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進包間做坐好,連杯茶都還沒來得及倒,惠笑便領着明棋聖走來了。
“好久不見。”我看了明棋聖一眼,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被茶壺遞給南巖。
“是有幾年沒見了。”明棋聖恨恨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拉開椅子坐下。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禿頭的中年男子,大概三十來歲,看起來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見過。
我朝惠笑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我旁邊。
惠笑一坐下,明棋聖便開口了,“馬小樂,你現在在哪高就?”
我抿了口茶,然後轉過頭打量着他,個子倒是挺高,人長得也不錯,就是品行不怎麼樣,白瞎了這幅皮囊。
“高就談不上,無業遊民。”我微微一笑,然後伸手朝服務員招了招手,示意她把菜單拿來。
明棋聖也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後看着我,問道,“曾經的事咱就不提了,馬小樂,你今天是什麼意思?”
隨着明棋聖這句話的問出,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了起來,惠笑的臉色也一下子難看了。
“馬小樂,咱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出租車司機,以前還有個李延平當靠山,現在呢?信不信我我讓你沒辦法在子長混下去?”
“這算是威脅吧。”我喝了口茶,心裡頭卻覺得有些古怪,什麼時候起,明棋聖這麼囂張了?他哪裡來的勇氣?
“說實話,我還真不信,是吧,郝科長?”坐在一旁的南巖眯起眼笑了起來,看樣子,竟然跟明棋聖帶來的那個人認識。
禿頭男子皺起眉看着南巖,“你是誰?”
說話時,他把煙掏出來點上一支,從他顫抖的手指來看,顯然心裡極不平靜。
“我啊,就是公安系統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小人物,比不得你郝大科長啊,結交的人就是不一樣,我倒是想看看他是怎麼讓小樂在子長混不下去的。”南巖的嘴角掛着一絲冷笑。
“你們商量好的事情,就作罷吧,從來都是我搶別人的女人,還沒被人搶過我的女人,你想讓我嘗試一次?”我喝了口茶,然後把目光從明棋聖身上越過,落在郝科長的身上,這個時候,我已經想起來他是誰了,曾經的縣長司機,因爲會做人,所以被編進了體制,本身不足爲慮,而身後的靠山,也在兩年前就倒了。
“如果不呢?”郝科長眼睛死死的看着我。
“如果不?”我微微一笑,然後眯起眼睛,“如果拒絕,相信我,你會被一擼到底,詳細很多當官的願意欠我人情。”
“馬小樂,說大話有意思嗎?”坐在旁邊的明棋聖嘴角露出一絲戲謔,“你一個開出租車的,有什麼能耐?”
“是沒什麼能耐。”南巖朝他投去一個看傻子一樣的眼神,“但是不開出租車才一個來月的時間,就掙了一千來萬。比錢,這一千萬或許不算多,子長人多人比他有錢。至於人脈,不要輕易去見識,小子,你見識到的會後悔。”
“你先去外面等着。”郝科長不耐煩的朝明棋聖揮了揮手,等他一走,才站起身,一臉驚疑的朝南巖看去,“你是南巖,南警官?”
南巖點了點頭,然後又指了指我,“說實話,他要想動用人脈,想擼一個當官的或許會困難,但是擼一個小小的科員,絕對不是什麼難事。因爲,他叫馬小樂。”
“難道是,馬曉峰……”郝科長一臉驚疑的看着我。
“不是。”我搖了搖頭。他應該是想岔了,馬曉峰是延安市一個副市長,我怎麼可能跟她有關係?
“別瞎猜,你想知道馬小樂是什麼人,打電話問問你大老闆,他肯定知道。”南巖微微一笑,然後把自己面前的茶杯滿上,接着道,“想必你不敢故意打電話問這個事,我可以告訴你。他是個陰陽先生,幫你的大老闆改過風水。”
“陰陽師?”
郝科長一聽這話,頓時便鬆了口氣,繼而嘴角露出一絲不屑,轉過頭問我,“小子,你當真要劫胡?”
“言重了。”我微微擡了擡眼皮,既然你看不起我,我也懶得給你好臉色了。
“你會後悔的!”郝科長丟下一句狠話,然後一臉陰沉的走出了包間。
旁邊,惠笑侷促不安的看着我,一臉擔心的問,“樂樂,不會有什麼事吧?”
“一個跳樑小醜而已,翻不起多大浪花。”南巖嗤笑一聲,然後放開嗓子朝門外喊了一聲,“服務員!點菜!”
飯菜很快便上來了,一頓飯吃完,已經到了下午七點,從飯店出來的時候,看到明棋聖和那郝科長還站在路邊,兩人還沒走。
“馬小樂!”明棋聖走了過來,伸手就要摟我的肩膀。
我後退一步躲開,然後警惕的看着他,“你要幹什麼?”
