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楓是改不了奸商的嘴臉,幾句話就把羅大河給說火了。
他聽完了羅大河的話之後,直接損了幾句,說:羅哥啊!當年,你要沒有把我的假鞋廠給封掉,我兒子袁子陽接班了我的廠,還需要進什麼體制?當個官,一個月纔給多少錢?
當時羅大河完全沒理解袁楓的意思,就問什麼假鞋廠。
袁楓耀武揚威的把當年的事說了出來。
這不說還好,一說,羅大河簡直炸了,直接罵道:我呸!我還當你是個什麼東西呢,原來你就是一個做假鞋的!我們羅家,給女兒找親家,可以找沒錢沒身份的,但是,絕對不能找沒人品的!從今天開始,你兒子,休想娶我家的女兒!
羅大河掛了電話不說,直接把羅婧罵了一頓,還說讓羅婧死了這條心。
羅婧勸了很久,根本勸不通。
羅大河一輩子,最恨人品差的人、弄虛作假的人,尤其是討厭像袁楓這種,做假鞋還這麼理直氣壯的人。
當年,他查封了袁楓的假鞋廠,那是合法合理,肅清市場,但現在搞得,像是他欠了袁楓一屁股債似的!
這事,已經超出了他的底線。
所以羅大河再也不肯答應羅婧和袁子陽的婚事!
那些天,是羅婧和袁子陽最難熬的一些天。
兩個人,一起在我們市裡,隱居起來了,袁子陽嘆着吉他,羅婧在一旁,和着曲子,很是頹廢。
不過,羅婧說事情還是有轉機的。
她託道上的溝三,認了一個乾孃。
溝三是誰?就是黑道上,給羅婧當護花使者的那個大流氓。
溝三在道上,很有點強勢。
我連忙問羅婧:溝三給你請了一個什麼乾孃?
我話音剛落,忽然,本來還處於催眠狀態的羅婧,臉部表情立馬變得十分扭曲了起來。
她猛地坐了起來,眉心處,像是長了一個瘤子似的,拇指大小。
那小瘤子,不停的蠕動着。
羅婧吼了起來:乾孃!我錯了!乾孃……我真的錯了!
羅婧的乾孃,到底是誰?
我正要問呢!
那羅婧猛的一下,直接暈了過去,躺在了牀上,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馮春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水子……我估計這事,多半和那溝三有點關係,現在事差不多清楚了,羅婧沾惹的東西,肯定和她認的乾孃有關係的,找找溝三去!
我點點頭,說:得找!
接着,我站起身,跟竹聖元說:竹老哥,你就在這兒看着羅婧吧,我和春哥出去找人。
竹聖元說可以。
我和馮春生出了門去,找羅婧的乾孃,羅婧的乾孃,很古怪,還有,羅婧在之前,還說過一句話:父母之恩,媒妁之言,天作之合,豈能毀之。這話,應該也和她的乾孃,有關係。
路上,馮春生跟我感嘆,說現在結婚,真的不容易啊……兩個家族的較量,不容易,不容易。
那可不,多少的愛情,倒在了婚姻前夕——殘酷,太殘酷了。
我一朋友,和他女朋友,都到訂婚的檔口了,結果女方家裡突然擡價,也是一貪得無厭的家長,託人帶了個紙條過來——說要在北京買個大三居——不然不訂婚。
而且那家長還表明了這是全款——不是首付,必須一口氣把所有的錢全部出齊。
北京的大三居啊!那還是幾年前呢,五六百萬的價了。
我那哥們二話不說,跟父母說:我知道家裡的情況,賣房子賣店,勉強能在北京買一套大三居,但我不打算讓二老出這個錢,你們爲我做得夠多了,兒子沒本事,這些年賺不到幾個子,還老給你們添亂,現在,我絕對不能出這個錢!我不能在二老的晚年,還坑二老一把!
我那哥們說完,直接給二老磕了三個響頭,出門打工去了。
好幾年了,也沒回來過,我聽幾個朋友說,說那哥們的女朋友和女方的家人,給那哥們打了幾十個電話,但那哥們,一個都沒接過。
我按下了車窗,點了根菸,彈了彈,喃喃道:兄弟……祝福你吧,你在北京,應該還好吧?
馮春生也搖了搖頭:生活難過!難過生活!
……
我們倆開車,直接去找李向博了。
我們不認識那個給羅婧請了乾孃的溝三啊,我只認識李向博,只能找他幫我們約人。
到了李向博家裡,他家裡可夠亂的,裝修得挺好的房子,被他一住,差點成狗窩了。
我勸李向博:博子,沒事把家裡收拾收拾……也該找個女朋友了,不像過生活的樣子!
“切!你懂個屁。”李向博從被窩裡爬起來,起牀尿了個尿後,穿着秋褲,坐在牀弦上點了根菸,晃了晃他那雞毛頭,說道:水子,剛纔我給你約了溝三……他不來!
