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風露宿湊合一晚,次日黎明,尋一無人小巷,一直呆到街道上行人漸多起來,纔出了巷子,融入人流當中,百無聊賴的隨波逐流,漫無目的地走了大半日,腹中有些飢餓,順便尋處路旁小店,要些飯菜,胡亂吃些。
小店並不是很大,只坐了十多個客人就已經滿了,只見那些人似乎並不是什麼正經吃客,桌上許多飯菜還沒有動筷,其中一個長相很是猥瑣的人講得口水橫飛,其他些人瞪大了眼珠子認認真真地聽,時而憤憤不平,時而拍手稱好。
楊風以爲是說書之人在講什麼故事,起初並未認真聽他說什麼,後來偶爾聽到那人說什麼羅剎面具人獨闖皇宮,精神不由得爲之一振,這才仔細聆聽,這才知道那人講的是幾天前發生的事情。
楊風身形如電,眨眼間已是站在講話之人身旁,雙手抓住對方腰帶,縱身飛出小店,桌子上留下了一錠銀子權做飯資。
店中人還沒看清楚楊風動作,已是把人帶走飛去,還以爲神仙下凡,慌忙跑出小店,跪拜不止。
楊風抓住那人專揀數丈高的屋脊狂奔,直嚇得那人面如土色,哆嗦不已,聽到耳邊風聲呼呼作響,看到眼前景物走馬燈似得閃過,不敢多看,想要開口呼救,剛一張口,勁風灌入口中,凍得渾身顫抖,索性閉上眼睛,任憑楊風提着奔走。
直到一處無人之處,楊風止住腳步,放下手中人,那人踉踉蹌蹌站不穩當,好不容易頭腦清楚一些,看到揹着利劍的楊風站在面前,知道是捉了自己的能人,嚇得趕緊跪拜,不敢起身。
楊風心本不惡,被他這麼一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拉他起來,詢問起方纔所言之事,那人鬼頭鬼腦地小心翼翼問道:“大俠只是想要問我羅剎面具人闖入皇宮告御狀一事?”楊風稱是,那人見楊風是有求於自己,當下挺直了腰桿,連咳幾聲,悠悠說道:“大俠想問什麼儘管開口問。哎喲……哎喲……肚子怎地這麼疼……疼死我了。”
那人剛說完有什麼儘管開口問,又叫起肚子疼。楊風是直性子人,最煩繞來繞去不老實的人,見他耍花招,也懶得多說什麼,心想有的人就是賤,不嚇唬嚇唬他,總是不老實。想到這兒,就隨口威脅了他幾句,什麼“不說就殺了他”之類的話。
那人卻聰明的緊,看得出楊風是真的想從自己口中問出點東西來,決計不會殺了自己,並不害怕,反而威脅說:“大俠,我的消息絕對是全京師最可靠的,你若是殺了我,就很難找到第二個人,得到你想知道的事情了。”
楊風強壓下心頭怒氣,心想:小不忍則亂大謀,暫時忍一忍他,先得到準確消息再做計較。當下,由那人帶路,尋一處酒樓,包下雅間,上了一桌的山珍海味,先是任由那人海吃海喝一番,等到他吃飽喝足,這才重複方纔的問題。
那人打個飽嗝,用指甲剔着牙縫,滿臉猥瑣相,嘿嘿一笑,道:“大俠,但求您一件事兒。”楊風問還有什麼事,那人說道:“小人出身貧賤,手無縛雞之力,無法爲人做工養家餬口,只能靠這些消息換些銀兩,嘿嘿……大俠能不能先……”
“我的耐性已經快被你磨光了,別逼我殺你。”楊風眼冒火光,伸手入懷掏出一大錠金子,重重拍在桌子上,那人兩眼放光,正準備伸手撥到自己面前,楊風喝道:“急什麼,先說事情,我自會給你。必須字字屬實,否則猶如此杯!”說罷,楊風伸手握住一個酒杯,當手攤開後,掌心只剩下被捏得粉碎的酒杯殘渣。
那人臉色微微一變,收攏笑容,一本正經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盡數講於楊風聽。
原來,幾天前,一個面帶羅剎面具的人隻身一人獨闖皇宮,直衝進寶殿,只爲了狀告左相任北弼,說任北弼三十年前縱容手下貪官污吏害死他父親,又害死他母親,求龍帝懲處任北弼。任北弼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巧言舌辯,加上朝中勢力衆多,竟反誣羅剎面具人闖進殿來是想弒君犯上之類言語,龍帝一來受到驚嚇,二來年邁有些糊塗,稀裡糊塗相信了任北弼之言,要拿下羅剎面具人。若不是右相木易龍力保,恐怕羅剎面具人早已成了刀下之魂……
楊風仔細聽那人講述,只聽得心驚膽顫,整顆心都一直提在嗓子眼,直到那人說羅剎面具人被逐出宮,並未受傷,這才放下心來。
那人講完,喝口酒水潤潤嗓子,正待伸手去拿金子,楊風猛然站起,血光閃爍的飲血劍握在手中,架在那人脖子上,冷冷道:“你當真沒有說半句假話?”
“大俠……不不,大爺,你就是給小的十個膽兒也不敢跟你開生死玩笑啊,小的兄弟就在宮中當差,小的發誓,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那人滿頭大汗,連連求饒,忽聞“滴滴答答”之聲,一股臊味頓起。
“今日之事不許對任何人說起,如你覺得黃金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你倒是可以但說無妨,我會隨時找到你,取你性命。”楊風收回飲血劍,好似身劍合一般化作一道紅芒從打開的窗子飛出,破空而去。
楊風心裡惦記着恩公,時間過得飛快,一天光陰彈指而過,轉眼又到夜晚,楊風如昨夜般又尋一處露宿,等待師傅召喚。
躺在屋脊上,滿腦子都是恩公的模樣,想到十幾年前便是他救自己逃脫竹滅看管,十幾年後,又是他處處幫助自己,越想楊風越覺得欠他的太多太多了。心裡暗想:待完成師傅交付的任務,就去尋他,無論如何這次也要助他一臂之力。
就在楊風胡思亂想之際,螭城西北方向閃起一道纖細的紫芒,騰到半空,炸裂開來,化爲九朵紫花,楊風爲之一振,祭起飲血劍,快速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