“你跟我來,我跟你說幾句話。”明棋聖恨恨的看着我。
“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我指了指地面。
明棋聖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看向惠笑,然後深吸一口氣,“我可以給你五萬。”
“不需要了。”惠笑的眼中忽然溢出兩滴晶瑩的淚水,“我跟你借錢,你說沒有,現在說要給我五萬?咱們之間到底存在着友情嗎?樂樂、明明、笑笑,小時候的鐵三角,現在,似乎只剩下樂樂和笑笑了。你放心吧,我以後就算走投無路,也不會求到你門上了。”
說完,惠笑拉了拉我的袖子,“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掏出車鑰匙,朝路邊的卡宴走去。
一上車,南巖就忍不住了,“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事?”
“你老就別問了,對了,我等會兒要幫人補魂,你去不去?”
南巖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不去,打死我也不去,得了,我就在這兒下車吧,這兒還有個賓館呢。”
南巖一下車,惠笑便反問我,“我是不是很傻?”
“沒有,你不傻,我傻。”我搖了搖頭,“這件事就別放在心上了,你妹妹的病我有可能治好,如果治不好,他花費多少我幫你出,這是我跟你爺爺達成的協議。”
惠笑點了點頭,然後又補充道,“這樣你太吃虧了,要是能治好,我就嫁給你。”
“說這些太早了。”我鬱悶的逃了搖頭。
惠笑很漂亮,我也想娶,可是,我想娶的人太多了,只要一想這方面的事,就覺得頭大。尤其是高玉倩,就算她算計我,可孩子畢竟是我的,棄之不理,那也太無情了。
汽車駛到師家原則,惠笑給我指了個停車場,然後便跟着她,朝她家去了。
我跟在她的身後,不由得把手伸進口袋。口袋裡裝着的,是蘇小紅幫我弄來的法石。法石已經炮製成油炸鬼了,但由於是蘇小紅拿鞋子扣的,所以我多少有些心理陰影。原本是打算去了無定河,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吞下去,但是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事情。可能今天,就要吃了。
惠笑家在師家原則林水溝半山腰,住的很高,我們花了十幾分鍾才走到她家。
老頭站在院子裡等着,一見到我,頓時便鬆了口氣,笑着道,“小子,我以爲你會食言,這樣的話,師南留下的另外的那些話我就不會告訴你了。好在,你妹讓我失望。”
一聽這話,我心中一驚,忙問,“她還說了什麼?”
“她還說,活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冤死鬼和出墓鬼。她讓你小心提防出墓鬼,每一箇中了詛咒的人,都會被出墓鬼弄死。在今年過年之前,必須消除掉身上的詛咒,否則必死無疑。”老頭眯起眼說着,然後鬆了口氣,轉過身指着中間的窯洞,“惠慧和她爸媽就在窯洞裡等着,你進去幫她檢查一下,笑笑,你別跟着進去,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看了看惠笑,然後回過頭,朝老頭指着的窯洞裡走了進去。心中卻開始琢磨老頭跟我說的那些話,從這些話裡不難聽出,詛咒是可以消除的,但是必須要趕在過年之前。幾乎跟蘇小紅傳達的一模一樣,也就是說,解開清水溝的秘密,或許就能解除詛咒。
掀開門簾走進窯洞,我被第一眼看到的景象驚呆了。窯洞裡擺着一個立櫃,旁邊時煤氣櫃,除此之外,房間裡就只剩下炕了。
“是你?你是我姐姐的同學?”一進屋,惠慧就睜大眼看了過來。
惠慧就坐在炕上,旁邊是一對臉上佈滿了太陽紅的中年婦女,這兩人想必就是惠笑的父母了。
我笑着跟惠慧應了一聲,然後看向坐在炕上的中年婦女,“叔叔嬸嬸,想必那位老大爺跟你們說了吧。有件事我得跟你們提前說明,她這種情況很罕見,我需要知道她身上到底缺哪一道魂,這個得檢查,脫光衣服檢查,你們就在一旁看着。”
“孩子還小,脫光檢查倒是沒什麼,檢查吧。”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氣,然後從炕上下來,從櫃子裡取出一盒芙蓉王來,看樣子,是珍藏許久的。
“叔,別拆煙了,我現在也不能抽菸,影響檢查。”我笑着擺了擺手,然後眼看着中年婦女把惠慧的衣服脫光。
小姑娘平躺在炕上,眼中充滿了好奇,我仔細檢查了一遍她身上那二十一處穴位,然後便開始糾結了起來。
小姑娘身上缺失的,是地虎魂,想找到一個能代替地虎魂的惡靈,難度很大。
“怎麼樣,有沒有辦法?”中年男子一臉期待的看着我。
“治應該能治好,只是這時間上不太確定,我今晚去山上碰碰運氣,要是運氣好,今天就能治好,當然,這個腎衰竭不一定治得好。這個沒關係,大不了換腎,我跟惠笑是小學同學,錢的事您二老不用操心,也不要逼着惠笑去相親了。”
我沒有解釋太多,也沒有說爲什麼上山,反正說了他們也未必能懂。
就在這時,老頭領着惠笑從門外走了進來,開口便道,“小子,山上不太平,我和笑笑陪你上山,給你壯壯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