“不給你面子?”我問李向博。
李向博說:多新鮮啊……人家是什麼人物,咱們周圍幾個市裡,混得有號的,有溝三一個!這小子,高冷着呢……一般人不見面,再說了,他白天,溜冰在呢……也沒空出來。
“溜冰?這也沒下雪啊,去哪兒溜冰?”我說。
李向博搖搖頭,說我是沒緩過神吧,溜冰是抽冰毒。
他說道:溝三吸毒,沒幾年活頭了,冰毒這東西,沾不得,沾了,沒好果子吃。
我說那你再幫我約他。
“約不上。”李向博說。
我說:那你告訴他——羅婧的生命,就在旦夕之間,羅婧能不能活……就看溝三來不來了。
“哦?那成!我給你約。”
李向博又打了一個電話過去,這次,溝三答應了,他說他儘快到。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溝三真的來了。
溝三這個人,穿着大棉襖,搞得挺嘻哈的,脖子上,掛着一根挺粗的鏈子,他進了門,直接躺在沙發上,從包裡,拿出了一個“冰壺”放在茶几上,同時,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小粉末,用錫紙包好了,連了冰壺的一根管子上,然後點着了打火機,烤那個錫紙。
很快,那錫紙裡的冰毒昇華了,變成了一團氣體,被那冰壺裡的水一過濾,通過另外的一條管子,吸到了溝三的嘴裡。
溝三吸了一口,他本來擰緊的眉頭,徹底打開了。
他舒服的躺在了沙發上,同時,衝我招了招手:躲我遠點,我抽是沒辦法,你別給我沾惹上了!
我看這溝三,還挺講究的!
那李向博也出來了,跟我介紹,說這就是溝三——講究,他是被一“反水”的小弟害了,沾惹上了冰毒——但溝三染上了冰毒的癮是不假,可他不希望冰毒繼續害人,在咱們市,只要誰搞冰毒,他就搞誰!
我也豎起了大拇指,說道:講究。
那溝三似乎是毒癮發作了,整個人精神狀態特別差——他猛地吼了起來:說這些廢話幹什麼?說羅婧的事!給老子說羅婧的事!
他一動怒,立馬又咬住了吸管,繼續溜冰。
我看向溝三,說:聽說,你給羅婧,找了一個乾孃?
“是高人!”溝三說。
我說能不能帶我見見?
“能!”溝三說:我對高人有恩,她一徒弟,前些年要不是被我拔刀相助,早就被人砍死了!我能帶你去見,我就問,羅婧怎麼樣了。
“鬼上身了。”我說:很難受——已經發瘋了!
“我幹.他娘!”
溝三猛地站起身,抓起了那冰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哐噹一聲。
那冰壺,被摔得稀巴爛。
溝三摔完,忽然,委頓的坐了下來,說:我就讓羅婧不要找那個袁子陽,他袁子陽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得上羅婧?他算個什麼東西!
“哎!”溝三開始繼續說了起來:我帶你們去見羅婧乾孃……什麼事,你們跟她乾孃談,對了,你們見羅婧,羅婧,有沒有理過我?她有麼有提過我的名字?
我說提過,我說羅婧說是你幫她請的乾孃。
“不是這個,是其餘的,她有沒有說我這個人,很好!”溝三問我。
我搖了搖頭。
溝三頓時情緒很激動,眼眶泛紅,一滴眼淚,從眼角滑過:一句也沒有嗎?
我還是搖了搖頭。
溝三開始哭了起來:我爲她做了這麼多,她連一句好都不念我的,那袁子陽,就是一個小白臉……她卻捨得爲他死兩次!呵呵呵呵!三兒啊三兒,你的命,怎麼就這麼賤,呵呵!
我拍了拍溝三的肩膀,說道:緣分嘛,強求不得。
“我知道!我知道……在那羅婧第一次要爲袁子陽去死的時候,我就知道了!緣分天註定,一切努力,都是徒勞,可我不甘心。”溝三哭得很傷心。
他哭了一陣後,說:哥兒幾個,聽你們說話,也是有修養的人,能不能坐下,聽我說說心事?
我看了看溝三,雖然溝三看上去很飛揚跋扈,但實際上,也是一個可憐人。
我坐在了沙發邊上。
溝三一邊用桌子上的脈動瓶子做着抽“冰毒”的冰壺,一邊跟我們講。
講那羅婧替袁子陽,死了兩次的事。
其實,溝三一直都暗戀羅婧,但是,他沒有直說,所以,他當起了羅婧的護花使者。
大概兩年前,羅婧愛上了袁子陽,當時,溝三就恐嚇羅婧,說你這個男朋友不行,你換一個,他看不上那個袁子陽,不換,他就打斷袁子陽的腿!
當時羅婧就急了,對着溝三吼了起來。
溝三當然也是暴脾氣,吼他一定要去打斷袁子陽的腿。
羅婧知道溝三是什麼人——最後,就摔碎了酒瓶子,抓起了其中的一塊碎片,抵着自己的脖子,說:你要是不把收拾袁子陽的話,給收回去,我就當着你的面,結果我自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