
有了很好的生活,也有了一門安生立命的手藝,師父是我的恩人,他愛你於水這個
徒弟,我也應該愛屋及烏纔對。
塗鴉說:我這種心態,一直保持到了和小李爺、老金、老風、十三幾個人認識的那
一年!
“和我們認識的那一年?”李善水問塗鴉。
塗鴉說是的。
他說他和李善水他們認識的那一年,他的人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第一個變化,就是他姐姐的仇報了。
大金牙冷笑着說:你還記得我們幫你姐姐報仇了啊。
“是啊!這事,我到現在,都記得幾位兄弟的恩情,沒齒難忘。”塗鴉說。
塗鴉抱拳,還跟我講起了他姐姐當年的仇恨。
原來塗鴉的姐姐比他大個三四歲,又一次,都是小屁孩的姐姐帶着塗鴉去旁邊的一
個公園玩。
在公園玩的時候,有一個陌生的人走到了塗鴉的面前,拿出了一把糖,讓塗鴉吃糖。
塗鴉下意識拿手去接,但他姐姐吼道:塗鴉,快走!這個人是壞人。
他姐姐是個機靈鬼,她聽人說了,說這老是給小孩糖吃的,百分之八十的都是人販子!
那個年代,人販子確實非常猖獗,而且主要挑男孩子下手。
塗鴉聽了姐姐的話,立馬轉身就往家裡跑,那人販子伸手去抓塗鴉。
這時候,塗鴉的姐姐挺身而出,撿起了石頭,狠狠砸在了人販子的腦門上:塗鴉快
走,姐姐保護你!
塗鴉真的就小跑回家了,他喊來父母一起來找姐姐。
可惜,姐姐從此杳無音訊。
塗鴉的父親,經常騎自行車到處去找尋塗鴉姐姐的消息,可惜總是無功而返。
沒有人知道塗鴉的姐姐到了什麼地方。
塗鴉就知道,姐姐是被人販子給弄走的。
在六年前,他認識了李善水,託李善水和大金牙幫忙找尋他姐姐的蹤跡。
大金牙用了東北薩滿的手段,請了“陰媒”,他能夠看到塗鴉姐姐周圍的環境,可以
用這種辦法來定位塗鴉姐姐的位置。
結果他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杭州的西湖,看到了美國紐約城,看到了拉斯維加斯
的賭場,還看到了北京的**。
他當時還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爲什麼塗鴉姐姐會同時出現在這麼多不相
乾的地方,後來他想明白了——因爲塗鴉的姐姐,被人殺害了,然後把她的器.官賣
到了世界各地,所以大金牙請“陰媒”,看到了許多相隔千里的場景——塗鴉的姐姐死
了,只是器.官沒死而已。
後來大金牙又找出了殺害塗鴉姐姐的那個人販子,密十三出手,砍掉了那個人販子
的頭,報了塗鴉姐姐的仇。
塗鴉說:那次報仇之後,小李爺他們就去了北京,我一個人在閩南,接着,我遇到
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變化。
我問塗鴉,什麼變化。
塗鴉說他給姐姐報仇之後,心裡卻並沒有好過——因爲報仇是一種發泄,可就算殺了
那個人販子,又能如何?他的姐姐,能復活嗎?並不能!
他那段時間,腦子裡面,老是出現兩個畫面。
第一個畫面,就是他姐姐挺身而出:塗鴉,別怕,姐姐保護你!
第二個畫面,是他幻想的姐姐被人用手術刀,剖開身體,然後取出了身體裡面一件
件值錢的“器.官”。
這兩個畫面來來回回,都差點要把塗鴉給折磨瘋了。
在往後的時間裡,他每天都在失眠中度過,有時候眼睛合上,立馬就被嚇醒了。
他在這種殘酷的心理壓力裡,備受折磨。
一直到那一年的年底,他有天晚上出去買酒、買一些熟食回家,準備靠着酒精的麻
醉沉沉睡去的時候,一個穿着白色長袍、帶着面具的人,尾隨着他,進了他的家
門,坐在了他家的沙發上。
不用塗鴉介紹,我就知道這白衣人就是白衣獠了。
塗鴉當時因爲酗酒一些天,人昏昏沉沉的,直到他打開了食盒,纔看見了坐在身
邊,鬼魅無聲的白衣獠。
他嚇了好大一條,問白衣獠:你是誰?
