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萬很鎮定,飲下一杯酒,道:“他們二人是做什麼的?”
劉霍二人說道:“奉師尊之命,前來取你二人性命。”
楊思萬呵呵一笑,笑聲雖不很大,卻是讓人聽着發毛,“沒想到老賊的消息如此靈通,竟能找到我在何處。”
“大膽!”劉霍二人喝道,幾乎同時,拔出佩劍,便要出手。
只見竹滅手一揮,劍未出鞘,已是把兩位師弟手中劍擊落在地,他們二人驚惶,但竹滅並沒殺他二人之意。淡淡說道:“你們出去等着,師尊交給我的事情我自會處理妥當,不必你二人費心督促。”
師尊沒在面前,兩位師弟不敢不遵從師兄意思,因爲他們已經感覺到了師兄身上凝重的殺氣。劉霍二人退了出去,候在外面。
竹滅拋下手中劍,跪倒在義兄面前,沒說一句話,堂堂七尺男兒,卻是淚流滿面,毫不在乎。
林香茹向兒子楊風走去,楊風卻是怕得緊,偎在劉嫣然懷裡,叫着“孃親”。林香茹停下了腳步,她不想嚇到孩子。
楊思萬倒是比較平靜,斟下兩杯酒,遞於竹滅一杯,道:“你我二人此杯酒下肚,就再無情義,只管動手,不必留情。”
竹滅顫抖着接過酒杯,喝下肚,卻感覺到酒是澀的,苦澀的味道,就如現在的情景一般的苦澀。
楊思萬站起身,飄然向外走去,手中提着佩劍。“竹滅,我與香茹交代幾句,你留下與嫣然也說說話吧。”
林香茹跟在楊思萬身後,來到屋外,劉霍二人正在不遠處看着他們,不過並未上前來打擾他們,只是靜靜看着他們兩人向不遠處的懸崖走去。
林香茹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告訴了楊思萬,直到今天,楊思萬才知道母親與五毒真人的種種恩怨,才明白爲什麼五毒真人要治自己於死地。
無論說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爲了能保住兒子楊風,楊思萬願意去死。
楊思萬猛然間甩出手中劍,劍身脫鞘,分離開來,楊思萬握住劍柄,內力運處,手臂一回,噗的一聲,狠狠刺進了自己的胸口,在月光的映襯下,暗紅色的鮮血噴涌而出。
“思萬,思萬!”林香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眼睜睜的看着心愛之人的身軀緩緩倒下,林香茹扔了手中劍,扶住了楊思萬倒下的身子,一手輕輕撫摸着楊思萬冷冷的臉頰,滾燙的淚珠止不住的順着臉頰滾落下來,滴落在楊思萬臉上。
“照顧好風兒……”楊思萬傷口的血依舊是噴涌狀,堵都堵不住。
聽到林香茹的慘叫聲,小楊風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掙脫劉嫣然,跑出茅草屋。藉着月光,看到爹爹躺在林香茹懷中,傷口的鮮血源源不斷的流出來,小楊風跑得更快了,被草根絆了一跤,爬起來繼續的狂跑。
竹滅、劉嫣然隨後跟在楊風身後出了茅草屋,看到躺在林香茹懷中血流不止的楊思萬,竹滅這個七尺男兒再次無法抑制自己的眼淚。
“爹爹,爹爹,你怎麼了爹爹。”楊風用自己的小手想要堵住噴涌出的鮮血,但殷紅的血還是從他胖乎乎的小手指縫中流淌着。“你是壞人,你們都是壞人。”突然,楊風憤怒的看着林香茹說。
“風兒,不許這樣說話。她是……”楊思萬還未說出餘下的字,林香茹不讓他再說下去了。
林香茹不想讓楊風知道自己是他的親生母親,她怕楊風知道後不能接受眼前的這一切。
楊思萬費力的從懷中摸索着什麼,終於,掏出了一個東西。仔細一看,竟是一隻鳥,很奇怪的鳥,看似是一隻鳥,但卻是兩隻,每隻鳥只有一目一翼,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風兒,這是一隻比翼鳥,爹爹唯一能夠留給你的只有它了。”楊思萬顫抖的手託着渾身上下散發出淡淡柔光的比翼鳥,鳥兒猶如剛剛睡醒一般,緩緩張開翅膀,飛了起來,在楊思萬的上空盤旋着,一道紫色的光芒籠罩着楊思萬全身,似乎在爲楊思萬療傷。
楊思萬揮手,使勁力氣把爲自己療傷的比翼鳥打落在地,楊風卻不在乎比翼鳥是不是什麼神物,他現在最在乎的是爹爹和孃親。
“爹爹,風兒長大了,要爲爹爹報仇。”小楊風瞪着林香茹,眼中滿是怒火。
楊風還未說完,楊思萬擡手給了兒子一巴掌,盡力的發出聲音,呵斥道:“混帳東西,我不需要你爲我報仇。我不把佩劍留與你,就是希望你不要習武,不要爲我報仇。老老實實活下去,今後不許再有報仇的念頭,不然爹爹九泉之下不會安息的。”說着楊思萬抓着劍柄,硬生生把插在胸口的劍拔了出來,掙扎着起了身,奮然把劍拋下懸崖。
“啊!”楊思萬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口噴鮮血,再次倒在了地上。不再說話,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楊風,似乎還有說不盡的話。
“爹爹,爹爹……”楊風的小臉因爲痛哭不止憋得通紅,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暈厥過去。
不遠處的草叢中似乎有一個黑影閃動,“誰在那裡!”劉安、霍華第一時間向着影子竄去。
與此同時,劉嫣然抽出竹滅手中劍,劃過粉頸,自刎而死。
眼睜睜看着結髮妻子倒下,竹滅雙膝一軟,撲通在了劉嫣然身邊,輕輕抱起她,悲痛欲絕地閉上雙眼,哀嚎着:“啊!——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聲響徹山頂,似乎月光也不忍再看下去,一片雲蕩過,遮住了她的臉。
楊風抱着爹爹漸漸涼去的身體,哭得一塌糊塗,終於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