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山上傳來蟈蟈的嘶吼,路兩邊的草叢裡,掩映着一座座墳墓。山下,燈火通明。
忽然,石磊指着遠處的黑山樑,道,“小姐你看,好像有人。”
小姐是石磊給我起的綽號,我糾正過很多次,但他就當沒聽到,依舊我行我素。我都不知道小姐這個綽號是怎麼來的,我連小姐都沒找過,平日裡也不娘啊。
石磊手指的方向正是黑山樑,我駐足觀望,只見黑山樑人影綽綽,一羣人聚在一起,像極了盜墓賊在夜裡挖墳。至於些人到底是不是吳雪銀一夥,我也不知道。
我們繼續向前行進,由於每個人身上都有負重,所以走的並不快。至於交通工具,要是我媽沒生病,我是最有實力買車的。不過現在,我們三個都是窮光蛋。
又走了片刻,我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然後問石磊,“你最近在做什麼營生?”
石磊把手中的菸頭扔掉,說道,“我除了做門窗還能做什麼?現在老闆還欠我一萬多沒給呢。”
“那你這生意不錯啊。”我驚奇的看着石磊。
“不錯個球!”石磊撇了撇嘴,“我這是八個月的工資。哥啊,我八個月掙的還沒你一天掙的多吧?”
“我也不是天天有生意。”我小聲說道,心裡頭補充了一句,要是天天有生意,我也做不來。
“小樂子,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蘇小紅在一旁插嘴,道,“你一出手就是三五十萬的,要是天天有生意,別人還怎麼活?”
“那你們怎麼不說我這活兒有多危險?”我翻了個白眼,“就拿三年前那件事來說吧,我要是沒點道行,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三年前發生了什麼?”石磊走過來問道。
“三年前,吳雪銀有次搶生意沒搶過小樂,於是就在那個病人家四周埋了四件法器。結果這四件法器差點要了我跟小樂的命,自那之後,小樂就去開出租車了。”蘇小紅在一旁解釋,然後嘿嘿一笑,道,“不過那吳雪銀做夢也不會想到,他老婆在結婚的前一天,被小樂給上了。他那女兒,八成也是小樂的種。”
“嘖嘖嘖,小姐勾搭女人還是那麼厲害,不服不行。”石磊衝我豎起一個大拇指,接着道,“想當初咱哥幾個在一塊兒,咱們是爲女人發愁,小姐卻是爲陪哪個女人發愁,這就是命啊。”
我在一旁翻了個白眼,指着石磊道,“你這話可就言過其實了,至少我沒像你那樣,看到漂亮女人直接上去就問人手機號。還記得十字街那次不?哥幾個都等着你搓麻將呢,你居然跑去跟酒店服務員滾牀單了。”
“不是不是,那次那個不是服務員。”蘇小紅在一旁糾正,“我記得石磊那次是跟一個來咱子長縣旅遊的女女做的,第二天我也上她了。”
“嘶……照這麼說,那次你們都吃到肉了,就我一個人連湯都沒喝到?”我鄙視的看着蘇小紅和石磊。
“滾!你那會兒有五個女朋友好吧?”石磊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們邊走邊說,只一會兒工夫,便站在了黑山樑。
擡頭朝黑龍廟看去,先前看到的那些人都不見了蹤跡。
我壓低聲音,對石磊和蘇小紅說道,“他們估計是進古墓去了,我等會兒在盜洞口埋幾件法器,然後咱們把盜洞給埋了。”
石磊忙問,“這樣不會弄死人嗎?”
“死了就死了唄,這些人是盜墓賊,死了也是白死。”蘇小紅在一旁插嘴,然後神秘兮兮的道,“小樂子,我還帶炸藥了,等你埋好法器,咱就把盜洞給炸了。”
“誒?你別說,這主意還真不錯。”我在哪同的拍了拍蘇小紅的肩膀。
商量好細節,我們便沿着小路朝黑龍廟走去。
四周一片寂靜,甚至連上次來黑龍廟看到的那些邪祟也不見了蹤跡。從這一點便可以看出,吳雪銀不是三年前那個菜鳥了,要是換成三年前,那麼多邪祟能把他給嚇尿了。
我站在盜洞前,正要打開手電筒看個究竟,忽然有一陣大力從背後襲來,緊接着,只覺得腳下一空,便掉了下去。
鑽心的疼痛從臀部傳來,沙土不斷從頭頂落下。睜開眼才發現,我已經被推進了盜洞。
“小樂,咱們中計了。”蘇小紅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
“沒錯,你們中計了。”吳雪銀的聲音從盜洞的上方傳來,語氣中帶着幾分幸災樂禍,“馬小樂啊馬小樂,三年前你就沒腦子,沒想到三年後還是這樣。明年的今天,我會給你多燒些紙錢下去,你就安息吧。”
他的話音剛落,我陡然看見,沙土沙沙沙從盜洞上方落下,他的做法赫然跟我先前想的一樣,想把我活埋了。
蘇小紅趕緊把我拉到一邊,然後又跑過去,把石磊也拉了過來。
我打開手電筒,眼睜睜看着沙土從面前的洞頂一點點落下。
回不去了,難道要被困死在這裡?
