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兒緊緊抓着雲霏霏的手,生怕被人流衝散,本以爲行刑隊伍直奔法場,沒想到竟是在城內各個大街都遊了一趟,纔出雲都,向城外法場而去。
一路上,看着圍觀的百姓們對楊風指指點點,竹兒氣的肺都快炸掉了,臉色難看的很。
雲霏霏身爲一國公主,本該是言語淑女,卻也氣不過,罵道:“不知是那個王八蛋出的餿主意,竟如此的侮辱六哥和楊哥哥。”
“哼。”竹兒輕哼一聲,雲霏霏知她心中不舒服,當下不再說什麼,默默隨着竹兒繼續走着。
出了雲都,又行了幾里路,遠遠看到一處高臺巍然而立,或許因爲知道這裡是法場的緣故,看上去殺氣肅然。
許多百姓早已認出要殺之人是太子云溪風,卻不知因何事,一個個懷着好奇之心跟來看熱鬧。手執利刃的兵士們圍了一圈,用自己的身子阻擋着潮水般的人流。
楊風與云溪風被壓下囚車,跪在法場中央,監斬的位置上還沒有人,也不知是誰人前來監斬,百姓們具是議論紛紛。
竹兒擡頭看向天,從太陽的高度推算應該已經午時了,竹兒在心中盤算着救楊風兩人的辦法,卻是怎麼都想不出。心裡暗罵道:兩個笨蛋,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就在衆人伸長脖子望向法場中太子的時候,雲都方向的官道上鑼鼓聲震天響,竹兒與雲霏霏幾乎同時轉身望去。
“父皇怎麼來了……六哥或許不會有危險了。”雲霏霏喜上眉梢,她知道父皇是最寵愛六哥的。
竹兒不語,看着雲帝從大轎子中走出,在衆王子和侍衛的簇擁之下緩步登上監斬臺,坐定,一人慌忙走上前去,道:“陛下,二人均已押到。”
雲帝面色很是難看,有氣無力地揮了下手,那人快步下了臺去,站在一旁。
“溪兒,爲父問你,你當真不願去?”云溪風畢竟是雲帝的親兒子,還是有些捨不得的。
云溪風挺直腰板,依然恭恭敬敬,道:“父皇,孩兒不忠不孝,若父皇不嫌,孩兒來生當牛做馬報答父皇恩情。”
雲帝見六兒還是如此的固執,繼而又問楊風:“楊少俠,你年紀輕輕,就這麼爲了一對孽障而死,難道不覺可惜麼?”
雲帝話音剛落,楊風哈哈大笑道:“我看你當真是做皇帝做的太久了,難道在你心裡每個人都是貪生怕死之徒麼?你兒子身爲太子,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都不怕死。我區區一介草民,無牽無掛,何來‘怕’字?”
本想在楊風身上找到突破,雲帝沒想到楊風竟比六兒還要固執,想要赦免他們都找不到理由。
雲霏霏不住地罵楊風與云溪風是“笨蛋”,竹兒更是心急如焚。
“午時三刻已到!”一人高聲叫道。
“溪兒!爲父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去還是不去?”雲帝拍桌而起,雙目圓睜,緊緊盯着云溪風。
云溪風高聲叫道:“父皇,孩兒但求一死!”
雲帝的身子僵住了,繼而老淚縱橫地垂下頭,身子重重坐回椅子上,衝着刀斧手緩緩揮手,不捨地低聲道:“殺……”
“嘿~”兩名刀斧手立在楊風與云溪風身邊,高高舉起大刀,高聲吆喝着。
雲霏霏嚇得捂住了雙眼,哭了。
“刀下留人!”竹兒剛想衝出人羣,與楊風同生同死,卻有人比她早了一步,飛身上臺。
侍衛們疑是刺客,慌忙把雲帝團團圍住,直到兩人站定,纔看清是身材矮小的來無影去無蹤兄弟二人。
竹兒心中一喜,心中暗道“有救了”,繼而退回雲霏霏身邊,看着他們下一步準備怎麼辦。
“啊,哈哈,此二人抗旨不遵,死有餘辜。”在這種場面,去無蹤竟還能嬉笑得出來。
來無影接着說道:“只是我們曾經是兄弟,今日,他二人將死,我們想要請他二人飲上一杯送行酒,以盡兄弟之情。”
雲帝道:“準了。”
“謝陛下。”說完,來無影去無蹤兩人一人盛滿一杯酒,雙手端着,恭恭敬敬到了楊風與云溪風面前。
酒杯緩緩遞到兩人面前,只見來無影去無蹤同時猛然擡手,杯中酒盡數潑出,兩個刀斧手手中大刀頓時跌落於地,雙手捂着眼睛,跌跌撞撞,走出沒多遠,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打滾嚎叫着。
緊接着,來無影去無蹤兩人手中寒光乍起,手中多出一把匕首,輕輕一劃,捆綁兩人的繩索盡數割斷。
“大哥,接着。”來無影從背後取下偷回來的飲血劍扔給楊風,去無蹤則把御雷離火扇扔給了云溪風。
四人手中皆有了兵器,衝出去的勝算大大增強,四個人肩並肩背靠背,一致對外,密切注視着外圍虎視眈眈的兵士們。
“保護陛下。”侍衛長大吼一聲,首當其衝,擋在雲帝面前,長劍護於胸前,不敢一絲大意。
三王子一聲令下,衆兵士一起衝了上來,楊風與云溪風兩人昨夜被黑衣人傷後,身子尚未復原,來無影去無蹤兄弟兩人又只是擅長偷盜,功夫平平,很快,四人就陷入了險境之中,四面潮水般的兵士前仆後繼地涌來。
“不行,我們這樣終究難以脫身,楊兄,你們去吧,不必管我。”云溪風奮力扇開幾人,趁着片刻的空隙對楊風說道。
楊風不語,手中飲血劍舞的霍霍生風,抵禦着衝來的衆兵士,看樣子是打算與云溪風同生死共進退了。
“弓箭準備!”三王子見一時拿不下他們四人,竟命弓箭手準備,想要射殺自己的親弟弟。
衆王子見爹爹鐵青着臉坐着,一句話都不說,任由三王子指揮拿人,各個都爲六弟捏了一把汗,看到弓箭手拉滿弓,蓄勢以待,衆王子紛紛跪倒於地,爲六弟求情。
圍觀的百姓沒有料到會發展到如此的場面,有人爲六王子擔心,也有人幸災樂禍的想要看看雲帝怎麼處理自己的親生兒子。
兒子與威嚴之間,雲帝選擇了威嚴,他心裡很清楚,下令放了六兒,只需要他的一句話,但若是如此,就無法維護自己的賞罰分明的威嚴,還會有誰聽命於自己?