白衣獠盯着塗鴉,說: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做什麼。
“你能做什麼?”塗鴉問白衣獠。
白衣獠說道:復活你姐姐。
塗鴉說他姐姐連個屍體都沒有……怎麼復活?
就算用陰術裡的法子,那也得有個屍體吧。
白衣獠說:不用,我們可以把人重做一個——以毛屍子做骨肉、陰陽繡做魂、用“九
陽聚首”的人來做皮,完全可以重新做一個人出來!只要你願意接受我的條件,我
就可以幫你!
塗鴉當時問白衣獠: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藉這個。”白衣獠一楊手,直接伸手在塗鴉的食盒裡面,抓出了一個“辣鴨
掌”,他用右手抹掉了鴨掌上面的調料,然後扔在了桌子上。
那個鴨掌竟然自己動了起來,像是有了魂似的,在桌子上蹦躂個不停。
白衣獠站起身,說道:我對生命足夠了解,如果你願意成爲我的陰山大司馬!我就
可以幫你!
塗鴉看着桌子上跳動着的鴨掌,已經被白衣獠給折服了,真的入了白衣獠的夥,成
爲了白衣獠在閩南陰行生意裡的——陰山大司馬!
他是第二任。
第一任陰山大司馬企圖反抗白衣獠,被白衣獠殺了。
白衣獠要找第二任的陰山大司馬,找上了塗鴉。
塗鴉當時問白衣獠:我什麼都不會,你找我幹什麼?
“就是要你什麼都不會,你才能學會我的本事……而且你的心裡,帶着對陰陽繡鉅額
的仇恨,還有你對你姐姐的愛!愛恨交纏,你毅力會極其強大。”白衣獠如此說道。
於是,在接下來的半年裡,塗鴉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就感覺自己每天都在死——
有時候感覺自己被割肉,有時候感覺自己被人摁在水裡面淹死,有時候感覺自己的
皮被人剝了。
有時候還感覺自己身上長了長毛,然後又被人把長毛給揪了下來。
過程十分痛苦,塗鴉經常感覺支撐不下去了,他的心裡總是會出現一個聲音:你這
麼樣子,還真不如死了呢!放棄吧,死了算逑!
他每次心裡這麼想的時候,他的耳邊就恰到好處的鑽進了白衣獠刺激他的一句話:
不要忘記了你姐姐還在等你救活!也不要忘記了,你曾經搖尾乞憐的求一個人收你
當徒弟,結果那人說你完全不夠資格!他看不上你!記住你內心的愛,也記住你內
心的恨!勇敢的活着。
塗鴉就靠着這種方式,撐過那悽慘的半年。
等過了半年之後,塗鴉發現,他已經不再是人了,他的身體,僵硬,像是殭屍似
的,經常有吸血的衝動,但是,只要性子平和的時候,身體還是和正常人一樣。
他擁有了極其高強的身手,入主了閩南,暗中替換了第一人陰山大司馬,成爲了張
哥和韓老闆的幕後老闆,他幫那白衣獠,幹了不少的惡事。
與此同時,那白衣獠則真的幫塗鴉做出他姐姐的身體和靈魂。
我突然想了起來,問塗鴉:陵墓公園裡面那具半男半女的屍體,是不是就是白衣獠
幫你做出來的姐姐?
“是!”塗鴉說:我殺了咪咪,抽掉了她的陰氣,在她的屍體上面給你寫了一封信,
說我有個女兒因爲車禍死了,我在讓我的女兒重生——這都是我用的煙霧彈——其實那
屍體,就是我姐姐!
“怪不得。”我盯着塗鴉說:我們紋身店裡的人去陵墓公園開棺的時候,你姐姐睜眼
了,說了一句話——貪戀長生者,貪、愚、嗔、癡,我想,你姐姐是非常不滿意你墮
入了邪道,然後去換取她的生命。
“我沒辦法。”塗鴉說:我姐姐爲了救我……她被人販子抓走了,剖掉了全身的器.
官,現在我就算墮入邪道,我也要救他!可惜,被你於水撞破了,旺財的九陽聚首
的命格,也和你融合到一起了。
他嘆了口氣,說道:我姐姐,又死了。
“不會,白衣獠還有方法……能讓姐姐活過來。”我說——鬼郎中可說了,只要有白衣獠
的胎繭術,就能復活咪咪,能復活咪咪,自然能復活塗鴉的姐姐。
塗鴉說:我知道,所以我用咪咪的命,借你於水的刀,逼白衣獠出來。
ps:第二更到了哈!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