就在這時,一陣咳嗽聲傳來,躺在地上的石磊掙扎着坐起,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逐漸被填起來的盜洞。
“我們往後撤,再在這兒待下去,會被嗆死。”蘇小紅捂着鼻子說道。
我點了點頭,扶着牆,掙扎着站起,然後一步步朝黑暗深處走去。
大概五分鐘後,終於看不到塵土了,我們三個一屁股坐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蘇小紅拍了拍臉上的塵土,說道,“應該還有別的出路。”
“何以見得?”石磊問道。
蘇小紅點上一支香菸,道,“一般來說,古墓裡有毒氣,人要是走進剛打開的古墓,就算不會中毒,也會缺氧窒息。可咱們一路走來,並沒有缺氧的感覺,所以應該有出路。”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接着道,“而且,吳雪銀要是真想弄死咱們,他剛纔就用炸藥把盜洞炸了,咱們直接被埋進去肯定活不了。所以我想,他埋上盜洞,應該是另有企圖。”
蘇小紅把話說完,我忽然想起那晚看到的詭異情景。難道說,這座古墓裡養成了一個鬼王,吳雪銀想假借我們之手,把鬼王放出去?
可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小姐,我這次要是能活着出去,就跟你混了。不弄死這吳雪銀,我誓不爲人!”石磊在一旁咬牙切齒的說道。
“就算你不出手,我也會弄死他!兩次了……”我捏緊拳頭,咬牙切齒的說着,因爲生氣,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蘇小紅也恨恨的道,“不光是吳雪銀,李延平肯定也有參與。吳雪銀盜墓的消息,是李延平的手下放出來的。要是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弄死他!”
“先別說話了,都保留點力氣,別到時候看到出口也走不出去。”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說道。
然後便拿着手電筒,觀察了起來。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似乎是一條墓道,三米左右的高度,寬度也足足有兩米多,全部是由墓磚砌成,每一塊墓磚上,都刻畫着一個硬幣大小的圖案。
看到這些圖案,我的瞳孔驟然緊縮,這圖案竟然跟我身上的詛咒一模一樣。
難道是巧合?
蘇小紅走到我身旁問我,“怎麼了?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我搖了搖頭,這個印記,跟他們無關。
我們整理了一下東西,然後打着手電筒,向前行進。
又走了五六分鐘,纔看到一座被鐵水澆築的墓門。
蘇小紅看着墓門,鬆了口氣,道,“幸虧帶了炸藥,不然真就被困在這裡了。”
他的話一說完,就要拿炸藥去炸。
我急忙攔住他,仔細觀察起眼前的這座墓門。
墓門上雕刻着一隻只蟲鳥,看起來很是熟悉,但想不起在哪見過。
而就在這時,石磊忽然指着墓門上的蟲鳥,說道,“這些畫我見過,上次去秦始皇陵玩,傳國玉璽上的畫就跟這些差不多。”
“跟傳國玉璽上的字差不多?”我頓時便驚訝了起來,這墓門上面的,難道是蟲鳥篆?可寫的究竟是些什麼?
石磊接着道,“你們看,這兩扇墓門上,正好有八幅畫,你們說,這會不會是八個字?”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正好八個字,可到底是不是這八個字,我也說不上來。
“就一扇破門,研究它幹嘛,你們後退,我用炸藥把門炸開。”蘇小紅大手一揮,從揹包裡掏出炸藥鼓搗起來。
我跟石磊退了很遠,石磊拉着我趴下,道,“咱們還是把頭擋一下吧,小紅可不是什麼爆破專家,小心濺起的石頭把咱們砸到。”
我深以爲然,趕緊把衣服包在頭上。才包好,便見蘇小紅飛快的朝我們跑來。接着,只聽“轟”一聲,墓門應聲而碎,石頭並沒有朝我們這邊飛濺。
蘇小紅扶着牆喘了幾口粗氣,然後道,“咱們趕緊過去,我剛纔往回跑的時候感覺碰到了什麼機關。”
一聽這話,我和石磊二話不說,趕緊爬起來朝墓門跑,蘇小紅緊跟在我們身後。
一進墓門,便聽到身後的墓道里傳來“咻咻咻”的聲音,回頭一看,墓道里插滿了羽箭。
估計是因爲時間太久機關失靈,否則我們不一定能活着跑進墓門。
眼前是一處黑暗的空間,手電筒照不到邊。蘇小紅和石磊,也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